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审神者并没有在小狐丸的事情上搞手段。
三日月宗近刚把符纸撕掉,小狐丸就慢悠悠地睁开眼睛,狭长的狐狸眼还带着几分茫然,配上他人高马大的长相,颇有几分反差萌。
“岩融,我这是怎么了?”感受到自己几乎干涸的灵力,小狐丸背靠身后岩融,声音沙哑地问道。
岩融将小狐丸扶得稳稳当当,浓眉大眼尽是担忧,“小狐,你还好吧,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我还好,就是灵力有点透支。”小狐丸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什么事,但从在场的人那复杂的眼神,以及审神者哭得惨不忍睹的声音中,他也嗅到一种风雨欲来的危险。
“长谷部君,麻烦请你告诉我们,本丸后来遇到什么事情?之前的审神者鸢又去哪里?”所有人都被天照的出现夺去注意力,但小乌丸显然还没有忘记。
“主公。”压切长谷部眼底的猩红也因天照的神言,而消失得无影无踪。“主公后来病了,病得很重。”
“那时候本丸并没有药研藤四郎这把短刀,面对主公来势汹汹的病情,我们都有心无力。”
“为什么不让小鸢回现世,为什么不带她去医院?”对于压切长谷部的回答,审神者并不能接受。
一身神父装的青年,眼神透露着追忆,但他显然是回忆到不好的事情,表情变得崩溃痛苦起来。
“因为我们不敢。”青年声音沙哑地说道。
“所以我妹妹是活生生病死的吗?”审神者踉踉跄跄地站起来,步履蹒跚地跑到压切长谷部身前,捉住他的衣领,连连质问。
一直躲在人群中,存在感极低的加州清光突然说道,“不是这样的。”
“我差点忘记,你是小鸢的初始刀。”审神者喃喃自语,随后语气带着逼问,“对于本丸发生的事情,你也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妹妹小鸢,是死,是活?”
最后一句话,审神者的声音明显能听到哭声。
“后来……”
狂风平地起,枝头早樱吹满地。
本丸的天气和环境,原本是由审神者决定,审神者可以购买景趣更换四季,也可以用自己的灵力,直接将环境换掉。不过后者,需要审神者身负巨大灵力才能实现。
灵力不足的审神者,若是强行用灵力更换本丸的天气,很可能会被抽空灵力,做不成审神者。所以无论是时政还是狐之助,都千叮咛万嘱咐,让新上任的,灵力不强的审神者,不要去做这种伤害自己的事情。
不过鸢不是那种灵力不强的审神者,她的灵力足够随心所欲更换本丸的天气环境。
只是现在本丸残花败柳的景象,明显不在审神者的控制当中。唯一一种解释,就是审神者出了意外,导致本丸的天气不受控制。
只是这种意外,是死亡还是重伤,暂时还不能确定。
本丸天守阁主屋内。
粉色的装饰,可爱的手办,一柜子的漫画书,主屋内的装扮显得是那么少女与温馨。可惜物是人非,景还是那个景,人却已经病入膏肓。
“咳咳咳,清光。”鸢躺在榻榻米上面,脸色透着病态的青色,原本粉嫩的樱唇也苍白无色,整个人已然是大病在身,“对不起啊,清光。答应你们的赏花宴,可能要延期了。”
“主公,你会好起来的。我们可以去现世,或者去找时政,总能把你的病治好的。”加州清光打来热水,为审神者擦干净脸。一脸爱美的他,连指甲油都顾不上涂,就这么素手上阵,为审神者煲水熬药。
鸢能感觉到自己的灵力在流逝,以一种她能察觉到却无法阻止的速度流逝,与此同时,被一同带走的还有她的生命力。
是她太低估本丸的暗黑面,以至于在不知不觉中遭到暗算。鸢苦笑地想到,摇头拒绝加州清光喂给她的药。
她的病情本来就不是生病导致,喝药根本治不好,至于去现世和去时政也无济于事。既然这样,她只能放手一搏。
搏一把,也许还有生机。不搏,就什么希望都没有。
看着加州清光失魂落魄离去的背影,鸢在心里默默道歉。
对不起啊,清光。不是我不想离去,而是本丸现在的时空装置,压根打不开。为了你们的安全,我不能打草惊蛇。
咳嗽声在主屋内响起,鸢侧躺在榻榻米上,望着手心的猩红,忍不住苦笑。
姐姐,一切就拜托你了!还有,对不起。
……
审神者无力地倒在压切长谷部怀中,一旁的付丧神面色各异,整个本丸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诡异而危险。
小乌丸追问:“后来呢?”
看着加州清光痛苦的表情,小乌丸知道自己不该逼问下去。但是看到濒临崩溃的审神者,他又知道,这是在场的所有付丧神都应该知道,也有权知道的真相,他不能阻止,也没有立场阻止。
既然这样,还不如当个恶人,逼问加州清光说出真相。
“主公,你的病情实在太严重了。本丸没有药研,我不能再放任你这么下去。”扶住审神者虚弱的身躯,加州清光语气坚定地说。
说完他直接把审神者公主抱起来,准备带着审神者到时间转换器那里,让审神者偷渡回现世。至于时政“付丧神和审神者无故不能回现世”的条约,在审神者病危的情况下,通通不值一提。
审神者已经很虚弱了,她无力地伸出手,扯着加州清光的衣袖,声音低不可闻,“清光,没用的。而且,我这一回现世,可能就回不来了。”
审神者最后一句话语出惊人,成功让加州清光停住脚步。“主公,你这是什么意思?”
“清光,我来到本丸没两年,就病入膏肓。就算这次回现世治好,为了我的安全,家人必定不同意我再担任审神者。这一去,可能就是永别,清光,你舍得吗?”
审神者的话,句句扎心。最后一句宛如塞壬的歌声,充满诱惑。
“我……”经历过本丸那么多不好的审神者,加州清光最渴望的,就是遇到一个像鸢一样的审神者。
不要再像历史上那样,冲田总司赴最后一战的前夕,他却因为刀身受损,被迫离开主人身侧,无法陪伴他最后一程。
看着脸色苍白的审神者,加州清光的脑海中忍不住浮现出冲田总司最后一刻那苍白的脸色。
冲田君是那么出色的剑客,因为身体的原因,最后英年早逝。他现任的主人,又是一个那么温柔善良的姬君,也因为不知名的病因,大病缠身,很有可能香消玉殒。
难道他加州清光,真的是一把不详的刀吗?他所有的主人,要么英年早逝,要么不配为主。好不容易有个体贴刀剑的主君,也躲不过病危的险境。
难道是因为做了他加州清光的主人,姬君才会病重吗?联想到冲田总司的事情,加州清光忍不住陷入自我怀疑。
看着加州清光不断变化的神情,审神者在心中默默道歉。她不是故意扒加州清光的伤疤,只是放任加州清光去到时空转换器那里,躲藏在本丸的那些家伙,一定会直接下手。
凭借她现在虚弱不堪的身体,和本丸付丧神不算高的级别,一定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为了本丸其他付丧神的安全,她只能用语音诱惑加州清光,试图激起他内心的占有欲。
加州清光的内心很挣扎。平心而论,他知道自己应该带审神者去医院,但是出于刀剑对主人的本能占有欲,他又不想让审神者一去不复返。
加州清光表情变幻莫测,声音喑哑,“主公,我……”
鸢死死盯着加州清光,想要听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当然表面上,她的表情还是带着符合人设的担忧,与因为重病而特有的苍白虚弱。
时间一下子似乎被定格住。
加州清光内心挣扎,审神者为了瞒住暗处的敌人,只能勾起付丧神内心的阴暗面。
“我还是想让主公活下去。哪怕代价是要离开我。”加州清光的嗓子沙哑,但声音铿锵有力。
鸢漂亮的杏眸一下子睁大。对于加州清光的回答,真的是出乎她的意料。
这就是她本丸的付丧神,他们是最好的。审神者的眼底总是带着一层水光,配上她温润的棕眸,看起来是那么的无害与包容。
泪水,顺着审神者的脸颊滑落,滴湿她浅色的衣领。
就在加州清光下定决心,审神者泣不成声的时候,一个冷硬的声音响起。
“你同意,我可不同意。”
来人的话音刚落,一把锋芒逼人的刀架在加州清光的脖颈上面。
“请放下姬君好吗?加州清光殿下。”来人的动作极快,加州清光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脖子已经被划出一道红痕,鲜血顺着脖子滑落。
染红来人的本体,也染红加州清光的脖子 。
晕过去之前,加州清光只听到审神者最后这么说。
“……带我回房间吧。还有,不要伤害加州清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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