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宝贝头一次听说有人吃东西要供奉的。
大外甥给他解释了供奉的由来,这是专门为修神道不食荤腥的人备的。只要是信徒的供奉,杀生之罪就不会轮到他们身上,这罪孽由信徒来背,没了这道枷锁,修神道的人就可以享用。
叶宝贝反正跟神道无缘,这点的罪孽背也就背了,照葫芦画瓢学了点供奉的门道,一个人呆在屋子里等着淮黎。
好在淮黎回来的早,饭菜还没冷。
一看到自家道侣,叶宝贝来了劲,“淮黎兄!用膳吧?”
叶卿太过热情,淮黎有些招架不住,看了两眼桌上的膳食,感觉到不同后,“谁教你的?”
“大师兄说这样你才能吃。”叶卿坦白从宽。
淮黎凝眉,“他还说了什么?”
叶宝贝回想了下贺玄的话,理了理去掉一些不好的,“师兄说让我好好照顾你。”
“没了?”淮黎半信半疑道。
“没了,”还有些话叶宝贝没脸说,岔开话题道,“你现在能吃吗?”
桌上白碗干净,两双竹筷被丝帕包裹住没有开封的痕迹,淮黎记得叶卿体虚易饿,“你未用膳?”
没,他刚忙完。
叶卿,“在等你。”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淮黎走到桌前掀袍而坐,将身边一席座向外拉了些,好让叶卿入座。
叶卿是亲眼看着淮黎拾筷吃肉的!
居然真的吃了!
“怎么?”淮黎停筷看他。
叶宝贝咬着筷头,傻愣愣的看他,在听到这声话后,收了神,“没,就是第一次看淮黎兄食荤,有点好奇。”
叶卿这话提醒了淮黎,“玄儿跟你说的话,切不能外传。”
“不会,我不是那种人。”不管淮黎指的是大外甥说的哪条,叶宝贝都能保证不嚼舌根。
“卿儿,”淮黎唤道,“我无需你敬畏,你若不肯,将我当长兄亦可。”
叶卿点点头以示明白,“嗯,好。”
小道侣是听进去了还是敷衍,淮黎哪会听不出,亲手替叶卿夹了他爱的肉食到其碗中,“多少用些。”
叶宝贝抱着碗,也给淮黎夹了菜,“你也是。”
叶卿扒了两口饭,突然想到大师兄说的事,小声道:“淮黎兄,泽离上神的神像今日到,掀幕礼你去吗?”
泽离轻拭了薄唇,“嗯。”
叶宝贝觉得自己这张嘴真笨,事关泽离上神,淮黎肯定会去,哪还用他来问。
有些窘迫的叶卿低头吃着饭,没再吭过一声。
“我去把碗筷洗了。”叶卿起身就往外走。
叶卿走时忘了闭门,给了前来的白庭玉一个捷径,白庭玉敲了敲大敞的门板,戏言道:“还真是当局者迷。”
淮黎起身整了衣袍,“何事?”
白庭玉快人快语,“天帝邀我九重天一叙,劳您看住那小狼崽子。”
这二位都了解贺玄,天上地下没他干不出的事,能降的住贺玄的人,除了白庭玉就只剩下淮黎了。
淮黎道:“嗯。”
“陛下传召掌门?”专门趁叶卿不在来找淮黎的瑾笙听到掌门的话,不顾礼仪直接入内。
淮黎和白庭玉皆是一怔。
瑾笙施礼道:“瑾笙见过掌门、师祖,瑾笙并非有意偷听,而是......可是今日之事陛下知道了?”
白庭玉道:“天后,陛下传召是有要事与庭玉相商,今日之事太含无人会多说半句,还请安心。”
掌门这么说,心吊在嗓子眼的瑾笙才敢呼气,他不想让陛下觉得他毫无作用,担不起六界之后的头衔,“谢掌门。”
“不敢。”白庭玉道。
瑾笙缓了气息,朝淮黎开口道:“瑾笙无颜面对您和叶师叔,都怪我让叶师叔受了这么多委屈,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您和叶师叔消气。”就因为这事,他心里堵着口气,怎么也疏散不开,他不想让人觉得他这个天后无用,惯会滥用特权欺凌无辜。
淮黎道:“天后,不必如此。”
“师祖,瑾笙求您,这事别让泽离上神知道可以吗?”他怕淮黎师祖会对他心存芥蒂,如果这事泽离上神知道了,万一要收回送他的凤凰,到时候会让陛下也沦为笑柄的,他不想这样。
这么个娇滴滴的美人,低三下四楚楚可怜的求着人,哭地白庭玉都生了怜悯心,帮淮黎做主道:“天后放心,我这师兄不是个多嘴的人,上云天也从不掺和六界事。”
瑾笙擦了擦眼泪,“当真?”
瑾笙的性子当真担不起六界之后这位置,淮黎本是想与天后说教,奈何一旁的白庭玉三番两次阻拦,便也罢了。
点了头,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谢师祖,谢掌门。”瑾笙破涕为笑道。
该做的事他都做好了,瑾笙也不叨扰二位,“瑾笙告退,走之前有一事还望师祖应允,瑾笙想让师祖行掀幕礼,您看如何?”一来是作为这件事的答谢,二来是谢淮黎师祖送他凤凰的恩情。
淮黎道:“天后勿要辜负天帝一番心意才是。”
师祖这么一说,瑾笙才察觉自己的提议有多蠢。他居然要把陛下给他讨好泽离上神的机会拱手让人。
卖弄过头,瑾笙有些难受,“是瑾笙欠妥当,让您看笑话了。”
白庭玉看出瑾笙的难处,解围道:“我送天后回房吧。”
“对不起,瑾笙告退。”瑾笙颔首道。
叶宝贝把碗筷放到厨房后,被侯澈师侄拦下说了会话,侯师侄再三跟他道歉,说他不该冤枉了叶卿。
叶卿跟他说了十来遍无碍,他还是要道歉,就这么缠着缠着,缠到集合要去迎神像,侯师侄才肯把嘴闭上。
掌门不在,淮黎说到底也不算是太含的人,这领头的人选就只有天后和贺玄了。
而叶卿的大外甥没出现,就由天后带领大家前往。
泽离上神庙外。
不仅是太含弟子,凡界朝廷的大官也来了不少,可见泽离上神在民间有多受推崇。
瑾笙和双梧城的瑞王站于最前端,相互行了礼。
瑞王道:“双梧城的事,本王还未重谢各位仙长。”
“王爷不必多礼,这本就是仙门该行之事。”瑾笙谦逊道。
“这掀幕礼,就由您来操持了。”瑞王不免多看了两眼瑾笙,在民间可没这种绝色。
瑾笙也不推让,陛下要他办的事他一定会办妥帖,没注意到瑞王的眼神,瑾笙含笑道:“多谢。”
连声音都那么好听,瑞王盘算道:“等礼散了,不知仙长可否王府一叙?”
“不了,在下还有要事在身。”瑾笙婉拒道。
瑞王不肯放弃,“本王是想与仙长探讨神庙一事,如若仙长有要事在身的话,改日也可。”
一听有关修庙一事,瑾笙眼神都不同了,“神庙?”
“是啊,本王也不懂这些,就想问问您。”瑞王回道。
站在瑾笙旁边的余实出声道:“王爷,我们瑾师弟有要事在身,您若有疑问,不妨问问叶师叔,叶师叔是我们的长辈,懂得也比我们这些晚辈多,定能为王爷解忧。”
开小差的叶卿被点名后,傻不愣地把脑袋抬起。
在桐林里咬着叶卿不放的余实假笑道:“叶师叔,您意下如何?”
叶宝贝一直在想淮黎怎么没来,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意下如何,“你们在说什么?”
瑞王目光从瑾笙身上游走向叶卿,“本王有些许事不是很明白,想同仙长请教。”
这王爷眼底淤青,一看就是纵欲过度之辈,叶卿真是谢谢这位师侄了,“我道侣管我很严,不让我跟外男相处。”
余实道:“师叔,师祖慈悲为怀,您为凡间王爷解惑,师祖怎会怪罪于您?况且王爷也是正人君子,您这么会不失了仙门礼仪?”
叶卿瞧着余师侄长得也不赖,既然你不仁,那叶宝贝就不义了,“余师侄,你没道侣自不懂我和瑾师侄的处境,如你所说,太含怎能失了仙门礼仪,我与瑾师侄失了礼数,不过幸好,余师侄是你辈中最为杰出的弟子,王爷之惑由师侄这等聪慧之人来解最合适不过,瑾师侄您看如何?”
叶宝贝话里都说明了,余实是个没道侣的,干净点的谁不喜欢?就看这好色王爷看不看得上了。
不管看不看得上,都能恶心到找叶宝贝茬的余实。
这就够了。
瑾笙自然应承,毕竟淮黎师祖不好开罪,“就照叶师叔所说,王爷意下如何?”
从小生活在皇家的瑞王哪看不出这点伎俩,看了两眼余实后敷衍一笑,“还是来日吧。”
瑾笙道:“也好,王爷若有何疑问,来寻余师兄即可。”
“泽离上神到——”
随着一声唱报,号角声传遍整个双梧城,叶宝贝这里的事也消停了。
四十多个挑夫拼劲全力,载着神像一步步前来。
直到号角声停后,挑夫们才将神像安放下。
随后便是敬神舞,请神礼,再后面叶宝贝跟着众人三跪九叩虔诚叩拜着。
到了一定的时辰,瑾笙在巫师的陪伴下起身跪坐在神像脚下,取过巫师给的酒,三指沾了些酒水,朝天一洒。
“迎上神临世——”
瑾笙放下那杯酒,起身双手端放于胸前,额头抵着手背直至巫师停声。
巫师将盖在上神身上的红绸布一角递给瑾笙。
瑾笙接下在众目睽睽之下用力掀了红绸布。
由天匠打造的泽离上神尊相显露在众人面前。
所有人都在瞻仰这座神像,沉浸在神像掀幕的喜悦中。
就在这时,天上突然劈下一道天雷——
“天后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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