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十巡,虽然杜夏只喝了几杯,也有些醉意了。
这又是在别庄的集会上,看着高朋满座,杜夏还有些感觉不现实。
秦降、楚云甚至陈鸿今天都在这里,不久之前杜夏还觉得没可能和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交好,现在大家……却都和平相处了?
被满上的酒杯又到了杜夏手边,他看大家都朝他看来,有些局促,这酒太烈,杜夏不敢多喝,他记得上次在这里喝醉酒后好像发生了什么,于是心里决定再不喝醉。
“兄长不胜酒力,这杯酒便由我代劳了。”
还没等杜夏真正苦恼起来,侍者手里的酒就被西门羽接过,两人手指相碰,眼神交错,杜夏用感激的目光看了他一眼,西门羽摇摇头表示没什么。
其实拿给他的多数的酒都被西门羽喝了。
别人家是兄长护着弟弟,西门家不一样,弟弟似乎对哥哥保护过度。就算是喝醉了,又哪能怎么样呢?何至于如此小心翼翼。
按理说大家也该见惯不怪了,不过忽然有人站起来,嚎了一嗓子:“不成,这不成,次次都让你喝了,你千杯不醉,有什么意思?我们就要看大公子喝酒。”
便有好事者附和起来,说:“是啊,羽兄,大公子不常来,既然来了,就要尽兴,酒都被你喝了,好生无趣。”
“……哦,是吗,那这样有趣吗。”西门羽吩咐侍者一声,那人便去拿了一个海碗般大的爵杯,放在桌上,把爵杯满上。
西门羽说:“我们来玩击鼓传花,花落到谁手里,就喝一大爵,如何?”
众人都喝得差不多了,闻言咽了咽口水,不过谁不爱热闹,想到中招的未必就是自己,有热闹好看,便纷纷应道:“好!”
“若花到了大少爷那里,你可不能代饮了。”
西门羽颔首:“自然。”
由使者击鼓,一支红玫瑰花在众人座位间传递下去,大家的注意力从先前的事情上被吸引开,杜夏认为西门羽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于是也不担心。
之后客人们就遇到了生平难忘的一次惨痛经历,那花不断落在他们手上,一个时辰之后,竟是除了杜夏、西门羽、陈鸿、秦降、楚云之外,其他人全中招了。
本来秦降也要中招,不过他动作快,鼓声快停下时,愣是把花扔到了下一个人手上,那人还愣着,鼓声就停下来,于是——罚酒。
这五人都从从容容的接花,从从容容的传到下一个人手上,让人不解为什么花就是不停留在他们手里。
大家都喝了一大爵酒后,当场有人醉得不省人事,剩下的人却越战越勇,西门羽几个且不说,一定要看到大公子喝下酒才肯罢休。
他们琢磨着这侍者是西门羽身边的人,不够公平,于是商议着找别人来击鼓。
“既如此,不如我来吧。”楚云道。
“你来?”
“不错。”
大家倒也没有异议。
西门羽不说话,楚云径自站了起来,走过杜夏身边,轻拍他的肩膀,含着笑意说:“大公子,你可小心。”
气氛顿时热腾起来,明白楚云的意思竟是要把花传到杜夏手上。
杜夏不信他真能传到自己手上,道:“若能传来便试试吧。”
楚云笑意更深了,看西门羽一眼,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碰撞,有几分较劲的味道,随后又都不动声色的收敛了目光。
西门羽看了看杜夏的肩头,那被楚云碰过的地方,眼神微凛。
杜夏左边坐着秦降,右边坐着西门羽,秦降见状道:“阿清,放心,这花断断是不会落到你这里的。”
“兄长,接到花只管扔给我。”
坐在西门羽身边的陈鸿看到这一幕,抱臂冷冷的笑了下,却是不含恶意的。
击鼓传花又开始了,鼓点密集,似乎是在演奏十面埋伏,听得杜夏本来放松的心情一下紧张了起来。
因为不少人醉倒,场面上只剩下九人,几乎是立刻花就转过一轮,回到杜夏手里,把花传走后,杜夏心想这鼓声怎么还不停下,逐渐头皮发麻。
楚云屏神凝气,几乎是演奏到尾声才停止演奏,在此过程中,他从细微的衣袂声动中辨别着众人的不同。
几乎没有声音的是穿着军装的秦降,动作轻缓但此时却带着点焦急的是……!
花正落在杜夏手里,鼓声停了。
楚云回头看去,就见西门羽一只手按在杜夏手上,正是玫瑰花交接的时刻。
杜夏微怔,因为玫瑰花的刺并未全部去除,小小的刺碰到手,微疼,然而西门羽的手却是温润舒适的。
看到众人注视过来,西门羽轻笑着把花从杜夏手里拿过,说:“真巧,是我。”
“……”众人愣了一瞬,随即喧哗开了。
花到底是落在杜夏还是西门羽手里,真是有些难说,本来铁定是落在大公子手里的,然而西门羽那厮手快,竟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就触碰到玫瑰。
“这难道不是在大公子手里吗?”楚云看着他笑道,眼神却是半分笑意也没有。
“你没看到吗,是在我手里。”西门羽轻轻扬起玫瑰花,轻笑不改,眼中却显出几分凌厉来。
“……”本来想附和楚云的客人见状不敢说话了,这两人争起来,绝对是一片刀光剑影啊,他们还是别瞎掺和了。
“我看到鼓停的时候是在大公子手里。”明明一件小事,楚云却也反常的争论了起来,“按照规矩,不该是双手接花才算接到吗。”
“我席上可没有这样的规矩,刚才不少人接花都是单手接的,若按你所说,也不该是兄长喝酒。”
“好你个西门羽,”楚云情绪上头,叫了他大名,道,“你便是决计不肯让大公子沾一滴酒了?”
“是又如何?”
两人眼神再次相对,空中满是狼藉,楚云想起那天喝醉酒后发生的事,知道西门羽这是在防备他。
“不如这样吧,让其他人来评判一下。”杜夏看他们仿佛要吵起来,出来当和事佬,对秦降等人说,“若你们觉得花在我手上,我喝便是了。”
杜夏觉得醉了也不是什么大事,犯不着为此伤了和气。
闻言大家都开口称好。
有人问秦降,秦降斟酌杜夏的状况,确实喝不了太多,道:“花在阿羽手上。”
席间一片低叹之声,不过他这么说大家也并不意外,秦降是和西门羽一样护着大公子的。
“陈公子呢?”
“我没看到。”陈鸿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看向别处。
“那好罢,我觉得花在大公子手上。”这人轻咳一声,虽然大公子被众人所护,还让他喝酒有些招仇恨值,但是他就是分外想看大公子喝酒。
越不让,越想看他喝醉酒会怎样。
于是他不顾几道如针锥般的目光,一口咬定花在杜夏手上。
其余几人看有人出头,胆子便也大了,但也有人扛不住眼神的压力,说花在西门羽手上。
最后计票,3:2,结果竟然是杜夏要喝酒。
杜夏真正碰到爵杯,却踌躇起来,然而自己给自己挖了坑,跪着也要喝下去。杜夏心里叹息,但还是端起杯来,竟是将一大爵酒一次喝了个干净。
只是不断有酒洒落,滑过他的下颔,又滴落衣衫。夏季大家穿的都是轻衫,待一爵酒喝掉,杜夏衣服湿了大片,如同在水中浸过一般。
不过他已经顾不得在意这个了,只觉得脑袋里有一口钟在撞,直接把他撞晕了,爵杯从他手上倏的掉落,他差点一头栽在桌上。
西门伸手扶了杜夏一把,杜夏便借力,用另一手撑着额头,才没有倒下去,不过现在他十分之想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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