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纯白色的宫殿被祥云笼罩,透过云层清晰可见这宫殿的雄伟。
殿外百花齐放百鸟争鸣,殿内白静素雅,几只九尾金凤栖于梧桐树上,或站于灵泉岩石上,雅贵到无话可来比拟。
殿内传来丝丝箜篌声,好听但很清冷。
拨动箜篌的人一身红衣,三千青丝只用一根红绸束起,修长如玉的十指在箜篌上来回拨动,仙乐将殿外百鸟的鸣蹄声都比了下去。
这份美好没过多久,就被擅闯之人打碎了。
那人入殿先是恭敬有加,可是转眼就动了手。
再然后,叶卿手中多了把鲜血淋漓的剑,而剑的那一头,是无力倒下的瑾笙——
“不是我!”叶卿猛地从床上坐起,喘着粗气。
缓过后,擦了擦被汗水浸湿的脸,静坐在床榻上,脑中一片慌乱。
淮黎放下雀灵,去看他,“阿离......卿儿,怎么了?”
意识混乱的叶卿没注意到淮黎的称谓,在淮黎掌心覆上自己的后背时,仰头看他。
淮黎见他眼神溃散,“做噩梦了?”
是个很可怕的噩梦,回想起梦里的场景,叶卿有些无助,“我......我梦到我被万雷诛杀。”
梦里他杀了天后,然后有个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说他犯了弥天大罪,再然后数千道天雷向他袭来。
醒后脑中不断出现自己拔剑杀了瑾笙的场景,“你说这会是一种预兆吗?”预兆他要走的路,是逆天之举。
淮黎安放在叶卿背上的手微微蜷曲,思绪从万雷诛灭上离开,“别多想,有我在。”
“我恨东陵,但瑾笙是无辜的,我拎得清。”昨日才与霜郁兄说过,他不屑牵连无辜之人,入夜就做了背道相驰的梦,叶卿这才觉得可怕。
从他添油加醋间隔仙妖两界,让双梧城的妖兽自相残杀开始,叶卿就知道自己走了条不归路,他不知道自己未来会是什么样,但他一定不后悔,“如果哪日我真的丧失心智,我只想死在你手里。”
“不过是个噩梦,胡言乱语什么?”淮黎轻声言道,没有收回安抚的手掌,意思就是他不答应叶卿的恳求。
叶卿,“不是噩梦,万雷诛灭,我就像亲身经历了一样,淮黎你懂那种感受吗?”他说不出来,但是那个梦给他的感觉太过真实,他控制不住自己去相信。
淮黎藏于叶卿身后的手动了动,外头掀起一阵狂风,电闪雷鸣十分骇人。
淮黎开口道:“外头打了好一阵雷响,你又做了噩梦,有错觉在所难免。”
叶卿透过窗户看了看划破空寂的电闪,又看了看沉着冷静的淮黎,眼前越来越模糊,到最后倒在淮黎肩头昏睡过去。
淮黎将他放好在枕头上,看着熟睡的叶卿,手不自禁攀附上那张魂牵梦萦了千年的脸,“阿离,我来了。”
清晨。
淮黎开了门,“何事?”
敲门的太含弟子禀报道:“禀师祖,郑劭师兄遇害,天后法旨请众人速速前往桐林。”
淮黎,“嗯。”
弟子未见着叶卿,在淮黎关门之际,多提了句,“殿下有旨,叶师叔务必到场。”
他这么说,淮黎才注意到郑劭是昨日和叶卿起冲突的人。
弟子行礼道:“师祖,弟子告退。”
床上的叶卿在淮黎关门之时醒了,“谁来了?”
“不多睡会?”淮黎迎上前。
叶卿一觉睡到天亮,睡的很充实,“睡了一天,再睡都要成猪了。”
昨夜的事,全被淮黎抹去了。
淮黎道:“嗯。”
“淮黎兄还没回我,刚才谁来了?”叶卿边问边爬起来穿好鞋袜,随意将头发束起,正欲去打水洗漱,被淮黎拦下了。
淮黎施法将叶卿手里的空盆盛满清水。
叶卿也不客气,端进里头洗漱。
从他醒来到现在,淮黎一直盯着他看,叶卿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东西吗?”
淮黎回道:“没有。”
“.....淮黎兄为何用这种眼神看我?”那眼神就跟要吃了他似的。
叶卿说起,淮黎才别过脸去,“无事。”
淮黎,“卿儿。”
从昨天开始,淮黎就没再叫过他叶卿,一口一个卿儿叫的叶卿不适应,“淮黎兄,作何?”
淮黎道:“累吗?”
身上伤口都愈合了,连神鞭的伤都被淮黎治好了,再加上昨夜睡得好,叶卿精神特别足,还跟淮黎说笑道:“男人怎么能说累!”
淮黎轻点下颚以示了解,将方才弟子所说告诉叶卿,“郑劭死了,天后传召你。”
叶卿笑嘻嘻的脸一下子僵了,“天后不会......怀疑我吧?”天地良心,他什么都没干!
淮黎看着他,想到半夜时那个可怜兮兮的叶卿,脱口而出道:“莫怕,有我。”
“不做亏心事,不怕事上门,我不怕。”叶卿眼睛很灵动,配上他那顽强的性格,很耀眼。
叶卿拿起雀灵,“走吧,去看看。”
叶卿和淮黎赶到桐林时,一把利剑朝叶卿飞来,削下叶卿的半截碎发。
剑的主人用灵术召回剑,举剑向叶卿砍去,“叶卿,还我师兄命来!”
叶卿雀灵剑拔到一半,没了动作。
他怕昨日之事重新上演。
叶卿避开余实,跑到淮黎身后,“淮黎淮黎!”
淮黎二指夹住那把还想伤叶卿的剑,轻轻一折余实手中的剑碎成七段,一截一截有次的落下。
瑾笙赶到几人面前,“都住手。”
余实被瑾笙身后的人制伏,不服的声音响起,“天后!弟子不服!人证物证都在,叶师叔杀了郑师兄,您为何还不将他捉拿归案!”
“住口,”瑾笙训了句,“虽有人证物证,但本殿相信,师叔不是那种人,本殿想其中应有误会。”
“误会?”余实讽刺一笑,“叶师叔对您不敬,郑师兄数落他了几句,他就怀恨在心,暗杀师兄!这里面还会有什么误会!堂堂天后以公谋私,就不怕被六界流言议论吗!”
被安下杀人真凶罪名的叶卿,这会有点佩服这个叫余实的小师侄,敢当面说瑾笙的不是,公然挑衅东陵的心头肉。
怕是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瑾笙的随侍缴了余实的佩剑,“大胆!天后岂容你妄议!”
“天后就可以包庇纵......”话没说完,就被瑾笙的随侍掌掴了。
叶卿没想到这个看似柔柔弱弱的侍从,力气这么大,掌风能把一棵桐树劈开!
瑾笙,“轻然,够了。”
被叫做轻然的侍从放过被打老实的余实,“是,天后。”
“叶师叔,这东西可是你的?”瑾笙拿起几张符纸给叶卿看。
是叶卿亲手画的符咒,他在救瑾笙时用过这符纸,“是。”
瑾笙又问道:“昨日傍晚,您可在屋内?”
不在,昨日傍晚他还在无忧山。
叶卿明白了,这件事的的确确冲他来的,“回天后,昨夜傍晚,我与道侣出游了。”
“叶师叔刚受完戒鞭,还能出游?”那鞭子可是神器,一鞭足够让人疼上一月了,挨了三十鞭爬都是个问题。
面对瑾笙的这个问题,叶卿很聪明的看向余实,“天后也见到了,方才余师侄还能挥剑砍我。”
瑾笙,“叶师叔就没别的话想说?眼下人证物证都指向您。”
“敢问天后,谁是人证?”叶卿虚礼道,他倒是想看看是哪个睁眼说瞎话。
“是我,”一个太含弟子出列道:“弟子侯澈昨日奉掌门令给叶师叔送伤药,敲了半天门都未有回应声,弟子以为师叔是出了什么事,闯进屋后屋内并无师叔踪影,时辰与郑师兄遇害,吻......吻合。”
“吻合就一定是我?”这歪理叶卿都乐笑了。
侯澈道:“师叔屋内东窗大开,而东窗正是通往桐林的路。”
东窗开是霜郁带他走时走的东边,叶卿没想到这还能扯出条命案,叶卿顺着他的思绪问道:“那我又是怎么把郑师侄喊出来,将他杀之后快的?”
“这......”侯澈被问倒了,躬身道,“弟子不知,弟子所闻所见皆属实,还请天后明察。”
数十双眼睛盯着叶卿,淮黎出声护短道:“天后,卿儿一直同我在一处。”
“师祖,并非瑾笙不信师叔,实在是......”瑾笙也很为难,淮黎是个大人物,瑾笙开罪不起。
轻然替主子解围道:“殿下,不如先将叶卿羁押,由臣来审理此案,若叶公子无罪,臣定当还他清白。”
事总要有个交代让众人信服,瑾笙看向淮黎,“师祖。”
眼看几人上前要去抓捕叶卿,淮黎一手拦住众人。
“谁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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