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日一碗碗板蓝根...呸!不对!
一碗碗固神汤下肚,林一色是丁点的感觉都没有,但架不住晓星尘一遍遍的关切询问。
比如:
“林姑娘今日感觉如何?”
晓星尘从门外走来,衣袂翩翩,拂尘搭在身上,霜华握在手中,身姿玉立。
手里没药碗,林一色笑的很欣慰,她自然是感觉解脱了,终于不用再喝板蓝根了。
脑子里虽然这么想,但嘴上不能这么说,林一色无比端庄:
“感觉脑中愈发清明,不再有刚醒来时的头痛欲裂。”
听到这话,晓星尘点点头:“那便好,这灵识算是稳住了,姑娘日后万不可一人去夜猎,太危险。”
“这是自然。”林一色眼睛亮晶晶:“从此我就跟着星尘了,你一定会保护我的。”
一声星尘,语调拐了个弯,叫得软软糯糯的,晓星尘忙纠正到:
“林姑娘还是唤我道长吧。”
星尘这两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过于暧昧,容易引得别人的误解,损了她的名节就不好了。
“唤你道长也不是不可以。”林一色眼睛一转:“这样啊,你唤我阿色,我唤你道长,你唤我林姑娘,那我便唤你星尘如何?”
一句话,惹的晓星尘笑了出来:“林姑...”看林一色张嘴要叫星尘,他忙改口:“阿色,你的性子倒是有趣,和世家子弟都不一样。”
“如何有趣?”林一色忙追问。
晓星尘不说话,只是笑,眼睛弯起来,分外柔和动人,笑的林一色酥进了心坎儿里,忍不住催促道:“道长,你倒是说啊。”
“好了,不要闹了。我们要出发去栎阳了。”晓星尘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袋:“这是我刚买的桃酥,林姑...阿色路上先吃这个垫垫肚子。”
香味绕着屋里转了一圈,钻进林一色的鼻子里,她接过桃酥,兴奋的抱住了晓星尘,脆声说:“谢谢道长!”
又被突然的投怀送抱,还没等晓星尘反应过来,林一色从他怀里钻出去,吃着桃酥收拾行李。
这...
晓星尘僵在那里,入世不久,一向心如止水的他,这几日心口涌动的陌生情绪,比前十七年还要复杂。
他默默又告诫自己一遍,要当林姑娘是小孩子的心性,不要思虑太多。
林一色若无其事的把要带的东西打包好,背着晓星尘勾起嘴角。
阅女无数的娱乐圈小鲜肉她都搞的到手,更何况是个没见过花花世界的禁欲道长,撩汉这门学问,她林一色可是研究的十分透彻。
-
昏暗的院内,一黑衣男子正把玩着一把小刀,扔上扔下,寒光粼粼。
常慈安被吊在矮树干上,脚尖着地,保他还能费力的喘气,他满脸血肉模糊,勉强睁着一双眼睛,无助的看着面前的一切,从嘴里呜咽出声:
“薛...洋...”
薛洋笑弯了眼睛,洁白整齐的牙齿露出来,像是一个人畜无害的小朋友:
“他们说人不吃不喝能活七天,仙友,你好能活啊,这都近十天了。”
薛洋想了想,高兴地说:“我要奖励你!”
听到这话,常慈安抖了起来,嘴里呜呜咽咽叫个不停,脚尖不住的撞着地面。
薛洋擦了擦匕首,刀刃拍了拍常慈安的脸,然后轻轻的落在他的小指上,一点点,一点点的割着。
“阿...阿...”他的右手早已是光秃秃的,左手只剩这一根小指,被割下的时候,熟悉的疼痛又冲到了他的大脑,他哀嚎着:“杀了我...求求你杀了我...”
常慈安抽搐着,嗓子已经说不出话来,却还挤出声音,求薛洋。
“哈哈哈哈哈,杀了你?”薛洋还是在笑,那笑容嗜血如同地狱的罗刹:“十指连心,我当年被碾碎手指的时候,也是想死,你懂不懂?”
他拽住扯着常慈安脖子的绳子,一下拖了过来:“我自然是要杀了你,我说要灭了你常家,就连一条狗都不会放过。”
“但是——”他的动作,和语气又柔和起来:“我还不能杀你,仙友。我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敢来帮常家。”
说着,他抬眼望向小道的尽头,那里缓缓传来脚步声。
“来了。”薛洋期待的眨眨眼,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塞进常慈安的嘴里,轻轻拍了拍常慈安的脸:
“乖,看你的了。”
-
“道长,常家不是驻守此地的仙门吗,怎么好生偏僻。”
林一色扯着晓星尘的袖子,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前方黑漆漆一片,格外的渗人。
“仙门往往不愿和凡人走得太近。”晓星尘感受到女子的不安,安慰道::“不要怕,我在呢。”
“好。”林一色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很快她笑不出来了,声音带着几分颤抖,缩在晓星尘身后:“道长,你看那树上是不是挂着个什么...?”
晓星尘眼睛微微一眯,反手扯住林一色,快步走到树干前,依稀辨认起来,心中一沉:
“是常慈安,常萍给我看过他的画像。”
他双手手指尽数被割尽,左手小拇指还滴着血,林一色闻着味道,几欲作呕。
晓星尘体贴的遮住她的鼻子,然后将手放在常慈安的鼻翼下,面色稍喜:“人没死!”
说着霜华出窍,想把吊着他的绳子砍断,变故只在一瞬间,一把匕首从远处飞来,一下穿透了他的心口,常慈安血从嘴里喷了出来,细看这血还有几分黑色。
黑血喷向正对着常慈安的晓星尘和林一色。
下意识的,林一色把晓星尘拽到身后,也同样是不假思索,晓星尘洁白宽大的袖子遮住了林一色的脸。
血把他的袖子染透了,虽仍有几滴洒在了林一色的脸上,但比起被喷满脸血,林一色知足了。
还来不及感恩,晓星尘把林一色护在身后,一柄霜华凭空刺了出去,惊起乌鸦乱飞于天上,一黑衣男子旋身于树丛当中,鼓着掌:
“真是一对儿恩爱好仙侣,再下就不打扰了,先走一步告辞!”
也不知是他行动太快还是怎的,林一色只觉得人影有些模糊,根本看不清他的模样。
“阿色,你在这儿等我。”晓星尘圈了个结界,追着薛洋闪去的影子追了出去。
大...大哥...
你不觉得把我和一个死人放在一起很可怕吗...
我也有仙术能保护我自己...
你何苦把我困在一个结界里,跑也跑不了...
林一色对着吊死在树上的常慈安,欲哭无泪,蹲下来把头埋在膝盖上装作看不见。
-
晓星尘很快两手空空的回来了。
看见一个女孩儿在黑暗中缩成一团,旁边还吊着一具尸体,他暗暗责怪自己思虑太少。
“阿色。”
林一色抬起头,可能是蹲的太久了,眼前有点模糊,连晓星尘都朦朦胧胧的。
她使劲挤了挤眼睛,才重新清明起来:“怎么样?抓到了吗?”
晓星尘摇头:“他太过狡猾,总有办法逃掉。”
其实也不算白追一趟,晓星尘握紧了霜华:“但我在他身上留下了讯息。他逃到天涯海角,我都能给他捉回来。”
“对!他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了!”林一色应和到,发现呆在晓星尘身边,连死人都没那么可怕了。
“我先送你回客栈。”晓星尘重新把袖子递给她,想起有句话忘嘱咐给她:“若下次再有那种情况,阿色保护好自己就好,不用管我。”
“恩?”林一色楞了一下,那种情况?哦哦哦!她恍然大悟,是自己下意识挡在他面前的时候。
色迷心窍啊,这回挡脏血,就怕下回挡刀挡剑了。
林一色心里是这么想的,但嘴上可不会这么说:“当时没想那么多,就觉得不能让那脏血,染了道长的干净。却没想到...”
林一色一脸娇羞:“却没想到道长也能惦记着我。”
晓星尘看不出她的娇羞,以为是林一色又在感激他,他微微笑道:
“举手之劳而已。师傅曾在我入世前告诫我,万不可让身边人受伤。”
“哦。”林一色脸一下冷了下来:“我要先回客栈了。”
直男...
死直男...
我这颗凋零的少女之心啊!
-
烛火幽暗,晓星尘打好了一盆水把毛巾浸湿,递给林一色。
林一色对着恍恍惚惚的铜镜,擦着脸上的血迹,她贴镜子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可人却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
“我这眼睛今天是怎么回事?”她嘟囔一句,又眨巴了几下。
“怎么了?”晓星尘随口问着,那边把染了血的衣袖浸到水中,只闻到一股恶臭蒸腾而上,比一般的血腥味还要浓烈。
闻到这味道,晓星尘暗叫一声不好,他三两步走到林一色背后,搭住她的肩。
“那血洒没洒在你身上?”
“洒...洒了几滴...就几滴在眼睛附近,被我擦掉了。”
听完这话,晓星尘一颗心坠入了谷底,自己还是没保护好她。
他稳住心神:
“阿色,听我说,你不要害怕。”
他皱着眉,坐在林一色身侧:
“你中毒了,在你替我挡血的时候。”
“我...中毒了?”林一色一头雾水:“什么毒?”
晓星尘微微发力,衣袍下摆撕下一条布,他轻轻把布系在林一色眼上:
“这毒,我只见过一次,它溶于水,微微发黑发臭,会引人急性失明,少量则是慢性,彻底失明,是半月左右。”
他感受到女孩儿在抖,其实他的手也在抖,整个人被这件事压得喘不过气,却还沉住气安慰林一色:
“你不要怕,我一定会治好你的,我会早日把那人抓来,让他交出解药。若是失败了,蓬莱仙果也有缓慢解毒的功效。”
若是再不好,我便把我这双眼睛给你。
这句话,晓星尘没说出口,但心里已经有了最坏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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