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还有利息！”王芳惊叫出声。
“我也没办法，万一你拖着一两年不还，我难不成还要一直追在你屁股后面要？”叶清薇轻轻一笑。
王芳脸色一阵难看，她心里却是想着，写欠条就写欠条呗，反正她就是没钱没票，她就不相信，拖上个十年八年，这债还需要还？
王芳讪讪的道：“我怎么可能会这么做。”
叶清薇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一言不发。
房间里瞬间一片安静。
王芳紧了紧抓在手上的笔，脸上勉强露出一个笑：“我现在手头上确实紧，等我有钱了，一定还给你，这利息就不用了吧。我们好歹都是知青，我不给谁还，也不可能不给你还呀。”
叶清薇漆黑的杏眸冷冽的盯着王芳，直盯的她心里发毛，过了好半响，叶清薇轻笑着问：“你真的会尽快还我？”
王芳重重的点头。
叶清薇点了点桌子上的欠条：“既然你会尽快还给我，还害怕签这个吗？难不成你心里有鬼？”
王芳再次被噎住，心里咒骂叶清薇小气吝啬奸诈狡猾，可又不好为了这些钱和票把脸皮撕破，毕竟还不知道要相处多久。
王芳只好将借据写好，递给叶清薇，笑道：“你看这样行吗？”
叶清薇看着王芳脸上的笑，着实很佩服这姑娘能屈能伸，拿起借据看了眼，没有问题后，她满意的点头：“行了。”
收起借据，叶清薇将它放到炕柜里，然后拿出风油精在自己身上擦抹了点。
很清凉，就是味道有些刺，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王芳整个人钻入被窝里，一双眼睛羡慕的盯着叶清薇手上的风油精：“你这个是风油精吗？听说可以驱蚊虫，很贵的。”
叶清薇敷衍的点了下头。
王芳一脸垂涎：“哎，夏天的蚊虫就是多，我昨晚上也被咬的不行，好几次都被弄醒了。”
叶清薇淡淡瞥了她一眼：“那你也可以买一瓶。”
眼看叶清薇擦完风油精就要放回去，王芳急了，拉住叶清薇胳膊：“诶，清薇，你给我用用呗，我要是觉得好用，等有空了也去买个。”
叶清薇眉头微微皱起，倒不是她小气不想借王芳用，可王芳这人一看就是个打蛇上棍的，给用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等等。
这种人她不是没遇到过。
上一世她上高中时，住宿环境很不好，夏天里蚊虫多的不行，就算用蚊帐，可也不能一回宿舍就窝蚊帐里，她下铺有个女生买了花露水在身上擦。
其他舍友因看不惯那女生，故意喊着味道呛，转头就问人借花露水，一次两次……后来干脆趁人不在，直接拿出来拼命往宿舍撒。
叶清薇思索会，还是拿给王芳用。
刚来这，她也不能表现的太小气，不过若是王芳敢不识相的再二再三再四，她也不会这么好说话。
等王芳用完后又递给李云，李云摆摆手局促的说不用，但叶清薇不是没看见李云身上被蚊虫咬的疙瘩，坚持了两次后，李云一脸感激的给自己身上涂抹了点。
也就大拇指指甲盖那么点，倒是比恨不能给全身都抹上的王芳好太多。
忙碌了整整一天，叶清薇头一沾枕头就睡着，第二天是被王芳和李云叫醒。
睁开眼时叶清薇还有懵，好一会才清醒过来，可还是累得很，身体像是要散架一样。
叶清薇咬牙从床上爬起，洗漱完就和王芳一起上身去捡拾柴火。
从今天起就要收小麦，趁这段时间时间宽裕，叶清薇他们一群人轮流白天下午捡拾柴火堆放，省的收麦时累的爬不起来又没柴火。
第一次捡拾柴火，是李云他们三个带着叶清薇和王芳一起认路和教导。
之后就是王芳和叶清薇一组，李云是和王鸿俊一组，苏正宇是一个人。
其实叶清薇是打心底里不想和王芳一组，王芳太会偷奸耍滑，可大清早独自一人上山，叶清薇觉得太危险，且苏正宇不想和人组队。
其实对于苏正宇这个人，叶清薇觉得对方很不一般，首先是对方身上的贵气，再加上平日里的谈吐等等，根本不是一般工人阶层能培养的出来的。
叶清薇摇了摇头，不去想那么多，反正她来这里的目的是周锦笙，和别人无关，再者距离高考时间也就两年，等两年后大家各奔东西，根本不会有什么交集。
洗漱完后，叶清薇拿了颗糖塞到嘴里，虽然味道不怎么样，可平日里伙食不好，再不吃点糖补充能量，她估计得低血糖了。
吃了糖，喝了点麦乳精，这才背着篓子和王芳前去村子的后山。
这时候天色还尚早，天边才泛起一抹鱼肚白，太阳还被笼罩在云层中，空气很凉，尤其是走到山脚下，风吹到脸上，令人觉得万分舒服。
清晨的山涧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气，等爬上半山腰，太阳渐渐升起，晨曦的微光透过茂密的树叶落在微微有些地上，形成斑驳的光斑。
往下看，是鳞次栉比的房屋，微光下，好像闪烁着金色的光点。
很多社员已经起床做起早饭，远远望去，白色烟雾升起到半空中，最终消散。
树上倒是没有鸟叫，估计是被村子里很多想要改善伙食的社员上山打的吃掉，久而久之，也就没鸟敢在这里落户。
当然，这说的是山的浅出，至于深处是什么情况，叶清薇是不知道的。
清水村之所以富裕些，是因为这里在吃不饱肚子时可以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不过也因着这个原因，山上浅一点的边缘地方，除了树和野草外，一些野菜什么的能吃的，都被扒的一干二净。
叶清薇和王芳在半山腰捡拾了没半篓子柴火，王芳那边忽然喊着肚子不舒服，想去解决生理问题。
叶清薇只好站在原地等她，王芳将背在身后的背篓交给叶清薇：“那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回来，你先捡拾柴火。”
叶清薇看着王芳那轻快地往前跑的背影，暗暗翻了个白眼。
这已经不是王芳第一次偷懒，前两次也这样，就是想等她捡拾两筐背篓柴火。
她就不明白了，这捡拾柴火虽然麻烦了点，但也不是什么苦力活，何必每次都这样偷奸耍滑。
叶清薇可不想惯王芳这毛病，她就往自己背篓里放柴火，若等一会她放满了，王芳还差许多，她就自己先走，省的耽误吃饭和上工时间。
不过这次出乎意料的是，王芳竟然很快就回来了。
叶清薇狐疑的看了眼脚步匆忙的王芳，对方低垂着脑袋，头发有些凌乱，上面还沾着土块，衣服上还有很多灰尘。
不是去偷懒了么，这样子怎么像是在地上打了个滚？
“你……”叶清薇迟疑的询问。
王芳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叶清薇，但好像是想到什么，又飞快地埋头，抓起放在地上的背篓，也没在乎叶清薇有没有给自己捡拾柴火，便埋头背对着叶清薇捡拾柴火起来。
叶清薇眉头微微拧起。
她若是没眼花的话，刚才王芳抬起头时，她看到王芳眼眶有些红，像是哭过一样，而且抓着背篓的手还在微微发颤。
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叶清薇虽然不喜欢王芳，但到底对方也没做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不过是些让人讨厌的小毛病，而且同是下乡的外地人，怎么也得帮衬下。
况且今天有事的哪怕是个陌生人，她要是能帮忙，也会伸手拉人一把。
“王芳，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背对着叶清薇的王芳猛地颤了一下，声音很闷：“没什么。”
叶清薇心一沉，不可能没事，可王芳明显不愿意说。
不过叶清薇也没再多问，她和王芳关系没多好，没法逼迫对方说出不愿意说的话。
她愿意帮是一回事，对方不愿意接受是一回事，难不成她要还要追人求别人接受她的帮助？
叶清薇叹了口气：“那好吧，你要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事，可以告诉我。”
王芳这次干脆直接不回应了，默默地埋头捡拾柴火。
等柴火捡拾好后，两人之间还是一句话也没说，一前一后的往回走。
王芳走的慢，叶清薇虽然着急，但到底还是迁就了一下对方，走了没多久，王芳忽然又喊着肚子疼。
叶清薇怕王芳独自一人再发生什么事，关心的问了一句：“要我和你一起去吗？”
王芳默默地将背篓放在叶清薇脚下，摇了摇头，疾步朝旁边不远处的草丛走去。
走了没几步，王芳忽然停下脚步，斜侧身，盯着脚下：“你站在这里等我，别走。”
一缕缕光柱透过茂密的树叶幽幽的斜插在地上，王芳站在光与阴影之间，垂着头，微微凌乱的头发将她脸上神色遮挡住，也同时遮挡住照射在她身上的光。
枯黄的头发在光线下显得很毛糙，但也更衬的她的脸愈发幽暗。
叶清薇心里微微有些不安，眼看王芳身影消失在草丛和树木后，正犹豫要不要跟过去，忽然一双枯瘦如柴带着臭味的双手从她身后伸出来，死死的捂住她的嘴巴。
叶清薇被迎面扑过来的臭味包裹，差点吐出来，不过她这会也顾不上恶心，双手拼命的拧掐捂住自己口鼻的手想要将两只手拽开，双脚也不停歇的踢腾。
对方大约没想到叶清薇反抗如此激烈，疼得收回手，叶清薇立刻趁机大喊救命，并朝王芳刚才离去的方向跑去。
但是没跑几步，她再次被那双手抓住，拖着她朝一旁的树林子后面进去，那两双枯瘦的手像是钳子一样箍着她的胳膊根本无法挣扎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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