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锦见自家大侄子神色凝重,也细细的想了一下。
“我刚刚……想要去……仙岛?”
“仙岛?!”
阿锦的脸霎时就黑了,“这,这,怎么会这样?我岂不是变得和那个煞神一样了?”
“怎么办啊大侄子?我不想变成疯子啊……”
小姑娘欲哭无泪,只能扯着白发剑者的衣袖,声音细细的哼哼。
剑者清透的瞳孔中闪过了一丝不忍,随后又极快地压了下去。
他抿了抿苍白的唇瓣,还是忍不住轻声开口道:“你既选择了他,又何惧变得同他一样呢?”
小姑娘罕见的沉默了一下,只抬手摸了摸剑者的白发,“……你不懂。”
她面无表情的侧脸有一种难言的冷漠,“这是为了大家能够……必要的牺牲,若是哪一天,那后果降临到了我身上,我亦会义无反顾的接受。”
白发剑者睫毛颤抖着闭上了眼睛,偏过头不再看她。
这种无声的拒绝让阿锦觉得有些好笑,极宠溺的摸了摸剑者的脸颊,总算是有了几分长辈的模样。
西门吹雪对姑侄俩诡异的相处视若无睹,熟练地将白发剑者身上的伤口都处理完,取过一旁的布巾擦了手。
陆小凤从外间探进头来,看到西门吹雪已经收手,赶忙扯着花满楼走进来。
“情况怎么样,西门?”
西门吹雪皱着眉,“他的内力被截成了十二段,我没有办法。”
小姑娘听到他这么说,睁大了眼睛,失手打翻了架在桌子上的水盆。
地上溅起的水打湿了她的衣裙,阿锦却顾不得这些,她三步并作两步扑过来,扯住西门吹雪的手——西门吹雪下意识的躲了一下,却并没有躲过去。
“你刚刚说什么?什么十二段?!”
小姑娘的力气果然大得惊人,西门吹雪已经感到被她捏着的手臂隐隐作痛,只好皱着眉再重复一遍。
阿锦失魂落魄的走了回去。
“是封魂钉……不会的……怎么可能……”
陆小凤和西门吹雪对视了一眼,几人默不作声的跟了上去。
剑者此刻也已经睁开了眼,直直的看着她。
面对白发剑者清澈的目光,阿锦几乎无地自容。
剑者却像早已预料到了一般笃定的开口,“是封魂钉。”
小姑娘像是被刺激了一般,狠狠的一拍床角,红着眼眶,咬牙切齿的道:“这个混账东西,他怎么能这么对你……”
阿锦说着像是支持不住了一样,又想哭了。
只不过她还没哭出来,床就晃了晃,发出了“嘎吱”一声,塌了。
柳折霜:“……”
阿锦:“……”
阿锦身后的陆小凤,花满楼,西门吹雪:“……”
柳折霜低低的垂下眼帘,戳了系统:「666~」
系统有些尴尬:「额……没控制好」
柳折霜:「你接下来控制一点儿,在下这小身板可受不住姑娘一掌」
系统:「……滚」
“……”
小姑娘顿了一下,又像无事人一般哭道:“……他这是要你生不如死啊!”
白发剑者静静的敛着眸,双手却死死的捏着床褥,用力的指节发白。
显然他是并不如表面上那般平静的。
“你既然选择了他,便该为他高兴。”
小姑娘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以为是我告诉他的吗?你以为是我告诉他这么对你的吗?”
“小姑姑,”
剑者低垂的眸中像是压抑着某种情绪。
“我一直信你。”
阿锦脸上的神情一僵,整个人像是坠入了寒冬的深泉中。
她嗫嚅着为自己辩解道:“虽然我是选择了他那边,但是……我确是希望你好的。”
……这话苍白无力的连阿锦自己都不相信。
剑者身影单薄,在正午的阳光下几乎化在了光中,渺茫的不可追寻,长长的睫羽在眼底投下一层阴影,神情落寞的令人心碎。
「完成度多少了?」
「32%」
仿佛孤注一掷般闭上了眼睛,剑者的声音沙哑的像是濒死的枯木,“小姑姑,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动手吧。”
阿锦不忍的闭了闭眼,最后挣扎道:“一定要□□么……你……你很有可能会……”死啊!
然而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白发剑者斩钉截铁的打断。
“我知道!”
他猛然睁开眼睛,无比认真地看着阿锦重复了一遍,“我知道。”
“……”这不正是……她替他做出的选择吗?
阿锦低着头,将自己藏在晦暗不明的影子里,眸中清明与混沌的光交替轮转,最终挣扎着稳定在了清明。
长久的沉默后。
“……好,我答应你。”
阿锦脸上已然褪去了天真的神色,她抬起手摸了摸剑者的头发,刻意避开了剑者的眼睛,对着静默在一边的陆小凤和花满楼道:“陆公子,花公子,请两位过来帮我按着折霜,我怕待会儿他会伤到自己。”
她顿了顿,看着西门吹雪十分认真的托付道:“西门庄主,待会儿若是我……若是我有什么不对劲,还请庄主出手,将我斩于剑下。”
西门吹雪有些诧异她的要求,但是并没有多问,点头应允。
陆小凤完全没有搞清楚状况,怎么几句话的功夫便要生要死,阿锦也没有耐心替他解释。
小姑娘看了看陆花二人,见他们都压住了柳折霜的手,绕道了剑者身后,抬手干脆利落的撕了他的衣服。
柳折霜:“……”就不能解一下吗?
白发剑者的睫羽颤了颤,并没有说话。
只是衣衫凌乱,露出大半白皙的肩背——他身上虽然都是伤,但是背上的肌肤却细腻莹润,宛如上好的羊脂白玉。
完好无损。
陆小凤顺着阿锦的目光落在剑者光裸的肩胛处。
一直到背部,零散的有着几个细小的红点。
阿锦拔出腰间的匕首,直接划开那个红点,硬生生剜去了那处的皮肉,才隐约露出深埋在白骨之上的刑具。
阿锦的神情顿时变得无比凝重,她伸出手,在接触到那一点漆黑之前,她的手已经变得犹如白玉一般莹润。
她抬头看了看蹙着眉的剑者,道:“忍着点。”
随即另一只手用匕首撬起那一点漆黑,三指拽住狠狠往外一扯——
“唔!”剑者的瞳孔猛地收缩,身子狠狠一颤。
陆小凤甚至能够听到那东西与骨头摩擦发出的噌噌声,接着手下传来的一股巨力差点没有将他掀飞出去。
直到阿锦将那东西丢到一边的桌子上,陆小凤才看清楚它的全貌。
长约一寸半,顶上雕着一个约小指指甲盖大小的诡异微笑着的骷髅头,下面却是细长锋利的螺旋的尖。
尖端泛着妖异的绿色,显然是涂了不好的东西。
这种东西,足足有十一枚。
小姑娘怔怔的看着那颗钉子,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之前是怎么狠下的心,魔怔了似的要毁了这孩子……
明明,明明是自己最喜欢的孩子不是吗?
她怎么下的去手啊?
伤口自钉子被拔出之后,便涌出一股暗紫色的鲜血。
阿锦不敢耽搁,趁着剑者还没痛过去的时候抓紧拔下一枚。
她的手几乎都是颤抖着的,却硬逼着自己镇静的拔出那些钉子。
而承受着这一切的白发剑者几乎疼的脱力,从喉间溢出模糊破碎的气音,最后甚至连发出闷哼的力气都失去。
昏昏沉沉的受这一场酷刑。
陆小凤和花满楼早已不忍的别过脸去,感受着手下一阵小过一阵的挣扎颤抖。
拔到一半的时候,小姑娘终于忍不住的哭出声,无比的痛恨着亲手造成这一切的自己。
她近乎崩溃的将手下的钉子拽出来,一遍一遍地擦拭着已经沾满了整个脊背的黑紫色血液,对着已经昏死过去,给不了她任何反应的剑者一遍一遍的重复着。
——“我一定会杀了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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