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互怼了一会儿，托尼喝着咖啡，忽然叫了一声：“埃利奥特。”
“嗯？”温蒂妮下意识地应了一声。
“……”果然是你。
托尼放下咖啡杯，心情有些复杂：“你这几年……去哪儿了？”她为什么明明记自己的家在哪里，却不回家？
温蒂妮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他已猜出她的身份，把一颗梅子扔到嘴里，酸甜的味觉在味蕾上蔓延开，她平静地回答道：“我之前在中国定居了五年，一个月前才回来。”
那在那之前呢？
托尼很敏锐地发现她在避重就轻，想问，却也知道不合适。
她不想说，所以即便他问了，她也不会想说。
他才不干这种显而易见没有结果的事呢。
托尼语气轻松地岔开话题：“布鲁斯·韦恩知道吗？”
温蒂妮被问得一懵，“知道什么？”
“你回来了啊。”
“他？不知道。”温蒂妮语气懒散，“为什么问这个？他该知道吗？”
一听到布鲁斯·韦恩不知道，托尼畅快了许多，“也就是说，我在他之前知道？那就好。”高兴。
温蒂妮：“？”
她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不明白这有什么好高兴的。
不过说起布鲁斯啊……
温蒂妮回想了一下与布鲁斯·韦恩有关的记忆，深深地扶额，坚决不承认那个屁颠屁颠地跟在人家身后甜甜地叫“哥哥”的人是她。思及至此，温蒂妮更加坚定了不要见布鲁斯的念头。
太！丢！人！了！
“你就是因为这个才不肯回去的？”藤蔓编织而成的吊椅上，黑发的美人儿听了温蒂妮说的话，躺在上面笑得停不下来。
“戴安娜。”温蒂妮无奈地叫了她一声，“你明明知道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是‘不是’还是‘不只是’？”英气逼人的亚马逊女战士戴安娜·普林斯笑着打趣她，“这两者之间可是有质的差别。”
戴安娜很早以前就认识温蒂妮了，她认识温蒂妮的时间，甚至比认识正义联盟里的任何人的时间都早，她认识温蒂妮的那一年，温蒂妮才八岁，可以说，戴安娜几乎是看着小姑娘成长起来的，把小姑娘视作自己的亲妹妹呢。
她是温蒂妮现在最在乎的人，没有之一。
“……”温蒂妮举双手投降，“不只是。我承认其中的一条原因是……他，但那不是最重要的原因。”
最重要的原因是，她讨厌她哥哥托马斯·埃利奥特，讨厌至极，讨厌到连听到自己的名字和他的名字放在一起都恶心。
事情该追溯到十六年前。
那年她八岁，那天下午，她的父母双双死在了一场意外车祸之中，也就是那天的夜晚，她的哥哥，她的亲哥哥，雇佣了黑帮的人来杀她，恰巧从哥谭路过的戴安娜救了温蒂妮，帮她用真言索套从那几个雇佣兵嘴里撬出托马斯派人来杀她的目的——为了钱——但具体是因为什么，他们并不知道。
后来，温蒂妮也猜测了托马斯的目的，她所能想到，唯一符合逻辑的理由就是：温蒂妮和托马斯父母的父辈已经死得差不多，没有第二、第三顺位继承人，只有他们能名正言顺地继承父母的亿万家产，托马斯想要独吞这些家产，所以想要杀了她。
这是她唯一能够想通的理由。
回想到这些，温蒂妮沉默地看向别处，眉宇间染上些许冷嘲。
钱啊……
钱啊。
戴安娜看着眼前这个微蹙着眉头的姑娘，心软得厉害，她柔笑着，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既然你不想回去，那就不回去就是了，托马斯·埃利奥特很少会出现在公众面前，他不会找到你的。蜜糖，开心一点，都过去了，好吗？”
托马斯比温蒂妮大六岁，现在是整个埃利奥特家族的掌权人，十分低调的一名亿万富翁——之所以这么说，完全是因为他低调到连哥谭人偶尔都会忘记哥谭不止布鲁斯·韦恩一个亿万富翁的事实，他很少在公众面前亮相，特别是最近几年，他一年到头，几乎没什么外人见过他。
温蒂妮对戴安娜点了点头，露出潇洒自信的笑容：“戴安娜，我看起来像是会委屈自己的人吗？”
戴安娜饱含深意地看了她一下：“谁知道呢。”
温蒂妮的指尖轻轻地挠着掌心下抓住的地毯，心虚又镇定：“戴安娜，你还不回去吗？你们联盟没事需要你吗？”
她转移话题的能力相当生硬，戴安娜：“……还真有。早点休息，把晚餐吃了再睡。”
“知道啦亲爱的戴安娜姐姐～”温蒂妮朝戴安娜抛了一个飞吻。
听到这个称呼，戴安娜稍显凌厉的剑眉无奈地微蹙起，莫名柔和了许多：“我走了。”
“好的好的，再见～”
温蒂妮成功把戴安娜送走之后，依旧保持原来那个姿势——一条腿盘着，一条腿屈起，手臂搭在屈起的那条腿的膝盖上——直到天色完全暗了下去，屋里唯有各种电器的电源光芒还亮着时，空旷的空气里忽然响起一声很轻很轻的叹气声，纤细的手指往沙发前桌子的抽屉里摸去，摸索出一包香烟和一支打火机。
她从里面取出一支烟叼在嘴里，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按着打火机，火红的小蹙火苗从打火机里蓦地冒出，一瞬间照亮了黑暗里温蒂妮漫不经心的面庞和幽深难懂的眸子。
温蒂妮夹着香烟，视线转向落地窗外的漆黑夜色，白色的烟雾在房间里丝丝缕缕地蔓延开来，在一片朦胧的烟雾中，她绿色的眸子慵懒地半眯起来。
回忆过往，她一切的悲痛，说到底，都是因为钱啊……
所以，她不喜欢托马斯，也不喜欢有钱人。
对，就是这么蛮不讲理。
—
缄默是一个脸上缠满白色绷带的男人，偶尔在哥谭搞搞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没有特异功能，也没有什么特别牛逼的地方，唯一与众不同的地方，就是他不针对蝙蝠侠，只针对布鲁斯·韦恩，在抓到缄默之前，蝙蝠侠还奇怪他为什么对自己的另一层身份情有独钟，但是抓到缄默，验明他的身份之后，蝙蝠侠就不奇怪了。
“结果出来了，他是托马斯·埃利奥特。”詹姆斯·戈登局长把鉴定结果交给蝙蝠侠。
蝙蝠侠伸出去的手微不可查地停顿了片刻，随后自然地接过。
戈登局长有些哀愁：“他的身份不一般，他如果让人证明他其实有精神病的话，会很难判刑。”法院判决结果下来，最严重的也不过是把他关进阿卡姆疯人院。
哥谭有很多罪犯的犯罪动机都是因为贫穷，身为布鲁斯·韦恩，他可以做慈善，如果能够改善哥谭的犯罪率，他也不会吝惜钱财，为此千金散尽他都不会心疼，但哥谭最大的问题不是贫穷——他的父母为哥谭奉献了大半财产，最终，却也没能让这座城市改善分毫——而是腐败。
这座城市是从根里坏掉的，有钱人为所欲为、警察内部贪污受贿、官员以及上流社会间相互包庇……
这个问题，无论是布鲁斯·韦恩还是蝙蝠侠都解决不了。
蝙蝠侠时常有这种无力感，他沉默地点头，扭身想走，却听见戈登局长有些悲凉地继续说：“如果不能将他判刑的话，法律又有什么意义呢，他的妹妹现在是死是活都尚且不清楚，他怎么能这么潇洒……”
蒂妮……？
蝙蝠侠忽然顿住了脚步，声音嘶哑得像凶兽在咆哮，“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缄默刚才交代，他曾经派人去杀害他的亲妹妹。”戈登局长低头点了一支烟，抬头看向蝙蝠侠，“你问这个……”目光落到已经空无一人的地方，环首四周，却也没看见蝙蝠侠的身影。
“……”又是转头没。
戈登局长吐出一个烟圈，见怪不怪地夹着香烟离开。
蝙蝠侠回到蝙蝠洞，第一件事就是查温蒂妮·埃利奥特是不是还活着，她当年从哥谭失踪后去了哪里。
他以前也尝试着找过她，但是一直没有确定具体位置，只是确定她还活着。他以为她是像他一样，离开哥谭环游世界去了，便压抑着自己不去深究她的行踪，但是戈登局长今天的话……
几只小鸟瞟了一眼他的屏幕，一反平日里水火不容的常态，为了八卦气氛和谐地凑在一起嘀咕。
迪克·格雷森吃着薯片，小声问：“温蒂妮是谁？罪犯？让B这么关心？”
提姆·德雷克捧着平板，科普道：“不，她是缄默的亲妹妹，埃利奥特的大小姐，八岁时失踪，B的青梅。”哇塞，B居然有青梅这种自带甜蜜气息的生物。
杰森·托德惊叹了一声，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翻出一张合照，指着照片上的小姑娘，“就是她？”
迪克和提姆连忙凑过来看。
合照上只有两个人，穿着小西装的男孩背着一个黑发绿眸的姑娘站在花园里，眼睛没看镜头，而是微侧着头看着歪歪扭扭地趴在他肩头的姑娘，一张小脸上全是紧张，生怕不安分的小姑娘摔下来了，而姑娘呢，单手搂着男孩的肩膀，冲着镜头比“V”字，稚气的面庞上写满得意。
三只小鸟是不太愿意承认这是他们高贵冷艳冷酷无情的父亲的，纷纷表示照片上的这个男孩被掉包了。
“你们在看什么？”三只小鸟凑在一起看照片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来自地狱的声音。
“！”
小鸟们吓得瞬间绷直了身体，手忙脚乱地把照片往地毯下塞，异口同声：“没什么！”
布鲁斯：“……”当我眼瞎？
男人毫无情绪的目光落在小鸟们身上，小鸟们便推推搡搡的，做鸟兽散了。
等他们离开，布鲁斯弯腰把他们塞在地毯下的照片捡起来，拭去上面不小心落上的灰尘，看一眼照片，沉默良久，然后手腕一翻，目光落在照片的背面上，背面空白的地方写着一行虽然稚嫩和丑，但是写得很认真的字：“Ladyship And Childe”，再后面是日期。
这张照片的拍摄日期久远到连布鲁斯都有些想不起来了，但是一些连他自己都以为自己忘记了的回忆却涌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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