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二十九、如此祖孙

    二十九、如此祖孙

    对于碧瑶口中的花开了，缘修脑袋是转不过来弯的，眼神表情更加迷惘不明。碧瑶纠结的看着眼前这人，种种迹象表明，小家伙是喜欢上陆雪琪了，就如同她在意在乎张小凡一般，尽管她在外人面前不肯承认这点，这却是事实。

    碧瑶斜眼瞟了缘修好久，最后细眉一挑，罢了，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而且她并不认为这是在误人子弟。于是在这件“喜欢“的事情上，碧瑶浪费了大量脑细胞和口水，终于让缘修认识到，她，缘修，大竹峰小弟子对那个时时挂在嘴边的小竹峰的陆师姐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看着缘修傻傻纯纯的笑容，碧瑶甚是脱力，缘修是栽在陆雪琪身上了。缘修也没在意碧瑶是什么心情，只觉得心里像尝了蜜，浓郁的香甜。仰喉一声清啸，招来了从风，笑眯眯的爬上虎背，笑眯眯的和碧瑶道了声谢，然后笑眯眯的光速消失。碧瑶怔怔的愣在树林里，眼前还残余几点白色的光点，小家伙就这么从她面前不见了？她还有事没有告诉她，想想，算了，叹息着摇头出了树林，那种状况，她自己怕是也不知道吧。

    寝食难安，现在陆雪琪可以用这四个字来形容。从缘修被碧瑶提起来的那刻，心脏好像停住了一般，眼睁睁的看着那个总是叫她陆师姐的孩子被带走，她奋力去追，却是徒劳，片刻的时间，便失去了那几个人的影子。

    愤怒、不甘、恐慌，这种心情比在空桑山是亲眼看见缘修跌下深渊还要强烈。找不到缘修，陆雪琪急红了眼，田灵儿暴跳如雷，扬言找到碧瑶和鬼王，定不饶过，也因此迁怒过敖小宝。敖小宝觉得很冤，她怎么也想不透怎么就让田灵儿迁怒了。众人在流波山上寻了大半夜，什么也没有发现，长辈们便要求回去休息。流波山危机四伏，不留存体力应付突发事件，总是不妥。纵是再担忧焦急，也只能强压下来。

    然而就算未能出去找寻缘修，大竹峰和小竹峰的人都是一夜未曾合眼，心有所忧，又怎能睡得着。所以，第二日东方刚刚鱼白的时候，大部分师兄姐弟，都出来了。只见微暗的空色下，各种法宝异彩流光，在流波山的树林间穿梭游走。

    文敏陪在陆雪琪身边，和她一起在林间穿梭，陆雪琪那看似略带焦急的眉眼，让文敏觉得，陆雪琪身上，有什么东西变了。待到旭日东升，陆雪琪身上已是落了一层寒露，最外层的一件薄衫已尽湿透，但她好似仍未察觉。

    越往深处陌生的气息越发浓了，文敏叫了几次陆雪琪，发现陆雪琪像是没听见一样，继续往深处飞去。文敏急了，这地方她们从未来过，山林中除却她师姐妹的声音和御剑破空尖锐声，竟再无其他的响动。

    静得诡异！

    愈往前行一步，文敏的心便向下沉一分。她一个加速，拦在了陆雪琪面前，沉声道：“师妹，我们回罢！这里有些不对劲！”陆雪琪却是看也未看她一眼，无声的绕开了她，继续前行。文敏一把抓住她的衣袖，低喝一声，道：“师妹！莫要任性！”

    刹那间，文敏只感到陆雪琪怔了一下，身子僵硬，等她缓缓转过头来，文敏心悠的一突，而后大惊。只见陆雪琪，两行清泪默默留下。文敏喉咙被什么堵住了般，说不出话来，她第一次看到这个师妹的泪。抽出丝帕，轻轻擦拭陆雪琪的泪，柔声道：“好好的，怎么就哭了呐。”

    陆雪琪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师姐，眼里的泪水流的更凶，似是心里有无尽悲苦。文敏慌了手脚，陆雪琪眼神空空的望着她，嘴巴一张一合，“她还是孩子，师姐，她现在只是个孩子、、、、”文敏瞬间明了，陆雪琪这般失常是为哪般。她不知道当初五个人下山时究竟途中是怎样，也不知道在空桑山，出了什么事，却是知道，这次回来，陆雪琪大有改变，全都是因为小竹峰的那个总喜欢调侃她的小师妹。

    平日里看来，那个小孩特别喜欢粘着陆雪琪，陆雪琪虽然面上看不出什么，仔细看她的眼睛的话，那里分明是纵容。难得陆雪琪回去亲近纵容一个人，如此想来，缘修倒是真不简单，能让陆雪琪为她挂心。文敏一下一下抚着陆雪琪的背，安慰道：“缘师妹古灵精怪，不会、、、、”不会怎样，说到这，她才想起，缘修最近的情况不容乐观，这时被人抓去，不知会怎样。想那魔教中人阴险毒辣，要说下手自是不会管他是老是少是幼儿，是男是女。于是立刻改了口，道：“她吉人自有天佑，况且，从风不是追了去么。如果真的出什么事的话，从风一定会回来的。而且当初在空桑山时，那么凶险，她都可以平安无事，这次一定也会没事的。”

    陆雪琪动动嘴唇，“但是、、、、她现在、、、我、、、”文敏拍了拍她的手，道：“我知道，但是不仅仅是你担心，我们都替她担心。现在，我们不能再往里走了，这里太不正常，以防万一，我们还是先回去禀报再说。”

    陆雪琪犹豫了半晌，最终，紧了紧双手，微微的点了下头。两个人折身回返，加快了速度，这片山林不宜久留。陆雪琪与文敏的身形消失，山林中忽然白光乍现，出现一个白胡子白头发白眉毛身穿破烂的老人。这老人模样颇为狼狈，只见他撇了撇嘴，从嘴里吐出什么来，竟是一片枯叶。老人拍打了几下身上的衣服，皱了眉头，这实在是太不雅观，有损形象。他前后左右看了一圈，又喊了几声：“有人么？有人在吗？”没听见有人回应，便转身一变，身上已是换了一身行头。

    他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的杰作，信步朝山林的某个方向走去。奇怪的是他在山林中转了几圈，居然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如此几个来回，老人怒了，眼睛瞪得圆溜溜，胡子也翘了起来，我走不出去，我瞬移总行了吧。一甩衣袖，把自己划进了瞬移方阵中，再次出现时，老人吓了一跳，眼前一帮服饰各异的年轻人，惊愣的看着他，然后齐齐的祭出了兵器，冷眼相向。

    老人双鬓隐隐有汗流出，他张张嘴，双手直摆，道：“老人家我走错地儿了，这就离开，不劳烦你们这帮年轻的后生了。”说着，转身、抬脚、走。只是他一步刚落下，脖子上便搭上了一把剑，老人斜眼看去，那剑通体天蓝，灵气充沛。他再看这剑的主人，玉面寒霜，一身白衣。

    那双眼睛更是冷人心扉，老人小心的转回头颅，不由的打了个冷战。陆雪琪手持天琊，搭在老人的脖颈上，冷声道：“你是什么人？”老人更觉得寒冷了，陆雪琪只觉眼前一晃失去了老人的踪影，下一秒，那老人放大数倍的脸出现在她眼前，陆雪琪大惊之下，天琊向着老人刺去。

    老人站在陆雪琪几步远的前方，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还好他躲得快，虽然自知陆雪琪和天琊伤不到他，但是有失颜面啊。他见陆雪琪像是还要攻来的样子，赶紧打了停战的手势，急忙道：“老人家只是来找我的小乖孙的，并无其他意思，你这小女娃快快停手。”苏茹与田不易在弟子中间观察老人片刻，但觉老人仙风道骨的模样，且看不出他修为高低。

    起初，陆雪琪和文敏回来禀报所经那片山林的古怪之处，一众弟子恰巧那时也回来了，众人正在商议这事，那老人便突兀的出现在他们面前，把小辈们着实吓了一跳。对于突兀出现的老人，众人不知他是什么来意，万一是魔教中人就不好了，所以在这件事情上齐刷刷的祭出了兵器。然而那老人似乎看了这景象，又有逃走的意思，才有了陆雪琪去拦他的这一幕。

    此时老人道出自己的来意，众人不知真假，但苏茹与田不易趁着陆雪琪拦他的这片刻时间，观察他，看他的模样隐隐有道家的气息，而且陆雪琪两次出手，他都未有伤陆雪琪的意思。当下，夫妻二人相看一眼，苏茹便叫住陆雪琪，止了这战。

    田不易携同苏茹同老人见了礼，道：“刚才门下弟子多有得罪，还望道兄海涵。刚才听闻道兄言语间是在找您的孙儿，不知你这孙儿姓谁名谁，日后我们也许帮得上些小忙。”其实这话说来不假，田不易自知现在自己都是自顾不暇，现在根本没时间去帮他寻孙，若是平安从流波山回去，这事也好说一些。

    老人提到自己的孙儿，满脸的笑容，道：“我那乖孙啊，姓缘，名修，字惜安。不过，她从不报字，告诉别人也只是名而已。长得很漂亮的娃娃，能言善辩，古灵精怪，招惹是非，你们有见过她吗？”原来这老人，不是别人正是让缘修记恨等着回去找他算账的无良爷爷。“轰！”老人的话在众人心里炸开了锅，苏茹和陆雪琪更是面色黯然，缘修被抓走至今未能寻回。

    田不易面部肌肉抽动，老人对缘修的评价还真是入木三分。他本该是高兴的，见到了小弟子的爷爷，可是小弟子现在下落不明，不知该怎么跟着思孙急切的人说。正踌躇间，恍惚听到了他那个小弟子的声音，他以为是幻听，却听到敖小宝高分贝的尖叫，“阿修！！！”

    众人一惊，一片阴影从头顶上空投下来，田不易抬眼一看，看不到天空，看到的是老虎的肚子。缘修骑坐在从风的脖子上，眯着眼，看着地上的老人咔哧咔哧磨着牙，而那老虎也是瞪大了眼睛怒哼哼的看着那老人。

    “哼哼哼~~！”缘修和从风落下来，几声冷笑，低头一步一步向着老人走去，老人看着他孙儿的那样子，心里直打鼓，干笑道：“乖孙儿，你能别那么看着爷爷么？爷爷这心里寒啊！”缘修却未曾听见一样，终于在他面前一步停下，黑沉着脸。

    敖小宝在人群里，直打哆嗦，她感觉灵敏，缘修这样，是明晃晃的爆发前的前兆哟！不知道阿修有没有注意到她的那声尖叫，这么想着，把身子往人群里挤去。身子隐没在人群里后，她又伸头看看缘修面前的那自称缘修爷爷的老人，在心里给他祈祷，老人家，您好自为之吧，能跑您就赶紧跑吧。

    陆雪琪、苏茹、田不易等人也察觉出气氛不对，缘修现在的样子，明显是很清醒的。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又会变得懵懵懂懂似稚子，陆雪琪忽然鼻子发酸，眼眶里积聚了泪水，湿了视线。老人瞪大了眼睛，看着陆雪琪，这女娃怎么就哭了呐？

    缘修在老人的瞳孔中看到了陆雪琪，心下一惊，连忙转过头去，只见她泪水已出了眼眶，无神的看向前方。缘修慌了，也顾不得找她无良爷爷算账，急匆匆的奔到陆雪琪身边，上上下下摸了一遍，焦急的问道：“师姐，师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伤到了？臭老头伤到你了？”

    陆雪琪回神，低头看到缘修焦急的小脸，忽而轻笑一声，她回来了，就在她眼前，真好。陆雪琪擦了擦泪，摇头对那个焦急的孩子道：“不是，他没有伤到我。”

    “那你怎么哭了？”缘修狐疑的瞥头看了一眼某个无良爷爷，陆雪琪抬手摸着她的小脑袋，道：“只是想到一些事罢了。”陆雪琪说的认真，缘修也就不再问，一颗心也放了下来，笑嘻嘻的扑进她怀里，蹭了几下。

    又让苏茹拽了出去，挨个在师父师娘怀里撒了娇，和众位师兄师姐打了招呼，又蹭回了陆雪琪怀里。某无良爷爷看不下去了，他的乖孙都没有对他撒过娇，干咳几声，清了嗓子，喊道：“乖孙！”缘修扭头看了他一眼，满眼的鄙视，道：“有事？”。

    无良爷爷无视他乖孙的鄙视，正色道：“来爷爷这里。”缘修鼻子一哼，扭回头，不理他。无良爷爷见状，也不气，他眼睛转了几圈。苏茹这时确定这老人是缘修的爷爷无疑，那转眼睛想使坏的模样，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只见无良爷爷摸着下巴，仰头道：“哎呀，最近爷爷想起了乖孙小时候的趣事了呐~~”陆雪琪只觉蹭在她怀里的小人，身子一僵。缓缓退了出来，转身，快步朝着无良爷爷走去。众人见缘修乖乖听话的样子，大呼不可思议。居然还能有人治得了这大竹峰的小魔头？但是，怎么可能，缘修越往前走，气压越低。敖小宝已经把头缩回了人群，她有预感，接下来的场面她还是不看的比较好。虽然她喜欢凑热闹，但那也得有命活着不是？

    缘修低着头，一步一步接近某无良爷爷。近了，抬起头，甜甜的叫了一声“爷爷！”某无良爷爷喜滋滋的应道：“哎！”却是下一秒，天旋地转，他趴在了地上，他的乖孙骑坐在背上，手里拿着尺棍。

    “为老不尊，该打！倚老卖老，该打！没有为长辈的才，该打！擅离职守，该打！知错不改，该打！踢从风下界，该打！最后一条，要挟我，该打！”她出手太快，说话连贯，等到某无良爷爷挣脱出来，已经结结实实挨了七棍，全打在屁股上。他双手在屁股上揉揉，恼羞道：“你这不孝孙！”

    缘修扔了尺棍，哼了一声，环臂看着他，眉毛一挑，道：“怎么，不服气？有能耐，你打回去。”众人目瞪口呆，震惊之极，这、、这、、、、某无良爷爷气的说不出话来，急了，一跺脚，瞬移走了。

    缘修转过身去，他又折返回来，朝缘修扑去，缘修脑袋后像长了眼睛似的，轻松的躲了过去，一转身，摆开了打架的姿势。无良爷爷撇撇嘴，瞪了她几眼，从怀里掏出一物件扔了过去，道：“这是你奶奶给你做的长命锁，临走时，她叮嘱我，一定要你带上，我们家就你这一根独苗了，可别及早的断气了。”说完，又不敢的吼了她一声，道：“不孝孙！”才瞬移走了。

    等了许久，也没见他回来，这次应该是真的走了。缘修撑开手掌，手心里静静躺着白玉锁片。向着缘修的这面刻画着山川草木飞禽走兽，缘修把它翻开来，背面刻画着日月星辰，天地法规。就连穿在锁片上的白玉珠链的每颗珠子上都精细的刻了很多东西，仔细看去，上面是大大小小不同的阵法。

    缘修勾起了嘴角，低声笑道：“真是个笨蛋爷爷！”明明是他自己亲手做的，却说是奶奶做的。她的奶奶她怎么会不知道，才不会送这些东西给她。把长命锁挂在了脖子上，扬起笑容，对着众人问道：“好看吗？”

    见众人点头，她又站在陆雪琪面前，问道：“陆师姐，好看吗？”直到陆雪琪点头道：“好看。”她才罢休，牵着陆雪琪的手不肯放。某无良爷爷隐身在空中，撇嘴，现在的孙儿真是个不可爱的孙儿，还是小时候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