第40章 是非曲直如何分的清

    四十、是非曲直如何分的清

    九天仙女都比不得的陆师姐哭了，缘修心急如焚，却也无可奈何。她现在动弹不得，在苍松道人大殿之上刺杀道玄真人时，她便意识到了情况不对劲。果不其然，不一会儿，山下传来青云门弟子的声音“魔教的人攻上山了！”。她此时的情况是很难帮得上忙的，趁着众人注意力不在她身上时，悄悄的给了从风暗示，飞去帮苏茹。照看着，不能让魔教的人伤了师娘和几位师兄。本来大竹峰人丁就已经够单薄的了，不能再给伤着了。

    缘修自认不是圣人，没有什么去守护天下的大愿，她要的再简单不过，只是守护好身边的人罢了。就像当初所言，她愿意守护青云，不过是因为大竹峰的关系而已。如今，陆雪琪在她心里的重量甚至比大竹峰要重很多。

    可以说，这时候的缘修不管从哪方面看去，防御力几近透明。也是如此，缘修不得不再一次怀疑她是不是真的让扫把星诅咒了。玉清殿里，魔教的四大宗主已然跨过大殿的门槛，走了进来。那四人中距离她最近的仅仅是一步之遥而已。而她的所有同门以及天音寺和焚香谷这两拨人都在她的对面。

    苦笑一声，同时也对着对面的陆雪琪默默的摇了摇头。陆雪琪断然是不想让缘修置身危险当中，特别是当有些事完全明白的时候，她不知道是否还能承受缘修再一次受到伤害。然而战斗力的差距，让她无能无力。纵是刹那间微微她动了身形，也让缘修识破了意图，宁愿只身一人身处魔教四大宗主那边，都不愿陆雪琪因为她而受到丝毫伤害。

    忽然间缘修眼前一花，一阵天旋地转，鼻间是一阵阵浓厚的香气，这香气与陆雪琪身上自然散发出来的淡淡体香实在是不能相比。缘修习惯了陆雪琪的体香，也喜欢那种淡淡的香气。忽然间接触这么浓厚的味道，呼吸竟隐隐觉得不顺畅起来。

    一只手掐住了缘修的脖子，当然这是陆雪琪那边的视角。而缘修这里实际上只是一只手放在她的脖子上而已，三妙仙子不屑于用一个小孩子去威胁青云。她仅仅是对缘修感兴趣而已，甫一进入玉清殿，护出来的刹那，她的确是惊叹，更加想要得到天琊剑。但那之后，青云门众人的反应，以及护的外貌让她注意到了缘修。有时候说女人很可怕，也是基于这一点。女人拥有强烈的第六感，三妙仙子脑子里不过短短的一阵思绪，便断定了缘修和护之间一定存在某种联系。

    并缘修自他们四人进殿后，神色如常，没有丝毫惧色，也没有像其正道同门如仇人般对着他们。另者，缘修浑身是伤，三妙仙子也不认为缘修能威胁到她。道玄等人怎么看她这做法，三妙仙子毫不在意，本就是魔教中人，再多扣几顶帽子在头上也无所谓。

    陆雪琪紧紧盯着缘修脖子上的那只手，感觉那只手掐的不是缘修的脖子，而是她陆雪琪的呼吸。她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天琊，眉头皱着，看了一眼已经站在她身旁的护。拥有缘修的外貌，但她终究不是缘修。

    陆雪琪看着她，张了张嘴，声音里带着不可察觉的颤抖，“救她！”然而护静静的看着她，摇头。陆雪琪的眼里哀求难么明显，空来的害怕让她几近失去了声音“求你。”如果不是护就在她的身边，如果不是护得了缘修三分之一的血液和神力，陆雪琪的声音就没有一个人能够听到。

    但是，护能感到战斗力的差距，缘修三分之一的力量对付那些小喽啰来说，轻而易举，与那四人中任何一人对战，却难能保持上风。战胜的几率更是不知道是几。护不再看陆雪琪，她把目光转向缘修，看着缘修的两只眼睛，沉默一会儿才道：“保证主人安全为最优先事项，主人所希望的事，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与最优先事项并列，所以现在保证你的安全为最优先事项。”

    护的意思很明白，她救不了缘修。陆雪琪瞬间感到寒意从骨子里寒出来，直冻得她的心脏也一刹那停下来。缘修却是听得护这番话，赞赏的勾了勾嘴角，她的初衷仅仅是希望护一直保证陆雪琪的安全，不管是现在的陆雪琪还是以后成长起来的陆雪琪。她用鲜血让护得以提前出世，仅仅是为了这一点。

    倒是其他人对护得话似懂非懂，不甚明了，不过也没人去深究她这句话。缘修在三妙仙子手里，大竹峰等人焦急之余，也有愤怒。这不，田灵儿一把站出来，对着三妙仙子骂了出来“魔教妖人，抓一个受了伤小孩子算什么，有本事，就光明正大的来打一场。”

    三妙仙子不但不气，反而笑了出来，道：“你倒说好了，我本就是魔教妖人，就用魔教妖人的法子，为什么要同你们光明正大的打。”田灵儿一时气的面色通红，哑口无言。对方说的可是一点都不假，是她一时急迫，说出那番话，竟忘了魔教中根本不屑正道中的所谓光明正大。

    三妙仙子嘲讽的笑了一笑，忽然不知怎么稍稍加重了手上的力气，缘修面上无常，心里却把三妙仙子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祖祖辈辈骂了个底朝天。她本就浑身难受的紧，三妙仙子突然掐紧她的脖子，搞得呼吸比闻到那惨烈的香味更让她感到不顺。

    陆雪琪已经感到不安了，不能再让她的不安和害怕加重。她是这么想的，却不想三妙仙子对于她的反应更好奇和感兴趣。在另一边的鬼王勾着嘴角看了缘修一眼，有把视线收了回去。这时四人当中年纪最大的毒神，向着玉清殿另一头看去，口中发出“啧啧”的声音，笑道：“道玄老友，百年不见了，你可还好？”

    道玄真人身子震了一震，瞳孔收缩，冷然道：“毒神！”毒神大笑，道：“正是我这个老不死。百年前在那青云山脚败在你的剑下，如今又见你风采如昔，真是不胜欣慰！”道玄真人目光向那四个人一一看了过去，与此同时，从玉清殿门外陆续又走进了数十个魔教之人，看着这些人的气度架势，只怕无一人是好相与的，多半魔教这百多年来的实力，都在此处了。其中众人见过的，便有鬼王宗的青龙、幽姬，万毒门的百毒子等等都在其中，至于其他的人，多半也是四大宗派的高手。

    百毒子上次在流波山上颜面尽失不说，也受伤不轻。他一进来，看到了被三妙仙子挟着的缘修，顿时面上狰狞起来。一步跨到三妙仙子面前，恶狠狠的对缘修道：“你也有今天！”再看缘修一身血迹斑斑的模样，百毒子仰天笑了起来，狂道：“当真苍天有眼，今日便要一洗流波山之辱！”

    “哼！当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某人即使身陷危险中，仍是一如既往的，绝对不会委屈了自己的那张嘴。自然，因此百毒子被这句话气的怒气直刷刷的往上窜。

    “怎么？！”缘修对百毒子挑挑眉，冷笑道：“说到痛处了？要发毛么！？凭你也配！”挟着她三妙仙子眉毛上下一跳一跳，似乎她的脖子也变得僵硬，慢慢转动脖子，却看见鬼王不仅如同她一般眉毛跳动，他连嘴角都抽搐了。

    百毒子受了这刺激，哪里还能无动于衷。紫涨着脸，扬起手便向缘修的头拍去。

    “不要！！”伴随着百毒子的掌，还有一声叫喊，撕裂心肺。陆雪琪整个身心颤栗着，这一喊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以及勇气。手脚虚软站在那里，再也不能使自己向前迈出一步。田不易、田灵儿、文敏、水月、宋大仁甚至是其他同门，都恍惚感到时间停止了一般，大殿之上寂静无声。

    没有人出声。

    “杀我？”忽然，缘修的声音响了起来，“你想好了遗言吗？”却是百毒子那一掌生生停在了缘修头上方一指节距离的地方，再也不能下去半分，有人拦住了他。是三妙仙子和鬼王，百毒子被气昏了头，看着这两人，吼道：“你们在做什么？”

    鬼王松了手，顺带把百毒子隔了开去，淡淡道：“不能杀她。”百毒子不顾理智，吼叫：“为什么！”鬼王笑了笑，只道：“自是有原由的，以后本宗主自会说出来。”大殿里一时气氛微妙的诡异。

    陆雪琪的耳边再次响起了缘修的声音，怔了一下，心里渐渐松了一弦，身体也渐渐回复了气力。惜安还活着，真好。她向对面看了看，看到的只是缘修残破沾染着血迹的衣袖。陆雪琪再次握紧了手中的天琊剑，眼睛里透着坚定，无论如何，也要把缘修带回来，带回她的身边来。

    远处，喊杀声越来越响，不时听到绝望嘶吼，往日如人间仙境一般的青云山，此刻彷彿被血腥笼罩，恍如地狱。道玄真人深深呼吸，勉强定住心神，今日祸起萧墙，外敌竟又长驱直入，不问可知乃是青云门这百年来最危急的时刻。他身为青云门这个千年大派的至尊掌门，绝不能让这份基业，毁在自己手中了。这时，忽然只听得一声佛号，却是普泓大师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道玄真人身边，面上有淡淡微笑，道：“道玄师兄，自古邪不胜正，我天音寺一脉，从来与青云门并抗妖魔邪道，若有差遣，尽管吩咐。”

    道玄顿时大喜，也几乎是在同时，焚香谷的那些人，也以那个上官老人为首站了出来，站到了道玄真人和普泓大师身后。鬼王、三妙仙子等人都是微微变色，毒神看着普泓，沉声道：“这位大师是天音寺哪一位神僧？”普泓微笑道：“老施主真是健忘，百年前正魔大战，我们也有过一面之缘的，怎么却将老衲忘记了？老衲天音寺普泓，旁边这位是在下师弟普空。”

    天音寺四大神僧的威名传的何等之响，有了这两人在，等若青云门添了数个高手，更何况旁边还有焚香谷高手？本来健全的一个缘修就让鬼王头痛不已，现今缘修失去战斗力，他以为今次攻山是万无一失，这才敢肆无忌惮的上山。

    那厢毒神转过头去，向一直在后面脸色微白的苍松道人皱眉道：“这些人怎么会在这里？”苍松道人恶狠狠地道：“这些秃驴和焚香谷的傢伙都是今早突然到达青云山，事先并无消息，我措手不及，无法报信。”

    这两家倒不是真的突然今早到达青云山，早在流波山归来之时，天音寺便存了来青云门拜访的心思。只是那时普泓与普空道还不在列内，直到几天前，突然不知从哪得了消息，青云门中突现大梵般若的使用者。不说这消息真假与否，涉及到了天音寺的门面和道法问题，容不得轻视。这才有了今早这一出。至于焚香谷那里，今次到来，却是透着蹊跷。

    苍松道人说完那句话，普泓与身后的焚香谷上官策对望一眼，都笑了出来，焚香谷上官策大笑道：“这就是所谓邪不胜正，天网恢恢，今日定要让你们这些胆大妄为的妖魔邪道，尽数伏诛在这青云山上！”

    “嘿嘿！”一声冷笑，却是站在毒神旁边，被魔教众人推为此次主事之人的玉阳子，神色骄横，冷笑道：“百多年前，我圣教前辈一样是以我一教之力，与你等三大派争斗，难道我们今日便怕了你们不成！”

    “说的好！”喝彩声顿时响起，不少是来自站在他们四大宗主背后那堆人群，便是在他旁边的鬼王也抚掌而笑。“今日就让你们看看，到底是我们伏诛，还是你们受”死“！”这一句话他说的是猖狂无比、睥睨众生，正道中人无不变色，面露憎恶，尤其是最后一个“死”字，鬼王还似乎特意加重了口气，大有讥讽之意。

    恰恰就是这么一个“死”字，缘修不安分起来，微微扭动身体。三妙仙子手上微微一个用力，让缘修动弹不得。缘修咬了咬牙齿，沉声道：“住手，现在罢手你们还来得及。”只是她的模样在一众人眼里起不到任何可以威胁的作用。说的话也如耳旁风，魔教众人不予以理会。

    玉阳子是最没有耐性的，他等不得一分一秒，一挥手，顿时所有的魔教高手手中身上都泛起各色光辉，显然立刻就要动手。正道中这里青云门、天音寺众人立刻都凝神戒备，知道眼前便是百年来最为凶险的一场正魔大战，普泓低声颂道：“阿弥陀佛，善哉，善……”不料他一句话还未说完，异变陡起，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前方魔教中人身上的时候，突然十数道光芒在正道人群之同时泛起，其中更有两道锐芒，直直打在普泓毫无防备的背上！

    “轰！”刹那间正道中如炸了锅一般，乱成一团，尖锐怒吼顿时响成一片。普泓大师眼前一黑，只觉得两股大力硬生生砸在后背，一股如山崩海啸般巨力迸裂，一股却转为尖锐细针一般，突刺而入。普泓大师一个踉跄，“噗”地喷出一片血雾，他是何等人物，转眼间便知只怕正道中还有内奸，一身超凡入圣的“大梵般若真法”片刻走遍全身，硬生生挡住那巨力袭来，同时更不回头，一个袖袍向后甩去！

    “砰砰”两声闷响，背后之人传来两声惊呼，显然吃了亏，那股巨力顿时消散，但另一只如毒针般的力道却化做有形之物，终于刺破了他猝不及防的大梵般若护体，钻入了体内。只片刻工夫，青云门田不易等人已然赶了过来，纷纷动手，但袭击之人一击之后，立刻跃起，飞到了魔教那群人中。

    为首的，赫然正是焚香谷上官策，而袭击其他人的，也全都是焚香谷的人。正派中的人，包括被偷袭的普泓、普空等天音寺的人，都惊的呆住了。道玄真人半晌才竭力定住心神，指着上官策道：“你、你做什么？难道焚香谷也投靠魔教了吗？”上官策站在魔教四大宗主和苍松道人身边，与他们同时对望，突然哈哈大笑出来，意态猖狂之极，充满了得意之色。

    鬼王大笑着向道玄真人道：“谁告诉你他们是焚香谷的人了？”

    道玄真人刚要开口，忽地失声，缓缓转过头来，盯着苍松道人，脸色惨白，道：“好，好，你干的好，果然是瞒天过海！”苍松道人嘿嘿冷笑一声，满脸得色，笑道：“这还不是多亏鬼王宗主足智多谋，一听说今日天音寺秃驴突然不请而到，要坏我大事，立刻就想到派高手假扮焚香谷门下上山，挑几个平日不在世上行走的，由我引见，呵呵，果然一举成功！”

    道玄真人身子摇晃了一下，转眼看去，只见这一下被魔教突袭，大致目标都集中在天音寺僧人之中，十人中竟有九人受到重创。尤其是掌门普泓大师，面如白纸，此刻竟然已经站立不住，在弟子法相的扶持之下，缓缓坐了下去，在他的背后，赫然一片血肉模糊。至于其他的人，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连青云门中，竟也被伤到了五、六个长老。道玄真人心中一阵翻腾，一颗心也渐渐沉了下去，惨笑道：“厉害，厉害，亏我白活了这许多年，竟没想到焚香谷的上官策道兄向来镇守”玄火坛“，从不出焚香谷半步，对你竟是不起疑心！”

    鬼王看了看他，微笑摇头道：“你不是没想到这个，而是没想到你这个苍松师弟背叛你吧？”道玄真人又是一声惨笑。苍松真人见他那副模样，面上泛起讥讽的笑：“他没想到的自然不止这些，若不是他自己为是的去伤缘修的性命，今日这攻山的计划断然是不会如此顺利。”

    “轰！！”这可谓是一记巨大的炸雷，田不易脸色变了又变，嘴唇哆嗦着，终是问道：“道玄师兄，他、、、说得可是真的？”道玄真人低了头，没有回答。见此，苍松道人冷笑道：“他怎么敢承认，堂堂青云门掌门居然出手去要门下弟子的性命，说出去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他颜面何存？！”

    通天峰的弟子护师心切，听不得苍松道人出言侮辱，便要出手。被田不易喝止，田不易向前踏出一步，直直看着道玄真人，再次问道：“他、说的可是真的！”道玄真人这次没有沉默，他抬起头来，看向田不易的眼睛，慢慢道：“是！”

    水月惊得不由出声：“师兄、、、、你、、你怎的糊涂起来？！”田不易震惊的倒退一步，甚是其他人也都不敢相信的看着道玄真人，这个平时他们最尊敬的长辈。“一定是那缘修做了什么有违师门的事情，所以师傅才、、、、、、、、、”通天峰的弟子里有人试图为道玄真人辩解，却被陆雪琪的冷冷眼神盯着，越说声音越小。

    道玄真人满眼的懊悔之色，他看了看前方被三妙仙子挟着的缘修，道：“这是我迄今为止做的最糊涂最懊悔的一件事。如果、、没有这件事的话，青云门就不会、、、、、、”

    “掌门师伯，倘若、、、今时今日，青云门没有被魔教妖人攻山，你还会懊悔自己伤缘师妹性命，做了一件糊涂事么？”不知何时，陆雪琪问出了这句话，水月无法去指责陆雪琪目无尊长。

    道玄真人怔住没有说话，他说不出来。也许只有这个时候，他自己才是最清楚，倘若真么没有魔教妖人攻山一事，缘修还能再出现众人面前，他永远都不会说出去这件事。陆雪琪满脸的失望之色，不再看向道玄真人。渐渐明白了，缘修初进大殿时对她说的那番话，不能被青云门掌控的人，会被怎么养？下意识，陆雪琪转眼看了一眼一动不动看着魔教方向的张小凡，从刚才开始，张小凡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