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七、赴会

    七、赴会

    往届“七脉会武”，青云门下诸脉各出四人，此外掌门通天峰再多出四人，共成三十二之数，抽签对决，胜者进阶，如此五轮，最后胜出者为青云门年轻一代翘楚，得各位师长栽培。而今次，七脉各出弟子九人，其中掌门一脉再多出一人，成六十四之数，依然抽签对决，共六轮，决出胜者。

    不过空有六十四之数，表面上说诸脉出九人，但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个决定于大竹峰最为不利。大竹峰一脉弟子人数少资质普通，即使今年人数刚好够九人，但在这上面是丝毫不占便宜。先说张小凡，当年收徒一事众人皆是心里有数的。再说缘修，在那些人看来，资质比不上林惊羽，过了五年，不过九岁孩童而已，修为不高体力也比不上十六七岁的少年少女。反观人数人才最多的通天峰和龙首峰，这次变动对他们来说大大有利。

    直观地说，没把小孩当回事。缘修那日丢下一句山人自有妙计，也没见她有任何动作，只是每日正常吃饭，修炼太极玄清道，在赴会前几天突破玉清九层后，剩下的几天，满山遍野的转。

    这日早上，青云门大竹峰上人人兴高采烈，尤其是众弟子，个个面带笑容，虽然也不乏些紧张，不过也多半淹没在兴奋中了。显然缘修不再紧张兴奋之列，这厮正笑得没心没肺抓着田灵儿腰间的琥珀朱绫不放，道：“好师姐，你就载我一程罢。”田灵儿努力扒拉着把缘修的手掰开，道：“你不是可以御物么？自己飞过去。”怎奈缘修的手是无论如何也掰不开。急道：“缘小魔！你到底想怎样？”缘修摇着手，带着把田灵儿摇得头晕，道：“从风懒得要命，我也懒得运用灵力驱物。”瞧这话说的，理直气壮不带拐弯的。

    田灵儿鄙视看了缘修腰间的从风，两人相对瞪着，最后田灵儿败下阵来，妥协道：“好，我载你！可以松手了吧。”众人对缘修的奇言怪语，怪动作已经见怪不怪了。也不去管她与田灵儿，让他们两个自个儿闹去。众人之中，参加过上次青云门七脉会武的只有大师兄宋大仁以及老二吴大义、老三郑大礼、老四何大智，至于老五吕大信、老六杜必书都是田不易这几十年间新收的弟子，而年纪轻轻的田灵儿和张小凡，就更没有见识过青云门这一甲子一次的大盛事了。缘修知道七脉会武，也知道场面宏大，不过也没有亲眼见过。趁着田不易夫妇在做最后准备，缠着经验丰富的宋大仁，叽叽喳喳问个不停：“大师兄，七脉会武真的有那么多同门去吗？”

    宋大仁面带笑容，显然心情也是极好，道：“不错，七脉会武乃我门最大的盛事，同门各脉无不视之为头等大事。而且能够入选代表各脉出战的各位同门师兄师弟，无不是佼佼出众的人物，那个场面的壮观刺激就不用说了。”这时老四何大智在一旁听到，走了过来，对着田灵儿与缘修偷偷眨了眨眼，笑道：“小师妹，小魔，你们有所不知，其实大师兄还有话没有说出口呢！”缘修极其鄙视看了何大智一眼，眼睛余光瞥见宋大仁一脸茫然，道：“四师兄，那么老的情节你也用得着这般神神秘的说出来。”

    何大智干咳一声：“咳！小师妹你在说什么？”缘修的眼神貌似知道他要说什么似的。熟料缘修转过头去，不再看他：“不，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四师兄你的表情太恶心了。” 鬼都不信她说出那番话来还仍然淡定的说什么都不知道，何大智被她噎的面色青红交替。小魔师妹，你嘴太毒了！

    众师兄弟最终扯出了，宋大仁的心仪之人。竟是小竹峰的文敏，众人铁了心要耍他，怎料宋大仁仗着脸皮厚找了借口溜走了。田灵儿还待追问，却见宋大仁溜的比风还快，一眨眼就看不到人影了，只得一把抓住何大智，水灵灵的大眼睛满是兴奋之色，道：“四师兄，你快说说，那个文敏师姐到底长得如何？”何大智笑道：“小师妹，你不是常与师娘回小竹峰看望水月大师的吗？怎么会从没见过文敏师姐，她可是水月大师的得意弟子呢！”说完又想起什么，道：“小魔也经常去小竹峰，她应该见过吧。”

    田灵儿摇头道：“我与娘去小竹峰时都是直接去见水月大师，难得认识几个同门师姐。”

    缘修听何大智提到她去小竹峰的时候，想起那段时光，全身发颤，简直是噩梦啊。“我哪里见过文敏师姐，每次过去~~~~~~~~啊，以后谁也不准提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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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了许久，田不易与苏茹从守静堂过来了。只见田不易一身天蓝长袍，气度颇是庄严，若不是身子稍矮，肚子又稍大了些，倒真有让人肃然起敬的宗师气派。至于苏茹，则是让众人眼前一亮，平素就姿色过人的她，今天一袭淡绿衣裙，头上玉镂花，金钗头，眉若远山含黛，肤似凝脂白玉，目光如水，红唇带笑，当真是倾倒众生。众人只觉一阵风闪过，缘修已扑在苏茹怀里，搂紧苏茹的腰，回头对田灵儿道：“师姐，我让师娘载我一起去通天峰。”众人一脸黑线，变卦的真快。田灵儿咬牙切齿，道：“你个小没良心的！求我的时候一口一个好师姐，现在娘亲来了，好师姐都不喊了，直接叫师姐了！”

    缘修对她吐吐舌头，笑着不说话。

    田不易御剑带着老黄狗走了，苏茹祭起仙剑，拉过缘修，追着田不易去了，剩下八个人中，吴大义、郑大礼、吕大信与张小凡修行均未达到第四层，不能驱御法宝，当下宋大仁走向张小凡，其余的何大智、杜必书与田灵儿一人带着一个，各自上路。

    缘修跟着苏茹到了通天峰广场，田不易已在那里守着，身旁恭敬的立着两个人，穿着通天峰的服饰，想必他们是特意在此接待田不易与苏茹的。广场上人头耸动，数百人有之，缘修要是往人群里一钻，怕是极难找到她。本来苏茹要把缘修留下交给座下弟子们照看一下，缘修不同意，执意要跟着去玉清观，道：“掌门师叔肯定是要七脉首座长老在玉清观聚会一下，商量一些会武大试的细节。不如就此去探查一下，徒儿是否在会武之列。若是不在，徒儿自有办法让掌门师叔把我这个名额加进去。”

    苏茹见她信誓旦旦，又担心若没把她带在身边看着，倘若在通天峰整出些事来，怕是不那么好收场。夫妻两个心里一合计，带着吧，眼皮子底下也出不了什么事。跟着通天峰的接待道士，进了玉清殿，田不易与苏茹走到旁边空着的椅子坐定。缘修在大殿中央站定，眼睛环视大殿一周，从道玄真人以下，苍松道人、天云道人还有商正梁、曾叔常等各脉首座在她五年前都已见过，只有坐在右侧最后一把椅子上的一个女道姑未曾谋面，缘修知道那是小竹峰的水月大师。

    缘修虽说常去小竹峰，不过曾未见过水月大师的面，当年若不是水月大师拒绝，缘修有可能是小竹峰的弟子了。小竹峰乃是青云门中唯一只收女徒的一脉，水月大师本人的道行也是极深，在青云门中大大有名。而小竹峰出的弟子，在历届七脉会武大试中也时有出色表现。

    缘修向水月大师多看了几眼，只见她相貌约莫有三十上下，与师娘苏茹倒是差不多，鹅蛋脸形，细眉润鼻，一双杏目炯炯有神，一身月白道袍，看去竟是风姿绰约。而在她身后，并无站着长老一辈，倒是侍立着一名女弟子，一身白衣如雪，相貌极美，背后背着一把长剑，剑鞘剑柄通体呈天蓝色，色泽鲜亮，隐隐有波光流动。缘修微微一笑，这不是陆雪琪是谁？

    陆雪琪却不看她，水月大师多看了她两眼，又收回目光。缘修当下行了礼，恭声道：“大竹峰座下弟子缘修见过掌门师叔，见过诸脉师叔长老。”说罢，走到苏茹身后站定。众人都在心里微微惊讶，缘修的举止不凡，让他们诧异不已。

    道玄捋捋胡须，目光转向田不易，道：“她是当年的小女娃罢。”田不易道：“回掌门师兄，缘修正是当年那孩子。”缘修忽然感到一股视线，她转过头，看到陆雪琪朝她看来，面无表情，眼神倒是夹杂着一丝探寻的味道。缘修很给力的回了陆雪琪一个大大的笑容，却见陆雪琪仍是面无表情，把目光收了回去。啊咧？缘修指指自己的鼻子，我这是被讨厌了还是被无视了？

    大殿上，众人讨论这次七脉会武的细节，忽听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那个，诸位师叔，非常抱歉，弟子有一事想请掌门师伯解惑。”田不易手一抖，道：“缘修，不可无礼！”苏茹也伸手，拉她衣袖小声道：“小魔，怎么了？安分点好么？”道玄却笑道：“什么事你说来听听吧！”

    缘修出了苏茹身后又一次来到大殿中央，道：“其实，弟子就是想问一下，”说着她手一指，众人的目光随她的手指落在了大殿右侧空地之上，那里摆放着一个大红木箱子，四四方方，只在上侧开了个容一臂伸进的小洞，“那个是这次比试抽签用的吧，弟子要问的就是那大红木箱子里放了多少签在里面。”众人面面相觑，这女孩问这作甚。田不易与苏茹却是手心里冒汗，那个该不会是他们那徒弟的妙计吧。道玄看缘修眼神清澈明亮，没有其他意思，便道：“那里放着的是这次会武要用的签，是六十三粒蜡丸，其中各包着一张字条，上书着从一至六十三此类数字。”

    “为什么只有六十三粒蜡丸，弟子听师父师娘说起这次比武各脉出九人，然后掌门一脉再多出一人，七脉共六十四人，为什么少了一粒蜡丸？”缘修歪着脑袋，样子极为不解。耳边忽听苍松道人干咳一声，道：“此次比试的规矩本是如此，不过，咳咳，因为大竹峰一脉虽有弟子九人，但实际上能够参加比试只有八位弟子。至于你不在此次比试之列，理由我想在做的各位都清楚。”众人目光落到缘修身上，眼里意思明显。

    缘修嘴角一勾道：“请问这个理由可是缘修年幼，上不得擂台？” 苍松道人想也不想道：“自然！”田不易脸上掠过一阵怒容，苍松实在是欺人太甚，但他却又不能公然站起反驳，只见苏茹轻拍田不易手背，用眼神示意他看看缘修。但见缘修眼里满是笑意，对着他眨巴眼睛。

    “那么缘修不参加比试，也是苍松师叔提议的喽！”缘修眯眼道。苍松道人笑道：“不错！此事是有由我提出，掌门师兄也同意如此。”缘修得了答案，张开眼睛，与道玄对视道：“弟子不才，虽然年幼，倒也想见识一番。斗胆请掌门师伯额外开恩，准许弟子参加此次七脉会武！”众人哗然，大部分人看来，这孩子不自量力。又同时佩服她的胆识，道玄真人静默的看了缘修半晌，道：“本就有你的名额，只是苍松师弟言道你年幼，担心比试时伤及与你总是不好的。虽说历届七脉会武弟子比试时受伤时常事，但多为成人，也能承受那般痛苦。既然你提出，我便允了吧。再加一粒签丸不是什么难事。”

    说罢，欲叫门下弟子准备第六十四号蜡丸放进红箱子里，被缘修抢道：“不必麻烦通天峰诸位师兄了，弟子就直接要了这第六十四号签了，请掌门师叔答应弟子的小小要求。”道玄真人一愣，道：“也罢，就这样吧。”

    抬眼瞥见苍松道人嘴角不甚明显的笑。缘修喊了一声苍松师叔，笑得灿烂无比：“缘修会把龙首峰的诸位师兄师姐全部~~~~~~~~~~~~~~~~~~~~~~打下擂台！！”苍松道人登时脸色铁青无比。一时间，大殿之上，鸦雀无声，缘修向道玄真人行了一礼，回到苏茹身后站好，轻声道：“怎么样，弟子这计策妙吧！”是啊，能有什么比当权者一句话来的更有力呐？苏茹不着痕迹的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轻斥道：“好甚好？没看见你师娘这般为你担惊受怕的么？”田不易嘴角微微勾起，心情颇好，缘修此番真是为他出了一口恶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