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登局长找你有事，我能跟你一起去吗？”温蒂妮站在蝙蝠侠对面，雨帘将他们俩隔绝开来，她的声音被雨点噼里啪啦的声音和呼啸的风声打碎，听起来有点模糊。
今天下午她得到消息，今日十三点二十五的时候，有人在一条小巷子里发现了一具尸体，这本没有什么，哥谭哪周不死人，但值得令人注意的是，死者留下了一条讯息……和布鲁斯有关。
蝙蝠侠犹豫了一秒，转身朝GCPD的楼顶去，“跟上。”
咦，他居然答应了。
温蒂妮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连忙跟上。
戈登局长看见蝙蝠侠身旁的忒弥斯，丝毫不觉得意外，“你们来看看。”
说着，他带着两人往GCPD的停尸间走。
今天被人在小巷里发现的那个死者躺在上面，身上有好几处刀伤，戈登局长给两人解释道：“死者被刀子划破了口腔，血液流入喉咙，以致于被呛死。死者没有社保信息和DNA信息，我们没法知道他是谁。”
蝙蝠侠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了一支手电筒，对着死者照。
温蒂妮目光奇异地看他一眼。
你是哆啦A梦吗，为什么总能掏出一些奇奇怪怪的道具？这些道具你藏在哪儿的呀？
“死者是拳击教练。”看了一会儿，蝙蝠侠下结论道，“而且还是剑术大师。”
温蒂妮凑过去看了看，惊讶地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蝙蝠侠指给她看：“死者额头上的这些伤痕都是练剑的时候才会导致的。”
老实讲，温蒂妮并不知道剑伤和刀伤的区别在哪里，她也不关心，但她装作听懂了的样子，点头。
搭档牛逼啊。
这如同侦探一般聪明的人，让温蒂妮仿佛回到了在剑桥念书，被某位师兄拉到苏格兰场给他打下手的时候。
“也就是说，死者的武功很高强，但死者被一个武功比他还高强的人杀死了。”戈登局长忽感头疼，“死者只留下了一条可用的信息——布鲁斯·韦恩明天会死。”
蝙蝠侠看见忽然顿住了动作，朝戈登局长看去的搭档，心知这就是温蒂妮要求跟他来见戈登局长的目的，顿时有点后悔带她来这里了。
戈登局长继续说：“我几个小时前已经通知韦恩先生了，可是韦恩先生说他不需要警方的二十四小时保护。”
“呵。”听戈登局长说完，温蒂妮意味不明地发出一段音节。
死要面子。
白痴。
蝙蝠侠：“……”小青梅笑得我头疼。
戈登局长继续说，“但我猜，他应该是找你保护他了吧？”说这句话的时候，戈登局长看向了蝙蝠侠。
蝙蝠侠感受到好友和青梅投来的双重目光，艰难地点了点头。
他觉得他要是不点头的话，明天他估计会被青梅摁在韦恩庄园一步也走不了。
我保护我自己。
没毛病。
温蒂妮收回视线，放心了不少，自然而然地从蝙蝠侠手中拿过手电筒看了看死者，招呼两人过来：“你们看，死者下排牙齿的左边第三颗。”
她退后了一步，让他们看清楚。
那颗牙齿上有一个稍显繁复的徽记，蝙蝠侠接过温蒂妮手中的手电筒照了照，那是一个猫头鹰的徽记，他辨认了片刻，说：“这是一个雅典猫头鹰的标志，这个标志代表着金钱和权力。”
“猫头鹰？猫头鹰法庭？！”戈登局长不可思议地说，“难道那个传说是真的？！”
“当然是假的。”蝙蝠侠毫不犹豫地说，他小时候查过猫头鹰法庭的，还被某个姑娘嘲笑“小孩子”。
温蒂妮却没有说话。
以一位律师的谨慎，她一般会避免绝对化表述，以防被打脸。
不过……蝙蝠侠为什么会这么笃定猫头鹰法庭不存在？难道他也查过？
噢，也是了，他作为这座城市的守护者，自然要替城市排除隐藏的威胁。
戈登局长临时有事，被一名警探叫走了，他走后，蝙蝠侠在停尸间里鼓捣了一会儿，弄了个扫描仪出来。
温蒂妮：“……”搭档好像……牛逼得有点过头了。他是托尼和夏洛克的结合体吗？
蝙蝠侠将死者全身上下都扫描了一遍，意外地发现，死者身上有迪克的DNA信息。
恰好此时，穿着蓝色的罗宾制服的小少年从窗户处跳了进来，跳进来之后，他才发现停尸间里不止蝙蝠侠一个人，连忙停住脚步，对温蒂妮打招呼：“嗨？”
“你好。”温蒂妮略一点头致意。
“罗宾，死者身上怎么会有你的DNA……”说到这里，蝙蝠侠顿了一下，有些迟疑地朝温蒂妮看去。
温蒂妮眉梢微挑，“喔，你们聊吧，我回家睡觉了。晚安。”说完，温蒂妮便轻巧地跃出了窗外。
反正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蓝罗宾走到蝙蝠侠身边看了看，“这个人前几天来学校找过我，他说‘他们是真的，他们要来了！他们要来杀死你们了！’然后他被学校的保安抓走了，抓走之前，他不小心把我抓伤了，所以他才有我的DNA。”说着，他就要撸袖子，“要不要我给你看一下伤口？”
“……不用。”
-
竹马大概是真的没把死者留下的信息当回事，不仅毫无防备，甚至正大光明地跑出来约温蒂妮看电影。
温蒂妮下意识地想拒绝，看什么电影，我忙着呢，一大堆合同没签，文件没看，账目没查呢。
但她转念一想，如果死者留下的信息是真的，那布鲁斯岂不是时时刻刻都会有危险？既然如此，还不如把他放到自己面前，真出了事，她也好出手相救。
于是她欣然答应了。
布鲁斯包了场，让温蒂妮挑片子，温蒂妮的手指在好几部与法律相关的片子上停留，最终，她随便点了一部爱情片，片名叫《时空恋旅人》。
温蒂妮从来不看爱情片，她觉得爱情片对她的作用不大，对，不是毫无作用，只是作用不大，她不会轻易否定任何一件事物存在的价值，只是这价值有高有低。
电影的男主角叫蒂姆，在他二十一岁的时候，他被告知自己有穿越时空，回到过去的能力，他果断决定回到幼时，向小时候喜欢的女孩子表白，女孩子说他告白的时间太晚了，然后拒绝了他，于是男主角又回到了更早的时候向她告白，女孩子又以他告白的时间太早为由拒绝了他，男主角得出结论“就算穿越时空也无法让不爱你的人爱上你。”
老实讲，这部片子的内核和剧情都很不错，但作为一个职业“杠精”，整部影片看完，温蒂妮坐在座椅里吐槽：“我觉得穿越时空是可以让不爱你的人爱上你的。男主角为了他的爱所付出的，只是‘表白’而已，但爱是共性与吸引，男主角并没有为了他的爱而耗费时间和精力来向女孩展现他的优点和诚意，女孩子拒绝他是很正常的。”
不过……
不论结果如何，能够爱，就已经很幸运了……
温蒂妮微微垂下了眼。
布鲁斯赞同地点头，目光转向温蒂妮，好奇地问道：“如果你有这种能力，你想做什么？”
“蛮有哲学性的一个问题。”温蒂妮淡淡地点评道。
布鲁斯：“……正常回答就好了，不用考虑那么多。”
“哦，好吧。”温蒂妮想了想，“如果我有这个能力，那么我会选择——不用它。”
布鲁斯有些惊讶了，“为什么？你没有后悔的事情吗？”
温蒂妮仔细地回想了一下，肯定道：“还真没有。”
“首先，一般而言，后悔都是选择带来的。比如说在在追与不追那个女孩子之间，你选择了不追，可是日后辗转，后悔不迭，觉得自己当时该去追她的。这就是由选择带来的后悔。”
“其次，但是我在做选择之前就会思考好这个选择可能带来的那个最坏的结果，如果那个最坏的结果我都能接受，那么即便最坏的结果发生了，我也没什么好后悔。但如果我不能接受那个最坏的结果，那么我就不会去选择这个选项。”
“最后，综上所述，我从不真正的后悔。”
温蒂妮冷静而理性地陈述道。
布鲁斯：“……”
布鲁斯觉得青梅有一种能把全世界最简单的问题变得高大上的本事，明明就是一道简单的脑洞题，为什么到了她手里就成了一道深奥晦涩的哲学题？
“但……如果是那些你无法选择的事情所带来的后悔呢？你也不会动用那个能力吗？”就像……当年的他没办法阻止那个混蛋杀掉他的爸爸妈妈一样……
温蒂妮发现竹马一瞬间沉默严肃下来，默契地GET到了竹马联想到的那场悲剧。
“布鲁斯……”温蒂妮犹豫了一下，手缓缓伸出，搭在布鲁斯攒紧的手上，再轻轻拍了拍，像是在安抚。
那个动作只带有朋友与朋友之间平等的安慰，而没有旁观者与受害人自上而下的怜悯或同情。
——她骄傲的小少爷不需要同情和可怜。
布鲁斯一愣，视线落在姑娘握住他的那只手上，那只手很漂亮，纤细又修长，这只手的主人因为长年坐办公室的缘故，肌肤白皙而细腻，并不是美国流行的小麦色。
他的指尖动了动，想回握住姑娘的手，可是他忍了忍，最终也只是将攒紧的手指松开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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