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鬼？
倒在地上的李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成一团，而张一航却毫无所觉，兴致勃勃地观看着祭祀巡游。
“这个队伍好长，好喜庆。”
“……”
“这祭祀活动可真是华丽啊！”
“……”
“水秀镇的特色，果然名不虚传！”
“……”
是了，一路上感觉到的奇怪终于有了出口，张一航和李林都不是多话的人，又怎么可能从一开始就聊天聊到大门口呢？
姜芮觉得不妙，下意识地想要往后退。
但说了半天话的“张一航”却在这时候回过头，认真道：“这场祭祀活动是不是很好看？”
“……”
“它很成功吧？”
“……”
“你怎么不说话呢？”
“……”
看着惊慌的姜芮，“张一航”忽然裂开嘴笑了。
他快要咧到耳根的嘴巴让姜芮只觉得头皮发麻，危机感油然而生。
可这时已经来不及了，“张一航”突然伸手，发狂似的掐住了姜芮的脖子。窒息的感觉排山倒海而来，姜芮挣扎着想打开“张一航”的手，却丝毫不能撼动。
“你怎么不说话呢？”
“……”
“祭祀这么好看，你怎么不说话呢？！”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急速流失的氧气叫姜芮的眼前发黑，被紧紧扼住的喉咙像是随时都会被捏断。她看不清“张一航”的表情，只觉得身体都要脱离地面。
不需要很久，她就要死在这里，但是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才会触发这一系列事情。
“你怎么不说话呢？你怎么不说话呢？你怎么不说话呢！！！”
“张一航”咆哮着将姜芮狠狠压倒在地。
千钧一发之际，周池从楼上冲下来，顺手抄起了楼梯边的火钳。
比起姜芮的手无缚鸡之力，周池的动作敏捷迅猛，下手狠准的将火钳掼向“张一航”的脑袋。
同样是“噗”的一声，温热的液体溅到了姜芮的脸上。姜芮的脖子蓦地一紧，尔后便猛然松了。
大量的空气灌进口鼻，姜芮呛咳出声，眼前充血的黑斑迅速散去，她便看见“张一航”也以肉眼可见的方式迅速失去了生机。
脸上的鲜血散发着腥甜的气味，但“张一航”明显不是人。
“你没事吧？你大晚上怎么还梦游啊？”
周池把姜芮从地上拉起来。
穿着病号服的男人看起来虽然瘦弱，但真实接触下的臂膀却十分有力。他将姜芮抱起来的动作不费吹灰，莫名让人有了安全感。
“你们在干什么”
听到动静的李林和张一航也从楼上下来。
姜芮还没从刚刚的惊吓中缓过来，现在见到两人仍然心有余悸。
“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了，突然梦游似的从床上爬起来，我就低个头穿个鞋子的工夫，她就不见了。”
周池解释了一下事发经过，头一低，正好对上地上干瘪了的人皮，脸色顿时精彩起来。
“这……这……这是你们的皮？”
“什么我们的……皮？”
声音戛然而止。
李林和张一航震惊地看向门口地上的两张人皮。纸质灯笼的烛火摇曳，将地上那两张皱巴巴的脸照的异常扭曲。
任谁看到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上插/着一把火钳都会犯怵。
张一航定定的顿了一顿，只觉得酸水一阵阵地往上涌。
“这、这……你就是跟着这两个东西出来的？”
姜芮点了点头，声音嘶哑的吓人，“刚刚听到外面有锣鼓声这两个东西就来敲了门。我以为是你们，然后就跟着出来了。”
“锣鼓声？”
“对，锣鼓声。队伍就在外面。”姜芮指了指门口，“应该没走远。”
张一航和李林赶紧冲到门口张望，可冷清的大街上空空如也。
“你是不是看错了？”
“不会看错的，那条队伍很长，有点像是庙会的巡游表演，牛鬼蛇神什么都有，前面唱戏，后面有人抬轿压轴。”姜芮缓了口气，喉咙火辣辣的痛，“而且，我还在抬轿的人里看到了程峰。当时就是为了确认那人是不是程峰，才不小心弄破了这个东西。”
“程峰？”
大家这才想起还有个一直昏迷的男人被他们忽略了。
“我明明把他弄进来的，让他靠在墙边上了。”李林回忆起他把程峰弄进来的过程，赶紧回头去找。
但是本应该放着程峰的地方除了一滩血痕什么也没有。
“这……”李林嗫嚅了下唇，“他是自己跑出去了吗？这和抬轿子又有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去抬轿子？”
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程峰到底为什么出去，怎么出去的，为什么又在祭祀队伍里，大家一无所知。
张一航甚至对姜芮看到的祭祀也存疑。
但地上的人皮毕竟不是假的，确实有不为人知的某种东西时刻窥伺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稍有不慎，就会把他们逼向死胡同。
“算了，现在也纠结不出什么名堂。今天先到这里，我们先回去休息。”
事已至此，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张一航拍板散伙，跟姜芮打了个招呼就和李林上楼去了。
面对自己的人皮确实也有够惊悚。
姜芮没要求他们调查，沉默地看两人消失在楼梯转角。
周池像是在这一刻知道了她的心意，蹲下身开始认认真真检查起地上的东西。
地上的两具东西还有残留的形状，血液也汩汩流了一地，散发着腥甜的气息。
“真的很像人的皮，但是感觉还要粗糙一些。”周池把火钳从“张一航”的脸上拔下来，那张脸失去了堵塞，一下子就瘪的不能看了。
“我怀疑这两个东西和老板娘、导游是同一种东西，力气很大。”姜芮定神开始自我分析，“如果非要说我做了什么不应该做的事，可能就是反抗NPC，把这个假的‘李林’戳漏了气。”
“噗！”
周池没忍住笑出了声音，“瞧你这说的，你的意思是，我们碰到的NPC都是充/气/娃/娃？随随便便一戳就破了？”
“至少不排除这种可能。反正，NPC至少都不是人。”望着地上的血迹，姜芮虽然推断不出这NPC到底是什么做的，但不是人却一定是能肯定的。
“而且我也不觉得我看到的祭祀会是假的。这两个东西存在，那祭祀活动就一定存在，他们看了很久，讨论了很久，我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关联。”
周池耸了耸肩，用火钳把地上那两滩东西翻来覆去检查了一遍，“嗯，我相信你。我觉得你不会骗我。”
“……”
虽然听起来很敷衍，但周池露出的笑容又实在真诚的有些过分。
姜芮一时接不下去话，沉默地没有出声。
“算了，先不管这么多了，我抱你回去吧。你刚刚梦游似的怎么也叫不醒真的吓到我。我听说梦游的人都可能有精神疾病，我还以为碰到个同类呢。”
“……你怎么还记得这个梗？”
“我觉得你说的可能是对的吧。大家都一个地方出来的，你那儿的精神病院又叫青山，可能我真的是个神经病也说不定。”
“我是开玩笑……”
“是么？”周池倒是没多大反应，他自顾自地抱起了姜芮，稳步向楼梯走去，低沉的声音在黑夜里清晰而温柔，“大概我没跟你说，我脑子里好像缺了一段东西。我除了记得我叫周池，别的都有些模糊。”
周池的体温在薄雾笼罩的黑夜里成了最好的安慰剂。姜芮度过最开始的紧张，一时竟放松了些许。
“你的意思是，你失忆了？”
“可能是吧。其实前面自我介绍的时候我就想说了，我和你们不太一样，我脑子里好像少了点东西，我不记得我是怎么到的这里，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好像就是睡了一觉就在大巴车上了，这样是不是有点奇怪？”
“确实有点奇怪，但这也不排除你在车祸中伤到脑袋的可能。人的大脑很复杂，受伤失忆好像也很常见。”
“嗯，也许吧。”周池把姜芮放到床上，自己也摸索着上了隔壁的床。
房间没有照明，在黑暗中姜芮也看不清周池的脸色。
但，紧要关头毕竟是这个男人冲出来救了她。她也没想到，危险会来的那么突然。
“如果有人问你祭祀活动怎么样，你一定要回答，也许可以保命。”姜芮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轻轻说道。
周池翻了个身，“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见姜芮谈兴不高，周池又耸了耸肩翻了回去，“好吧，到时候要是有人问我我一定会把祭祀夸的天花乱坠。”
“嗯。”
“所以那个，你就不好奇吗？”
“好奇什么？”
“好奇我当时对老板娘说了什么？她才没掐死我呀！”
“……所以，你说了什么？”
“哈哈哈，我说，你是吃了多少饭力气才那么大，母猪都没你那么重啊，快把我给压死了！”
“？？？”姜芮黑人问号。
Emmmmm，所以你特么真的是个神经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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