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游戏村

    钟蔷正想出声问。突然，大厅中央的光亮消失了，整座大厅重新回到黑暗中。

    这是极度的黑暗，面前的一切都消失了踪影，等钟蔷的眼前再次出现光亮，她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一开始的别墅中了。

    她正站在一开始醒来的卧室里，身边空无一人。

    她深吸了一口气，将衣服拉下，露出左肩。

    上面的无限标记仍在。这经历的一切是真实的。

    钟蔷推门出去，霹雳虎正在大厅里。

    “早。”钟蔷不知道该说什么，随便打了一个招呼，虽然她不清楚现在几点了。

    霹雳虎正在收拾东西，抬起头：“早。”

    “他们人呢？”

    霹雳虎回答说：“我出卧室的时候余文修刚走，撒切刚才也走了，孔翌不清楚。”

    钟蔷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下一次游戏的信息已经来了吗？”

    霹雳虎说：“每次出来的时候，行李里面会多一朵蔷薇，上面有信息。”

    他说完把包往肩上一扛，推门走出去：“有缘再会。”

    钟蔷点点头。

    她没有行李，是孤身一人醒来的。她有些疑惑地拍拍身上的衣服，突然发现自己的头发上别了一朵蔷薇。

    她拿下蔷薇，蔷薇的一瓣上写着“十二月三日，下午五点三十”，另一瓣上写着“N12”。

    时间好理解，这个编号又代表什么呢？

    这个疑惑在她推开大门走出别墅的时候得到了解答。

    这是一个由一模一样别墅联排成的别墅小镇。

    一模一样的白色别墅整齐地排成几列，而别墅周围种满了如火的红色蔷薇。

    每一座别墅的门前挂着一块木牌，上面都有编号。N12就是她下一场游戏的别墅编号。

    这座别墅小镇坐落在广袤的平原上。东俄罗斯的寒风呼啸，天光辽阔。一片鲜艳的蔷薇海在这片荒原上如火，点缀着白色的别墅群。

    “这就是游戏村。”一个声音从她的背后传来。

    钟蔷回头，看到孔翌从房间里走出来。

    孔翌说：“这里是东俄罗斯，这座小镇有个名字叫做图兰，不过大家都叫它游戏村。每座别墅就是一局游戏的游戏场，需要在固定的期限之前到达指定的别墅。”

    钟蔷看着路上的行人和对面别墅中的人影，疑惑道：“他们还没进入游戏，为什么这里还有人在转悠？”

    孔翌说：“两次游戏之间的时间里，有的人会回到自己原来的生活里，而有些人会提前到指定的游戏场住下来，一直生活在游戏村。”

    钟蔷点了点头，突然，她问道：“那只哈士奇呢？”

    孔翌：“……它是在系统里的，出不来。”

    “是吗？”钟蔷挑着眉，“你很清楚这些事情啊？”

    孔翌笑了笑。

    钟蔷问：“那你能替我解答一下，为什么你会想要接近我吗？”

    她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冷冷盯着孔翌，瞳孔波澜不惊。

    她做好了听到各种答案的准备。或许她本身是个大佬，曾经是孔翌的搭档；也可能是因为孔翌与自己的失忆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她甚至做好了准备去听种种匪夷所思的秘闻。

    孔翌双目与她对视，突然笑了起来。

    “因为……”

    钟蔷的呼吸放缓了。

    他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将眉眼间温柔优雅的笑意满溢出来。

    “我爱你啊。”

    钟蔷的眼睛骤然长大。转瞬间，她反应过来了。

    尚且不说孔翌清除一千多罪业的秘密，就单凭她的失忆、她的罪业，钟蔷就知道他们之间绝对有秘辛！

    这人以为用自己的脸，用美人计就能糊弄过去，这是在侮辱她的智商吧！

    钟蔷觉得自己是被人轻浮地挑逗了，一时怒急，直接扇了他一耳光，愤然离去。

    “登徒子！”

    孔翌捂着自己的脸，独自站在别墅里，看着钟蔷的背影，神色平静地轻语：“说了实话，你又不信。”

    别墅里突然响起哈士奇的声音，怒吼道：“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等陛下恢复记忆，你就等着秋后算账吧！”它之前一直不出声，别墅里的人都不知道它还在。

    孔翌轻飘飘地说：“她没失忆之前，我天天和她这样说，她又有哪一次当过真？”

    哈士奇一时语噎，继续吼道：“这哪能一样？她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你这是趁人之危！”

    “她不会信的，”孔翌的声音淡淡的，“即使什么都不记得，她仍然是陛下本人，她永远是这片荒芜中最炽热的色彩。趁人之危，这种事情不会发生在她身上。”

    哈士奇不说话。

    孔翌将自己的西装拉平，推门出去：“这样炽热的色彩才是陛下，是会将一切靠近她的东西灼烧殆尽的热源，也是我爱的样子。”

    空无一人的别墅里，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一声哈士奇的叹气。

    “我当年干嘛想不开说服陛下把这玩意儿从玩家收为NPC？”

    它像是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有些人，看着是抖S，实际上是个抖M。啧。”

    .

    孔翌出门之后，离开了别墅群，走进蔷薇丛中，突然一个黑色的时空洞出现。他走入其中。

    刚才在小世界中暴毙的女巫正毕恭毕敬地站在空间里等待孔翌。

    她看到孔翌走进空间有些差异：“不是陛下来给我打分吗？”

    “这些事务由我全权代理。”孔翌从自己的怀里掏出小本子，“通过检查后续的剧情小世界，我对你们小世界的评判做出了改变。”

    女巫一下子屏住了呼吸。

    “道具不合格，剧情不合格，NPC不合格，氛围合格。总评不合格。”

    “怎么会这样！”女巫吃惊地瞪大了眼睛，“那我们……”

    “你们这个小世界将被取消。你失业了。”孔翌面无表情地把本子塞回口袋。

    女巫浑身颤抖。

    孔翌继续说道：“你当年大开杀戒的时候自爆了。陛下的审判蔷薇感应到你死时的怨念，收留你的怨灵，并借你伴生力建造了这个小世界。对吧？”

    女巫有些犹豫，点了点头。

    孔翌说：“你有和陛下汇报，你死之前发生的种种事情吗？”

    “没有。这个小世界只要一步一步跟着剧情来就可以了。即使不知道剧情，通过线索也是可以通关的。”女巫说，“没有人知道我生前的事情。”

    孔翌沉默了一会儿，抬头说：“陛下已经知道了。”

    女巫震惊地看着他：“怎么可能！”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失业了。”孔翌面无表情地转身就要走。

    女巫连忙拉住他：“大人，求求您开恩。我如果失业，那就会变成孤魂野鬼，在天地间慢慢飞散了啊！”

    “你不会的。”孔翌转头对她说。

    女巫一脸疑惑。

    孔翌修长的手指在黑色的虚空中随意地点了两下，女巫的身体发生了变化。

    这是她原来的样子。她苍老的身体上遍布麻绳粗细的枝条，枝条上面蔷薇盛开。枝条上利刺遍布，一道道刺入她的皮肤，伤口流出的黑色脓血凝固。

    但是，这些蔷薇枝条却将她固定在泥土里，不至于飞散在空中。

    孔翌的手再点了两下，女巫身上的枝条消失了。

    “你的怨念大，但犯下的罪恶同样也深刻。这些年，你不断重复，相比自己心里也清楚，你的怨恨和罪恶是同等的。”

    女巫无言。

    孔翌说：“游戏让玩家消除罪业的，同时也是让你消除罪业的。这里的，是工作也是受刑。”

    女巫瞪大眼睛。

    “你现在不是厉鬼了。不然在枝条消失的一瞬间，你就已经飞散了。”孔翌转身，“哀和罪相磨抵消，但没人可以说清楚，你是否已经清白。算了，你去投胎吧。”

    女巫脸上的恐惧和疑惑终于化作了狂喜，猛地跪下给孔翌磕头：“谢大人，谢大人。”接着，她四脚着地，狼狈不堪地走了。

    这回投胎，她不会遇到女巫狩猎了。

    .

    钟蔷走出别墅，发现她的处境实在很艰难。

    她身无长物，浑身上下就只有一件脏兮兮的衣服，半分钱都摸不出来。

    她找到了下一场游戏的别墅，想要提前住到里面，结果发现别墅外面贴着一张告示，上面写着“由于本局游戏的特殊性，游戏开始十二小时前不允许玩家进入”。

    钟蔷漫无目的地在游戏村逛着，思考着晚上到哪里落脚。

    突然，她看到前面人群鼎沸，她凑近过去，发现所有人都在讨论孔翌。

    孔翌的回归像是一记重磅炸弹，让整个游戏村的人沸腾了。顿时，各种小道消息、猜测频出。

    突然，人群中窜出一个人，慌不择路撞上了钟蔷。

    “对不起，对不起。”那人连忙道歉，头也不抬地要走。

    钟蔷一把拉住他：“你……”

    那人疯狂地挣扎了起来。然而，当他看清楚钟蔷的脸时，整个人猛然一震。

    钟蔷这才看清楚，这人竟然是余文修！

    “你……”

    钟蔷的话还没说出口，余文修突然一改刚才的挣扎，一把捂住她的嘴。

    钟蔷正想一手打出去，就听到余文修苦恼的声音。

    “我的老天，你怎么还敢往这里钻，我这逃都来不及。快跟我走！”

    钟蔷一愣。

    余文修没有恶意，相反，他像是拉着钟蔷逃命，一下子钻进小巷子。

    “你为什么要逃？”钟蔷终于问出口了。

    余文修一脸苦恼：“别提了。孔神回归，大家都疯了似的。我们这种和孔神刚刚排到同一局的人，他们都得到了消息，见一个堵一个。”

    钟蔷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什么大事。”

    余文修缓了缓，这才把后半句说出来：“没有人的游戏会有两年的空白期，因此，所有人都在传，这次孔神不是以玩家的身份回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