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嘉世又获胜了几轮,闻理有意无意提起兴欣,邱非才猛然意识到,他疯魔般研究比赛,把宋浅离完完全全抛在了脑后,彻彻底底没有联系过。他们之前还吵过架,既没有道歉,也没有和好。
我都干了些什么!
邱非差点想把自己给埋了。先前被比赛事宜挤出脑海的吵架一幕又重新回来了,宋浅离尖锐到扭曲的责问一直盘旋不去:
“你在意的是你想象当中的我还是真实的我?你在意的是青梅竹马这个关系还是青梅竹马的我这个人?!”
我喜欢的,到底是真实的宋浅离,还是想象中的她?
思来想去一上午,中午吃完饭邱非一溜烟冲了出去,专门等在上林苑门口。吃完饭回来的宋浅离一进小区大门就看到邱非人笔直地戳在那,后背拔挺。
“我我我我是来道歉的。”
一看到宋浅离,邱非也有点别扭,毕竟当时大吵了一架,也没有及时补救,会不会被记恨上他心底也很没谱。
“这几天我不是故意不理你的!是比赛太忙了,嘉世有很多事情要做。我并没有讨厌你,你不要生气。”
“我……”
宋浅离刚想说什么,就被邱非打断了。少年有点慌张地咬着腮帮子,眼神却无比地认真,甚至虔诚。
“你先听我说完,不管多生气都先听我说!”
“我认真思考过了,我一直停留在以前,不愿意走出来,自以为你是我想象中的样子,却忘记了时间过去了那么久,人都是会变会成长的。是我自己不愿意面对。以前的阿离很可爱,现在的阿离也很可爱。我在意的一直都是你,青梅竹马的你,现在的你,不管变成什么样子都否认不了一起长大一起度过童年时光的那个你。”
我最喜欢的,不是回忆,而是你这个人啊!从头到尾,都是你啊。
“所以阿离,不要讨厌我啊。”
邱非郑重地弯腰鞠躬,希望自己的歉意如实地传达给面前的人,也希望换得面前人的原谅。背在身后的手攥紧,轻微的颤抖着,就像主人忐忑不安的心情。
“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你,邱非。”
宋浅离轻轻开口,瞳孔里仿佛藏着万丈神光,亮得惊人。
“从小到大,为了保护自己,我变成了刺猬。可他们都喜欢骄傲漂浪的猫,所以我就披上了毛皮,假装自己也是只猫。但我总控制不住,谁一碰我就竖起浑身的刺。因为是你,我愿意脱下伪装,卸下盔甲,露出柔软的肚皮给你摸。也愿意一直装成讨人喜欢的样子,让别人觉得我好一点,再好一点。你明白吗?”
“邱非,你明白吗?”
完了。邱非捂着自己的脸几乎要冒烟。明明知道阿离没有别的意思,但心里还是忍不住雀跃,想要尖叫,想要跑圈,想要把阿离抱起来转圈转很多很多下。
“所以……不要再对我说那种话了。我会很难过很难过,难过到心口缺了一块,好像随时都会死掉。”
邱非胸口猛地一窒,他忘了,阿离到底有一个怎样的家庭,又有多么绝望,渴望别人拉她一把。大家费劲全力才把人拉了上来,他不能再把人推回去。
“对不起。”
非常对不起。
“没关系啊。”宋浅离踮起脚摸摸邱非毛茸茸的头发,少年沮丧的表情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现在我们还好好的,不是吗?”
“嗯。”
邱非的脸依旧像在嘉世一样没什么表情,但亮晶晶的眼睛简直出卖了他的内心。从重逢至今两年过去,少年从一米七几突破了一八零大关,但还当时一样,不近不远地跟在女孩身后,带着不自知的宠溺的爱慕的目光。
“阿离。”邱非突然开口,走在前面的宋浅离回头疑惑地看他。“以前我非常嫉妒你。”
“那现在呢?”
“当然不。”邱非说着,少年的衣服被风鼓起。
我曾羡慕你所拥有的,怨恨我所失去的,但最后发现我所承受的事情塑造了更好的我。
“真巧,我也是。”
她曾羡慕邱非和谐的家庭,但她又何尝不感激,因为这样才进入联盟,遇到一群友好的人,也在他们帮助下慢慢蜕变成蝶。
现在的他们都是更好的自己。
回到兴欣,宋浅离越想越不对味。邱非的话,怎么听起来,哪里不太对?
她心神不宁了许久,突然带着点惊恐戳了戳最温柔可靠的知心姐姐苏沐橙:“沐橙姐,邱非他……喜欢我??”
这回惊恐的轮到苏沐橙了,她有些神色古怪地反问:“你不知道吗?”
???
啥?
这回宋浅离彻底懵了,她一时间大脑空白,一片混沌混乱,不知道该做出怎样反应。惊讶?愤怒?喜悦?羞涩?
“不知道……我以为只是单纯的青梅竹马?”她犹疑了,仍在欺骗自己的感觉。
“当然不是好吧。采访一下,现在你什么想法?”
“嗯…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想上我?”
“咳咳。”苏沐橙瞬间被呛到。“说正经的,认真想想。除了这个呢?”
宋浅离眼前一下子飘过邱非平时与自己的相处,记得所她有的喜好,为她排忧解难,耐心倾听她的喜怒哀乐,陪她各种胡闹。人前严肃冷漠,对她却永远是温柔体贴的注视。
“我…也不知道……”她嗫嚅着,眼神有点躲闪。
苏沐橙顿时了然,其实也不是没有感觉嘛。只是这份感情太过微弱,和友情亲情混淆在一起了。但她也不打算干涉,就让一切顺其自然吧。
“小离你记住,不管你抱有什么心思,在场上就是对手。我知道这很难,可你必须克制自己的感情。知道吗?”
宋浅离默默点头,或许,她要重新考虑一下跟邱非的关系了。
毕竟青梅竹马,要么淡了,要么尴尬,要么相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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