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几日,尔朱世隆醒了酒,去找莒犁道歉。
“莒犁,你原谅我,那天是我太唐突。”
莒犁没想到出门买东西都能遇到他,只是匆忙上了马车,避走不迭。尔朱世隆一把拽住了马缰绳:“莒犁,你别走,你只听我说几句话。说完我就走。”
莒犁不理会,尔朱世隆一直骑马追随她到光睦里。莒犁怕被人知道,只得下了马,打发丫鬟先走:“你到底要说什么?”
尔朱世隆温柔道:“莒犁,我没有恶意。我就是想向你道歉。我是真心觉得对你不起。那天是我太冲动鲁莽。”
莒犁道:“你是不是真心歉疚我不管,只是你为什么要这样插手我的婚事呢?我不想再跟任何姓尔朱的人扯上关系。我不认识你,你别再找我。”
尔朱世隆道:“我没有想插手你的婚事,我也不想你嫁给别人。只是尔朱荣让我替他向彭城王府提亲,我当然得为他做事。”
他苦笑道:“让你嫁给他,做我的堂嫂,对我有什么好处呢。徒增伤心罢了。我宁愿见不到你,也不想看你跟别人成婚,生儿育女。我不疯,你不用怕我。那天……只是情不自禁。以后不会了。”
莒犁自幼遭逢家变,性子敏感,自尊心又强,听他提那事,生气道:“尔朱世隆。我父亲虽死了,兄弟年幼,而今不得时运,可彭城王的女儿也不是任人欺负的。我不是那软弱性子。”
尔朱世隆知道她看着像是盏美人灯,实际也是娇生惯养的王府千金。尔朱世隆道:“莒犁,你多心了。我尔朱世隆是什么人,我怎敢轻视你,更不敢欺负你。可是我心里有你,我总不能把自己的心挖出来丢掉。我喜欢你总不是罪。”
“你这人真奇怪。”
莒犁道:“我们又没见过几次,那么多人你不喜欢,你为什么非来喜欢我。”
尔朱世隆道:“有倾盖如故,自然就有一见钟情。你不信我么?”
莒犁道:“我又不认识你,我当然不信你。你别再找我了。”
莒犁真是纳闷,嘲了他一句:“子攸清白干净的人,怎么会跟你这种人交朋友。”
尔朱世隆莞尔一笑:“那说明尔朱世隆身上却有优点和长处。武城郡公的朋友很多,有出身高贵的望族子弟,也有世隆这样人微言轻,出身鄙陋的小人。他交朋友,从来只论长处,对朋友的缺点则很有包容之心,通常一笑置之,并不深究。所谓人无完人,水清则无鱼,令弟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心胸眼界。尔朱世隆一向是很佩服他。”
莒犁不以为然。
莒犁要走,忽又想起一事,回头问尔朱世隆:“我的汗巾是不是被你拿去了?”
尔朱世隆疑惑道:“什么汗巾?在下不知。”
莒犁道:“那日只有你到院里,烤火的时候还在的,你一走,到处找都没找着。不是被你拿了还有谁。”
尔朱世隆笑道:“哦,原来姑娘说的是那个。可是块茜红的帕子,上面绣着竹枝?”
莒犁道:“就是那个。”
尔朱世隆道:“那汗巾却是在世隆手里。本想还给姑娘,可惜姑娘不肯见我。而今姑娘要索还,也不是不可,只是需得姑娘亲自来登门,世隆必定会双手奉上。”
莒犁柳眉倒竖,骂道:“你这个人好不要脸。偷了人家的东西,还要人家亲自来拿。不就是块破帕子,我不要就是了。你留着那玩意上吊好了!”
尔朱世隆被她骂的两眼迷迷,痴痴笑。
过了数日,元子攸有事回王府,顺便来看望莒犁。莒犁愁眉不展,看着心情不太好。元子攸担心道:“阿姐怎么了,好像见到弟弟不太高兴?”
莒犁道:“弟弟,我问你话,你别介意。”
元子攸道:“阿姐言重了。阿姐教训,弟弟怎敢不听。”
莒犁一脸素容,家常衣服,背对梳妆台而坐。她手里拿着把桃木梳,却没梳头。漆黑柔长的乌发垂下来,轻轻一捧垂落在胸前。
她严肃道:“弟弟,我问你,你最近交的都是些什么朋友?”
元子攸面色惊讶:“怎么了?阿姐说的是谁?”
莒犁道:“你交的那位,四个字的朋友。这人很无礼。”
元子攸沉默半晌,道:“阿姐说的是尔朱世隆?”
莒犁道:“你知道?”
元子攸道:“阿姐说四个字的,自然就是他。他怎么了,是哪里得罪了阿姐?”
莒犁不好直说,只道:“反正,这人品行不好。你年纪轻,识人不明,阿姐不喜欢你跟他来往。你以后多注意一些。”
元子攸笑了笑,宽慰道:“阿姐放心,我心里有数。尔朱世隆这人为人不坏,做官也挺有才能,还是有可取之处的。何况我跟他只是一般的交情,不至于过从甚密。”
莒犁语重心长道:“弟弟,阿姐不是要干预你交朋友的私事。阿姐不出家门,也没什么,你在朝中,也知道朝廷里,风高浪急,滩险水深,尤其是朋友往来,处处都要小心谨慎。需知一着不慎,就要大祸临头。咱们家不比寻常的人家。”
元子攸道:“阿姐多虑了。我在皇上身边,不会有什么事的。”
莒犁道:“你毕竟年纪小,没经历过风浪。皇上再喜欢你,你也只是个臣子。连太子都不能高枕无忧,何况是你。”
元子攸道:“阿姐的话,我记在心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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