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吟迟垂了眼,换了个手拿手机, 念着她是病人, 很好脾气地没有出口训斥。
口嗨成瘾的商仪等了半晌都没等来暴风雨, 还真有点不习惯。
“在家好好休息, 待会儿我让周穆然去送药, 医药箱里的药不要吃,日期不新鲜了。”
商仪也就刚拿过药箱他就说不让吃,自顾打开瞧瞧保质期, “还有两个月才过期。”
“临期也不能吃。”
陆吟迟说到这, 办公室门被敲响, 他匆匆结束了对话。
苏助理走到跟前, 手里文件弯腰放下, “跟李月白的秘书预约了时间,架子挺大, 说明天问过李月白才能回复。”
陆吟迟没说话,低头掀开她拿来的文件,浏览完需要了解的数据, 翻到最后一页直接签字。
苏助理一直保持刚才的姿势, 视线不由自主, 跟着拿笔的修长手指游走,问出心中的疑惑“陆总一直都不喜欢李月白油腔滑调的行事风格, 这次怎么主动约李月白吃饭”
“因为一些家事, ”陆吟迟忽地抬头看向她, 眼神似乎在嫌弃她问题太多, 问的也太多,不过语气还算克制,“你没什么事做了我明天会上需要的资料整理好了”
苏助理已经整理好,但她也不是傻子,总不能说“我肯定整理好了,我就是无事可做想八卦一下,老板你就满足我这次吧”。
她拿着签好字的文件灰溜溜从总办出来,秘书部今日比较清闲,她路过时进去转了一圈。
“每日一问,陆总今天离婚了吗”
三两个人走过来嘀咕,“话说之前离婚的事有影没影,怎么没有持续更新进展”
“你没见那天冒雨送鸡汤陆太戏好多。”
“戏多有屁用,还能抵得过公司律师团队的铁蹄搞不好陆太想独自美丽,是咱们陆总这厢不太愿意。”
小姐姐不过是站在女同胞角度讲两句维护女人的话,没想到一时置自己于众矢之的
“你看到陆总不愿意了你住陆总家床底了“
“我呸了,还什么独美不独美,你当这是娱乐捧圈”
什么也不知道的当事人之一商仪,此时沙发上躺尸,上身盖着粉红色毛毯,慢悠悠探出细瘦手腕抽了两张纸巾,紧接着打了两个喷嚏。
她吸吸鼻子,擦的鼻头又干又疼。
嗓子也因为一直辅助呼吸干涩难忍,这场感冒还真是来势汹汹。
杨阿姨出去买菜没回来,门铃响了,她一夜病成六十岁老妪,起个身都像身怀六甲的孕妇一样笨拙。
磨蹭半天打开门,周穆然手里提了个质量不错的白色塑料袋,上面印着某药店的o,奉命送药的终于来了。
“白色包装盒一次一包,紫色包装一次一粒。”
周穆然站在门外,扶着门框交代,然后盯着她。
商仪回头看看他,“还有什么事吗”
对方这次态度很好,只是像盯着小孩吃饭的幼儿园老师,语气和和气气的“陆总说让我看着你吃完药再走。”
周穆然走进屋,端起茶几上24h恒温的恒温壶,倒了一杯水,把袋子里的药一一摆好,站起来做了个“请吃药”的手势。
“”
真是让你们陆总费心了呢。
商仪吃完药睡了一觉,下午一点半才悠悠转醒,想停止堕落去上班,艰难坐起来酝酿片刻,眼皮子得有千斤重,挣扎抵抗都没药效来的凶猛,趴下又睡了。
陆吟迟让周穆然拿的感冒药对商仪的体质来说药效很好,唯一的副作用就是让人发困,商仪每次吃,都得连睡两天才缓过劲。
本来感冒就无精打采,不知道睡到什么时间,身体忽然悬空,隔着毛毯被抱了起来,商仪睡懵了,费劲地睁开眼皮子瞧了一眼,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
随时随地英朗干净的五官,也不知道他一天洗几次脸。
药效很快又让她浑身无力,手臂虚软地勾住陆吟迟的脖子,脑袋紧抵着他,“我不是在做春梦吧”
她说话的声音很轻很小,像睡梦中的呓语,跟平常的语速全然不同。
抬起一只手在陆吟迟脸上胡乱摸,没轻没重的,他怔住,脸上表情瞬间很生动。
商仪触到男人有些扎手的青色胡茬,喟叹了一声,依旧闭了眼睛呢喃“这是什么神仙待遇你吃错药了还是我吃错药了”
陆吟迟低声问她“你吃药了吗”
“嗯”他发出这个语气词时仿佛在低吟。
商仪想反驳“你才吃药了呢,骂谁呢”,可是刚才一波操作使她力气耗尽,像被控制的提线木偶,神志根本不由她控制,睡着前只隐约听到有个声音在耳边说话,至于说了什么,实在听不清楚。
不是她不给陆吟迟面子,商仪吃了这药天皇老子来了都没办法给面子。
陆吟迟抱着她走到卧室,她无意识挪动几下,睡袍散开,露出白生生有些晃眼的部位。
她大概没想到陆吟迟下午早早从公司回来,否则按照平常的性格,绝对不会真空。
陆吟迟认为夫妻之间不要谈什么正人君子,更不要谈什么纯洁,因为本就没有纯洁可言。
正发烧的商仪浑身散发不正常的热度,陆吟迟也只能弯下腰浅尝辄止。
忽然回忆起新婚之夜,她对他还并不太熟,几个从小交情就不错的发小不怀好意灌了她几杯酒。
当时涉世未深,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也不知道找陆吟迟挡酒。
回到酒店时她脚步虚浮,大概都不晓得自己姓什么,陆吟迟半拖半抱引她上电梯。
柔软的手不分,有意无意撩拨他,陆吟迟自然是正常男人,投之李桃报之以李。
谁知脱掉她的束缚时,这人又像无赖一样低低啜泣,如小猫一样无力挣扎,委屈问他是不是现在忍不住就要睡她。
陆吟迟也不知道是酒精作祟,还是她本身就具有轻易把男人心头欲望点燃的能力。
瞧着她无助的样子生出恻隐之心,可软玉温香在怀,自然也经不起考验,更做不了千古传诵的柳下惠。
事后她酒醒了几分,抱着枕头趴在床沿上自我哀怜,哭的太痛,再加上酒精的折腾,攀着纸篓吐了一次,吐完仍旧不松手。
陆吟迟在一旁帮她拢起长发,递过去纸巾,还要听她碎碎念。
只要一提到带她去浴室洗澡,她情绪立马激动,说什么也不去。
甚至拿尖锐的抓子往他脖子上挠,哭哭啼啼的,眼泪一颗一颗掉下来,说什么傻子才洗澡,还扬言要保留证据告发他。
商仪一直不停做梦,梦到强盗打劫,她表示自己没钱,对方说什么也不信,非要按住她上下其手进行搜身。
她双手被束缚无力反抗,快要窒息的时候,瞬间又能呼吸,她如同溺水刚爬上岸,大口大口、艰难又沉重的喘息。
后来又可能是上午一直在想明天上班又会被大家议论什么,想的太多就入梦了。
梦中出现了苏冉的身影,一群人背对着她嘲讽,苏冉就站在中间“感冒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说请假就请假,还越级请假,公主病又犯了”
商仪被说的特别心虚,不过按照她的性格,打死也不能承认。
想反驳她又丑又穷脾气大的才叫公主病,她这样有钱又漂亮脾气却不好的贵妇,本来就是公主,不叫病。
不知道什么原因,反驳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话,现实中入戏太深,急得满头大汗,忽地一下坐起来。
陆吟迟敞着白衬衫领口,神情慵懒颓然,嗓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没退散干净,“怎么了”
商仪春秋两个季节血压偏低,有时候起身太快容易眼黑。
此时视觉出现短暂失明,胃里隐隐犯恶心,只能根据声音望过去,抓住陆吟迟温热的手掌。
“太阳穴好痛。”
她清了清干涩的嗓子终于说出话,眼前的黑幕也消失了,不过室内光线确实有点暗,通过两扇窗帘的缝隙,看见外面昏黄天色。
她该不是睡了一下午,现在到傍晚了吧怎么也不叫她一声,本来还打算下午到公司一趟,好歹拿着请假条找领导签个字。
陆吟迟抽了个枕头垫上,扶她躺下,“你还在发烧,抵抗力比我想的还差。”
商仪视线转过来,发觉自己正躺床上,后知后觉才意识到之前那不是梦,陆吟迟竟然把她公主抱床上来了。
也难怪她还做了一个关于公主与公主病的梦。
商仪身体力行地体会了什么叫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不过睡梦中的一场大汗淋漓,让她已经有渐渐退烧的趋势,没想到苏冉在公司里以某种特殊方式鞭策她,在梦里竟然也激发了她的求生欲,搞得她忽然没那么介意苏冉,甚至还想明天请她吃顿饭。
午饭没吃,生病的原因倒是不饿,不过杨阿姨还是专门煮了白汤,通俗点就是只在开水里放了淀粉的清汤。
商仪尝了一口觉得太寡淡,实在喝不下,陆吟迟没几分钟进来,瞧见一碗白汤没动。
“不喜欢喝”
商仪点头,“吃不下。”
“不吃待会儿怎么吃药”
“提起吃药,我感觉我瞬间好多了。”
他站了起来,倚靠梳妆台,沉默地看了许久,主动问“我喂你的话,能不能吃下”
商仪眨着眼睛看陆吟迟,摆出一副难以置信却跃跃欲试的复杂神情。
明艳的双眸转了两圈,矜持中带着一点儿勉强,“那就就试试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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