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妄殷不用看都知道是那个小娃娃又在偷瞧了,有心想吓吓这小娃娃。
他故意装作要转头的模样,再给他一个反应期,果然,等他回头就又看见了一只鹌鹑了。
不过接下来小男童就再也没偷看了,不是被吓着了,而是被旁边的安榆槿发现小动作,小屁股挨了一下打。
岚妄殷也发现了他旁边的安榆槿,这才知道原来是这位家的孩子,难怪比较胆大,这时候的岚妄殷才不到十岁,他不像其他小孩,连四书五经都没读明白,他已经是个善纵横之术的小纵横家了。
但时间也太过久远,以至于他一直以为桃林那次是第一次见到少年。
宴席开始了,曼妙的宫女端着酒壶在各个矮桌间穿行,舞姬挥起披帛似天女散花,一抬手一掂足一个回眸,皆是风情万种。
高位上的老皇帝率先发话了,“好,这舞跳得好。”他苍老的面庞上布满了沟壑,像干枯的老树皮,说话时候一抖一抖,愉悦了就露出笑容,脸上褶皱更深。
他浑浊的眼睛一直盯着那身姿最是婀娜的领舞舞姬。
这舞女看来是要被收入后宫,成为三千佳丽之一了。
台下跟着自家父亲来的小孩子都不敢多看这可怕的皇帝老头。
又皮又怂的安笙一下子就把头都迈到安榆槿大腿了下去,说什么都不把头抬起来,他软软的声音还带了些颤抖,“阿爹,他,他,他,好像奶娘说的乡村老鬼。”
安榆槿伸手在小男童背上轻轻地拍打,安抚他的情绪。
官员们都很积极的附和,“皇上说的是,今年的这舞,不止舞好看,舞姬也是国色天香。”
“这都靠皇上的龙恩浩荡,这些舞姬看到如此威武霸气的皇上,一个个的都加了把劲在皇上面前出彩。”
“不错不错,廖大人此言有理。”
“皇上英明。”
一时间所有官员都开始拍马溜须,各个说得是天花乱坠,恨不得把自己所看所学都用在这一刻上。
老皇帝显然极为受用,发出了他那比老树枝断裂还要难听的笑声,“哈哈哈哈,爱卿们所言极是。”
安榆槿感觉膝上的小男童听到那声音抖得更厉害了,整个人都躲到他下摆里去,还把他的下衣掀开盖在头上,真的是胆子极小。
皱了下他那好看的眉,现在的安榆槿和十几年后的安榆槿容貌都没甚差距,只不过十几年后的安榆槿给人的感觉更有压迫力了,如今的他皱眉虽然看起来有些严肃,却没有以后的那种让人退避三舍的威压。
虽然很是不满这群官员的喧哗和老皇帝的那比鸭叫还难听的嗓子,但也没有表现出来,眉头很快舒展,恢复了他那副清风霁月的模样。
“莫怕,莫怕,阿爹在,笙笙乖,莫怕。”熟读圣贤书,知天下事,看破世间百态,却不知怎么哄膝盖上的小男童开心,安榆槿只能用他那蹩脚的好话哄着,来来回回就那几句。
在这个时候,被人称为天才将相的安榆槿甚至觉得自己白花半生学那么多了,不安于室,何以安天下?
小男童可能觉得他的安抚太过敷衍,连头都不探出来看一眼,要不是他那喜欢作怪的小肉爪子一直在安榆槿大腿上画圈圈,就跟躲在那下衣里睡了似的。
老皇帝像是才发现安榆槿一样,“安爱卿,怎么面色郁郁,是否是对吃食不满意?”他满是关怀的问。
不过只要是听清的人都晓得,这是在刁难,连皇上都吃得下,你吃不下,难不成比皇上还金贵?
这是一个圈套等着安榆槿跳呢。
这种伎俩在场的人都能看出来,心思缜密的安榆槿要是看不出来的话,那他也就不配当这个丞相了。
不过,安榆槿矮桌上的吃食,因为注意力都在小男童身上,他确实没动过,都还完好如初,这话不好接。
“承蒙皇上关照,方才,臣的爱子与臣闹了别扭,爱子闹别扭,臣如何吃得下。”说完他就头低了些,眼睫下垂,口中还叹了口气。
真真是慈父心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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