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城中传出了让人们奔走相告的事件,斥西侯要亲自监斩这次被压回京的马匪。
菜市场边上一排囚车,仅剩的一百七十六人,所有人穿着一身囚服,多数跪在冰凉的地面上,其余的都在车上,魏谌的声音穿越人声嘈杂,甚至传到更远
“素闻马匪扰民,今日我魏谌便再此替天行道,诛杀恶徒。”
他话音一落,人群之中立即响起了排山倒海般的掌声。
他又道:“马匪凶恶,恐煞气不散惊扰各位家宅难安,如此,我便半柱香砍一人。”
“现在开始!”他的面容隐匿在阴影之中,声音如白虹贯日,带着义不容辞的抗拒。
燃烧了四五根香之后,囚车上的犯人已经悉数下来,蹲在一旁,围观在周围的百姓不减反增,献血喷洒出来,染红了地面,绽放出了一朵朵妖艳的花。
街上人多嘈杂,郁薇半面遮着面纱,叫人看不出真容,在人群外看得哑然失笑,做戏好歹记得做全套身边带着那么多人,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专门抓劫法场的,毕竟据她所知,马匪之中还有七人尚未落网。
等轮到一个瘦小马匪的时候
“嗖嗖嗖——”
划破长空的箭声从她耳边穿过,就好像专门为了验证她的一番所想。
而围观的人群之中立刻有人拔刀,将箭矢给一一挡了回去,片刻七个蒙面人,从她身后的房顶上一跃而出,个个双手持刀,动作伶俐,身姿矫健。
七个人武功高强很快就遇所有皇城兵打的难舍难分,其中一人抽身而出,刀锋凌厉,直取阴影之中魏谌的面面首,他的眸光之中迸出虎狼之相。
魏谌勾唇一笑,行动轻巧的向后倒去,将边上挂着的长剑一把抽出,将虚位的案几一把踢向黑衣人,案桌在空中打了几个圈,碰到一侧的石壁上,轰然碎裂。
黑衣人杀红了眼,所过之处皆是倒下的皇城兵,远远观望的崔问锦暗暗咋舌:“真够狠的。”
他拱了拱边上有些心不在焉的魏亭问道:“斥西侯的人呢?那些皇城兵有些不够杀了啊,禁军怎么这么慢,莫不是等斥西侯力战群雄了再来救人?”
魏亭重温旧情旧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冷漠一笑出声道:“他若是没准备就不敢玩什么半柱香的把戏了,他的人铁定就在周围,你且等着看。”
为首的黑衣人双目充血,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式,他直逼魏谌面门,魏谌皆是用剑抵挡,以柔克刚。
黑衣人只见眼前略过一道玄色身影,那道身影已经立在了台子上,他泛着寒光的长剑下赫然是一名长相瘦小的马匪的脖颈。
那个瘦弱的马匪颤颤巍巍的摇了摇头,低声叫出了口:“大哥!”
马匪头子摘下面罩,露出了的脸是一个彪悍的男子,络腮胡占了半边脸,一条刀疤从从右眼尾横劈鼻梁,看起来有些渗人。
他对着魏谌气愤骂到:“放开我弟弟!”
魏谌面对着他神色凌厉斥道:“放肆!”
在他身后是一个穿着囚服的马匪,握着一把掉落在地上的长剑伺机而动。
郁薇脱口而出道:“小心!”
魏谌回眸一瞬,一只凌厉的箭矢夹杂着风声呼啸从他眼前略过,刺进了那个囚服马匪腹部之中,星星点点的血迹不一会就蔓延开来。
魏谌看不出面纱之下是和面容,颔首道:“多谢!”
郁薇拍了拍刚刚握住箭矢的哪只手,毫不在意笑道:“侯爷今日惩恶,我不过举手之劳。”
魏谌挑眉,何时大缙女子都有一箭穿心是举手之劳的本事了,他竟有些不知。
他发出指令,边上房顶两旁的禁卫瞬间架起了满满的长箭,每个人的身后都是一个硕大的箭篓子。
七个人逐渐退到一起,背靠着背,形成了一个包围圈,每个人都神色警惕,虎视眈眈的看着一圈皇城兵,和房顶的禁卫。
魏谌将长剑下瘦瘦弱弱的少年推给了刚刚赶来的崔巍,吩咐道:“好生看管,出了问题为你是问。”
“是!”
崔巍扶着战战兢兢的少年走了下去,而台上七人也被缴械投降。
魏谌的亲卫则压着其余七人离场。
本是一场轰轰烈烈的反围剿,就在满地尸体之间,悄无声息落下帷幕。
……
郁薇插了一条小路进宫,她本意是进宫看看太后,没想到会在菜市口上演这么一番闹剧,这才耽搁了一点时间。
郁太后的眉宇之间尽显慵懒本色,唯有看向郁薇的时候目光带着自然而然流露出的慈爱。
“安阳前些日子求到了哀家跟前,直言说她不想嫁去西胡。”
郁薇:“西胡王子可是入宫求亲了”不对啊,不可能这么早!
闻言,郁太后眉间染上厉色,染了豆蔻的指甲在华贵的椅子上划出一条重重的痕迹:“是有个宫女在她耳根子底下无中生有,已经拉出去杖毙了。”
郁薇心下咯噔,看来不止她一个人想到了这点,甚至动作比她还快。
“哀家想问问你,你觉得谁最有可能?”郁太后的目光一瞬不瞬看着她。
郁薇不想隐瞒,安王南王都是日后叛变的种子型选手,舍他们其谁,当即一起出卖掉:“我觉得安王,和南王的可能性都差不多。”
原书之中反派开始间接掌权,安王南王就接二连三的起来造作,每一次都像是蓄谋已久,魏亭好几次险些就要败下阵来,她看的时候都忍不住为反派捏了一把冷汗。
毕竟反派夺权报仇雪恨,因为深受背叛处决女配的时候,是除去男女主甜甜蜜蜜恋爱的另一大看点!
现在他只希望反派就老老实实的做个低调内敛的反派,她就好好的苟活于世不求其他。
“听说阿旻在外头,和魏谌多有交往?”太后问道。
郁薇点头,乖巧道:“是,爹说斥西侯魏谌和魏家那些人不是一丘之貉。”
太后不屑道:“我那好弟弟到真是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教你。”
郁薇一听太后这语气,内心拔凉,郁太后和郁三爷的关系有点不对劲啊……
她从长宁宫出来,走到御花园的转角处,就听见一道温柔似水的女声:“侯爷,这个还给你,上次多谢你救了我。”
郁薇悄悄的走出去一看,眸子中间掩饰不住的震惊,入目正是前几日才有过照面的陈颐曦!而那个背对她的男子,正是斥西侯魏谌。
陈颐曦柔情似水,双目含春,带着一丝娇羞的笑意,与上次所见判若两人。
而反观魏谌身音冰冷淡漠,如早上处决一众马匪一般决绝:“既给了陈姑娘那就任凭处置,那一次换做寻常会武的人想必也会出手搭救,您别放心上。”
“是吗……”陈颐曦的淡粉色的唇边有一瞬失去了原有的色泽,她的眉角带着几分难堪。说出来的话都有些木讷。
“若无要事,在下先进去了,您自便。”魏谌不等人回答,转身绕过她就走。
陈颐曦对着他的背影,俯身行礼,手上原本泛着淡淡皂角香干净齐整的帕子,在手指中全然变了个模样。
她吸了吸鼻子,恢复一派优雅,好似刚刚为情所伤绝非自己。
她往郁薇的方向走去,郁薇避之不及,迎面打了个照面。
郁薇有些尴尬的打了个招呼。
陈颐曦亦笑道:“郡主下回偷听,记得藏好衣摆。”说完便脚步声快的离去。
原书之中陈颐曦一生未嫁,魏谌一生未娶,如果今日感情非虚,那么二人日后的解释也就说得通了。
……
过了好几天,西胡使者如约而至,同来的还有南藩和东部十八族的使者。
在京城觐见完各地使者之后,众人又在元帝的带领下浩浩荡荡的转移到了行宫。
通往行宫的道路需要经过半日驾车,郁薇坐的马车在世家圈子内,不知是马有问题,还是赶马的人有问题,郁薇驾车的马总是去撞边上的马。
边上的马被弄得不耐烦了,发出阵阵嘶鸣,车上本是假寐的人,亦被惊醒,魏亭被耽搁多次,等两辆马车双双落后之时,魏亭终是不胜其烦的探出头来:“郡主,能否管好你的爱马?”
郁薇本是有些愧疚的心,也被这一句话给浇灭了:“魏公子何不看好自家的马,有本事别受我家马儿的引诱啊!”
“郡主,伶牙俐齿,魏某不敌。”说完魏亭看着她挑衅的模样,“啪”的拉下帘子,半响,他声音低低沉沉的从马车内传出:“戊虚,郡主的马不太正常,我们换条道走。”
郁薇闻言当即接话道:“中间不走我们走,去!把车往中间赶!”她语气之间是掩藏不住的洋洋得意。
等他们二人到的时候,其余人皆都到的七七八八了。
内侍丫鬟井然有序的安排众人前去行宫内的别院休息。
榆阳宫占地之广,乃是先帝之时命人修建,耗时之久,成效显赫。
行宫之外便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适逢春季,世家贵族尤爱春猎,天上有云中鸟歌雀,林间鹿兔生,河似有肥鲤嬉戏,入目万物春。
而到了这众人无非就是开始了各地之间的比拼较量,诗词歌赋完就是狩猎比武。
这第一夜众人舟车劳顿,过的相安无事。
郁薇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清冷的月光细细密密的透过窗篓子照射进来,地板上映射着一个个斑驳点点。
安阳作为一个皇室受宠的公主,这几日必定会大放异彩,引得众人刮目相看,更是进了元祯王子的眼。
而明日她要做的就是低调藏拙,不出风头。
想到下午和反派一番不是很友好的对话,郁薇的内心浮现隐隐担忧,这剧情和结果不对啊,他似乎冥冥之中又得罪了一把反派。
她翻了个身,将被子紧紧裹在身上,舒了一口气,呼吸平稳,逐渐进入睡眠。
此刻月深深,藏云间,四下寂静,唯有稀碎声响不时响起。
而另一侧的院落之内,一个妙龄少女坐在矮凳上,好奇道:“王兄,母后说你会娶了大缙的公主是真的吗?”
元祯脑海之中浮现那日花朝节,女子刁蛮的模样,内心深深恶寒,义正言辞道:“姻缘这事强求不来,我们与缙修好才是如今的重中之重。”
妙龄少女笑声银铃,在这个屋子内显得有些空旷,她道:“大缙的朝会可是会有骑马射箭?”
“嗯。”元祯颔首应道。
“那我当真想好好见识一番!”妙龄少女眼底尽是高傲,以及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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