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传功持续了足足有一刻钟的时间,方鹤梦只觉得全身都充盈着一股说不出的力量,让她恨不得当场就绕着华山跑上那么一个来回。
感觉到风清扬的双手从她后背上挪开,方鹤梦立刻转过身去,难掩兴奋地说道:“师父,我感觉我……”
少女清亮的话语声戛然而止,就好像无形中被一只大掌给扼住了脖颈,哪怕用尽全力,也只能发出一丝倒吸凉气的声音。
“师父,您怎么……”
半晌,方鹤梦终于从震惊的情绪里回神。她怔怔地望着眼前突然间老态毕现的风清扬,心中一阵惶惑不安。
“您怎么……会忽然变成这个样子?”
风清扬神态安然,似乎对眼下的状况早有预料。他含着笑,反问方鹤梦:“糟老头子不就该是这副模样吗?”
方鹤梦语塞,因为糟老头子的确应当是风清扬如今这般精神委顿,行将就木的模样。
可是,她先前虽然一直用“糟老头子”这个称呼暗暗吐槽风清扬。但事实上,由于风清扬长年习武,内力纯厚,因此在容貌气质上,不免要比同龄的普通人年轻许多。
可以说,传功之前的风清扬,年纪看上去不过同方鹤梦的父亲差不多大。再加上面容清癯,身形高瘦的缘故,妥妥就是一个风姿斐然的帅大叔。
“师父!”方鹤梦一把抓过风清扬的衣袖,“要不您把内力都收回去吧?您现在这副样子,我……我有些害怕。”
“你这丫头,还真是看重皮囊。”风清扬笑着揶揄道,“这会儿见我如今又老又丑,就害怕了?”
“当然不是!”方鹤梦当即反驳,“我是怕……是怕……”
她深深地埋下脑袋,手指几乎将风清扬的衣袖都搓出了褶。
“我是怕一不留神,你这个糟老头子就没了。”方鹤梦小声嘟哝着,“我不过才当了你一天的徒弟,你那一身本事我可还没学会,起码要再学个十年、二十年的才行吧?所以……您还是赶紧把内力收回去,这样今后也好有精神教训我。”
风清扬凝视着眼前这个神情不安的女孩子,目光忽然变得有些缥缈。
“覆水难收,这内力既然已经到了你身上,我又怎么能把它再取回来?”他叹了口气,安慰方鹤梦:“而且你也不用觉得不安,我早在数十年前就已经立誓不再介入江湖纷争,那么这一身功力对我来说自然也就派不上什么用场了。”
“但我可是对您扯过谎的,根本不配……”
“配不配不是你说了算,而是由我来决定。”风清扬打断了方鹤梦的话,“你这丫头虽然嘴里没一句实话,但我看得出来,你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绝不会用我传与你的内力和剑法,去为祸武林。”
“更何况,我之所以做这些事,是因为你莫名合我眼缘。”他微微拧起长眉,“就好像许多年前,我就已经见过你这丫头一般。”
“不过,这怎么可能呢?”他又摇了摇头,“毕竟我年轻那会儿,你父母估计都才刚出生不久。”
方鹤梦心想,风清扬以前自然不曾见过她,毕竟她可是穿越来的,这个世界里也不会有她的任何一位亲人。
“师父,反正我如今父母也都不在了,不如我以后就待在后山,侍奉您终老,您说怎么样?”方鹤梦拽着风清扬的衣服晃了两下。
“你大好年华,做什么要陪我这个糟老头子?”
“侍奉师长,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在我这里,可没有什么天经地义的事。”风清扬顿了顿,起身踱步至洞口。
“方丫头,我要走了。”他望着天边那轮殷红如血的残阳,轻声说道,“从今往后,我不会再见华山弟子,你也不例外。”
方鹤梦闻言,急忙辩道:“可我不是华山弟子!”
风清扬微微一笑:“做师父的是华山弟子,那做徒弟自然也该是华山弟子。”说罢,不等方鹤梦再试图挽留,他便身形一动,飘飘然下了思过崖。
方鹤梦连忙追至崖边,可是哪里还能再看到风清扬的身影。反倒是一天未见的令狐冲,这会儿竟然又出现在了山路上。
似乎是发现了站在崖边的方鹤梦,令狐冲当即一个提气纵跃,不多时,便踩着峭壁上那些凹凸不平的嶙峋怪石,成功上了思过崖顶。
他走到方鹤梦身旁,一边将装着新衣裳的包袱伸到对方眼前来回摇晃,一边又打趣地问道:“怎么,这天还没黑呢,就已经开始担心我了?”
方鹤梦心中正惆怅唏嘘着,眼下冷不防看到本该是风清扬传人的令狐冲,情绪难免愈发低落起来。
“怎么闷闷不乐的?莫非你还没看到新衣裳,就已经猜到它不合你的心意了?”见方鹤梦只是恹恹地蹲在地上发呆,令狐冲忍不住凑上前问道。
“不,我只是觉得对你不住。”方鹤梦嘴里叹着气,但两只手倒是毫不含糊地把包袱搂进了怀里。
令狐冲听了不免觉得好笑:“你有什么对不住我的?”
抢走了你的金手指,算不算对不住你?
想到这个问题,方鹤梦不禁忧心起来。风清扬如今不但找到她作为独孤九剑的传人,而且还撂下话,表示从此再也不见华山弟子。那么等笑傲江湖的剧情正式开始以后,令狐冲还怎么逆袭当男主?
要不然,她改天找个机会,偷偷把独孤九剑传授给令狐冲?
或者说,直接把开篇就灭了林平之满门的青城派掌门余沧海给干掉?
不对,只要辟邪剑谱还在,那么就算一个余沧海倒下了,也还会有千千万万个余沧海站起来!
要不,干脆去福建把辟邪剑谱偷来,然后再抄上那么几十份,派发给武林各派的掌门人,大家一起自宫当好姐妹?
方鹤梦越想越觉得这个法子可行,于是立刻眉开眼笑地抱着包裹从地上跳起来,并且用力地拍了两下令狐冲的肩膀,说道:“放心吧,令狐师侄,我一定会对你的未来负责的!”
然后,她又不等令狐冲反应过来,便一溜小跑地往山洞冲去,嘴里还讓道:“我去换衣裳,是男人就不许跟过来偷看!”
听到这话,令狐冲也顾不上疑惑方鹤梦突然转变的情绪,以及“师侄”和“负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他直接就转身背对洞口,抬头数起了天边火烧似的晚霞。
只是当他默数到第十三朵云彩的时候,思过崖下方却陡然传来一阵人声。而且这人声对他而言还十分熟悉,让他乍一听便知晓了来者的身份。
毕竟,倘若有人十年如一日,成天在你耳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那你估计也不会觉得这个声音陌生。
不过,小师妹和六师弟怎么会想到上思过崖来?
﹉
“陆猴儿,大师兄当真是买了两套姑娘家的衣裳?你可不许骗我!”岳灵珊一边提着剑气喘吁吁地往思过崖上爬,一边不忘再次向陆大有确认道。
“哎哟,我哪敢骗姑奶奶您呀?”陆大有走在前头,又是拍胸脯又是对天发誓。
“而且我打听过了,这另一件衣裳的样式,是十七八岁的姑娘家才能穿的。”陆大有挤了挤眼睛,“小师妹你也知道,大师兄平日里就对你和师娘最上心,其他师姐妹和他的交情那都是泛泛。”
岳灵珊接道:“所以,如果大师兄买了一套我和我娘都穿不了的姑娘家的衣裳,那肯定是——”
她和陆大有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道:“有意中人了!”
“难怪大师兄昨天在思过崖上的样子那么奇怪,原来是藏了个相好的在后山。”岳灵珊愤愤不平道,“这么重要的事情瞒着我就算了,还要说我煮的汤圆恶心难吃,我非要抓他个‘人赃并获’,好叫爹娘知道!”
闻言,陆大有立刻停下了脚步,难以置信道:“师妹,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而且这事儿怎么能让师父知道?师父要是知道大师兄藏了个女人在后山禁地,大师兄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岳灵珊撇了撇嘴:“我之前的确是只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嘛!但大师兄要是真的为了一个外人而那样说我,那我才不会给他打掩护呢!”
想到这个外人可能还是一名容貌俏丽,年岁与令狐冲相当的女子,岳灵珊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儿。
她虽然年纪尚小,但因为平日里看多了才子佳人的话本,所以不可避免地对朝夕相处的令狐冲产生了一种暧昧的情愫。
尽管这种情愫或许不能算是真正的男女之情,可却也并不妨碍岳灵珊对令狐冲存有极为强烈的占有欲。
而在这样的占有欲的作用下,哪怕届时可能会让令狐冲受到惩处,但岳灵珊心里依旧坚持要把那个外人揪出来,然后把对方远远地赶离大师兄身边,这样大师兄就又能一如既往地疼爱她了!
“我……我是不会让大师兄被责罚的!”陆大有同岳灵珊不一样,他虽然贪玩爱闹,但却一心护着令狐冲。
此时见岳灵珊耍起小孩子脾气,他连忙先行一步往崖顶跃去,并且扯着嗓子高声喊道:“小师妹来抓人了,大师兄快带着师嫂藏起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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