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讲睡前故事

    温蒂妮去布鲁斯家蹭了顿晚餐——阿福爷爷做的食物真的都超级好吃——之后,她又把戴安娜送到了埃利奥特庄园。

    庄园真的蛮大的,温蒂妮担心戴安娜一个人住会不适应,便又收拾出了一个房间暂时住下。

    坐在宽大的软床上,温蒂妮看了看卧室内宽阔的视野,不适应地继续低头敲笔记本。

    果然不喜欢过于宽阔的房间……

    写完计划书之后,温蒂妮低头一看笔记本上的时间,都是次日的凌晨三点了。

    她从床上滑下来,活动了一下身体,很久没休息,精神却意外地充足。

    睡不着,想吃东西。

    温蒂妮溜下楼,从厨房里拿出一份从韦恩家顺来的小甜饼,用保温桶装的,现在都还有点热,她捏了一块放进嘴里,打开冰箱看有什么吃的。

    嗯……满满当当的水果和零食。

    她只让安迪收拾出一间卧室好住人,没想到安迪连食物都买好了。

    贴心至极!

    加工资加工资。

    温蒂妮拿了一瓶柠檬茶,提着装小甜饼的保温桶回到卧室,玩了会儿手机,觉得无趣,便腾地起身,坐在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从LexisNexis[注1]里找案例,打印出来之后,做案例分析。

    正当温蒂妮握着水笔在上面写写画画的时候,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上弹出了一个聊天框。

    【B·W:蒂妮,你怎么还没休息?】

    温蒂妮一愣,放下水笔,拖过笔记本打字:【你怎么知道?】

    顿了一下。

    【喔,我刚才给你的推特点赞了是不是?】

    【你怎么还没休息?】

    刚夜巡回来的布鲁斯的从老管家手里接过小甜饼回到房间,一边走,一边慢吞吞地打字。

    【B·W:早睡早起是浪费夜晚这么美妙的时间。】

    温蒂妮:“……”很花花公子的答案。

    【B·W:你呢?】

    【我刚写完了计划书,拟了明天的董事会会议内容,精力充沛,睡不着。在看英国的一起刑事案件。】

    【B·W:什么案件?】他诚实地表示了自己的好奇。

    没过多久,他就后悔了。

    【这是部分内容。[图片][图片]】

    布鲁斯咬着小甜饼点开截图,一看,咳嗽了一声,差点没被小甜饼给哽住。

    案件罪名涉及到强|奸罪,案件事实涉及到“地牢”、“同性”、“群P”、“S|M”等关键词[注2]。众所周知,案情描述和分析总是十分直接,会把不可描述描述得清楚明了,比如:受害人某个不可描述部位受了多么严重的伤,伤势是如何造成的……等,比小黄文还精彩详尽。

    打印出案例的纸上,几个关键词被圈起来,小青梅还在旁边简短地分析了这种程度的伤会被判几年。

    她的字迹龙飞凤舞,颇有飘逸而华丽的美感,很是好看。

    但布鲁斯现在没心情欣赏小青梅的字迹,只想问她大半夜看这些是什么心情。

    学法的人都好可怕。

    【我从你长久的沉默中看出了什么……其实我平常所接触到的关于强|奸罪的案例,最多也就是性取向政治正确那种程度,这种出场人物众多、案件事实虐身的案件还是蛮少见的……】她说话难得委婉。

    【B·W:哦……】他心情复杂地回复道。

    【咳。快去睡觉!这么晚了,嗨什么嗨!晚安!】温蒂妮不知道说什么,干脆凶巴巴地让他去休息。

    【B·W:亲爱的,你都没休息,却叫我去休息?真双标。】布鲁斯既好笑又无奈。

    【我睡不着。亲爱的,要不你给我讲睡前故事好了。】

    这条消息刚发送出去没几秒,温蒂妮的手机响了,她看了眼备注,细长的眉梢微挑,身体往后一靠,接起电话,清冷的嗓音里含着笑意,“怎么,小少爷?你真的要给我讲睡前故事吗?”

    布鲁斯站在窗边,垂眸看着眼前无边的黑暗,“你真的想听吗?”

    温蒂妮吓了一跳,继而期待地问:“你真的要讲?”

    竹马的声音那么好听,讲起睡前故事来一定苏炸!

    男人低笑了一声,“不一定。”

    切……

    温蒂妮鼓了一下腮帮,把自己摔到床上,语气懒懒的:“既然你讲不讲不一定,那你知道我想不想听又有什么价值呢?”

    布鲁斯哑然失笑。

    小姑娘哟,连回答一个问题都想要回报。

    “既然你想不想听我不清楚,那你知道我想不想讲又有什么价值呢?”他笑道。

    温蒂妮乐了,“谁跟你玩语言游戏了?”她忍着笑,故作不满地道:“你打电话过来到底是为什么?”

    “我……”布鲁斯一时失声。

    对啊。

    他打电话过去是为什么?有什么不能打字聊天吗?

    有一个答案在心里逐渐清晰,但是他刻意地忽略了。

    ——他想听听她的声音,而不是对着冰冷的文字聊天。

    他声音低缓地说:“催你睡觉。”

    温蒂妮滴溜溜地转了转眼睛,耍无赖道:“你给我讲睡前故事我就睡。”

    青梅今晚特别执着于睡前故事。

    他才不会做讲睡前故事这种温馨的事情呢!太掉面子了!

    不过……如果她真的想听的话……也不是不可以讲……

    布鲁斯在心里默默地想道,随即便有些为自己面对小青梅时忍不住地百般纵容而心惊。

    “又不是小孩子了,听什么睡前故事?!”布鲁斯为自己的发现色厉内荏地说,“快睡觉,晚安!”

    说完,他便挂了电话,只是那声音,怎么听,都有些恼羞成怒的意思……

    温蒂妮听着时间里电话挂断的“嘟嘟”声,只觉得莫名其妙。

    竹马怎么突然炸毛了?她好像没说什么惹怒他的话吧?

    温蒂妮努力揣摩着竹马忽然炸毛的原因,无果,只能将结果归咎于男人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不正常,特别是猫属性的男人。

    算了算了,乖乖听话睡觉吧。

    看在他还专门打电话过来催她睡觉的份上。

    温蒂妮关了灯,盖上被子,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与某个想不通问题就干脆扔掉不想的小混蛋不同,现在布鲁斯正沉思着该怎么办。

    他潜意识里一直明白自己的心意。

    他知道自己对青梅的喜爱是不同寻常的,那种喜爱早已超越了“朋友”的范畴——他一见到她,听到她的声音,便从心底里觉得愉悦呢,这么清晰的感情,善于捕捉蛛丝马迹的侦探怎么会察觉不到呢,只是他不愿意承认而已。

    潜意识里,他觉得青梅和他并不合适,他并不能给她全然的幸福,所以选择了逃避这种感情,潜意识里,他一直以为自己能控制好这种情感,能把握住与青梅人际交往时的分寸,但是越来越频繁的失控提醒着他:他做不到。

    他并不能控制住想要与她亲近的本能,那种本能太自然了,往往在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情况下,心中一动,他便牵住了她的手,做了一些超越“朋友”界限的亲昵动作。

    比如这次,他想听见她的声音,所以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电话便拨了出去。

    并且,他几乎没办法狠下心拒绝她的要求,哪怕他知道,就算拒绝了她,她也不会生气或者伤心,他还是舍不得。

    比如刚才,他明知道小姑娘是在耍无赖,故意提怪要求为难他,可他还是愿意答应她。

    这不是习惯,心里也没有任何的不情愿,他就是特别单纯地想让她得到她想要的,不管她“想要”的程度是否够深。

    此刻,布鲁斯站在寂静的黑夜里,终于肯直面这个事实——他爱她。

    情感告诉他:追她。

    可是理智又在说:

    爱又能怎样呢。

    他终究是要为哥谭战斗的,哪怕牺牲自己的一切他也会坚持,谁都没办法改变这一点,并且他可以预见到,他直到老了都会继续这份事业——如果他能活到老的话。

    他现在所坚持的,随时可能会令他流血受伤,甚至身亡,所以他可能没有办法给他爱的女孩安全感……甚至一句简简单单的承诺:“我会爱你一生”——鬼知道他的一生有多长!

    蒂妮是他所见过的,最好的姑娘,她值得最浪漫的爱情和最完满的家庭。

    而这些,他都没办法给她。

    所以他应该离她远点,不要有任何想要发展更为亲密的关系的念头。

    情感和理智同样强烈,两种观念彼此冲突着,让他没有办法做出选择。

    如果是蒂妮,她会怎么选择呢?

    布鲁斯的思绪有些发飘。

    对她来讲,他的这些纠结应该都不是问题吧?

    蒂妮是一个很聪明很理性的人——有的时候,布鲁斯甚至觉得,她比他还要理性许多——她看事情总是十分通透,能一针见血指出问题的根本是什么,讲出一些令人豁然开朗的话。

    或许他应该参考一下她的意见,局外人总是比当事人理智一些。

    心里默默地下了决定,布鲁斯也关灯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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