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八章事故

小说:求你让我还钱 作者:沐枫轻年
    研究员们手忙脚乱地打电话,傅阅跑到傅渊跟前,颤着手拨开他身上的碎玻璃,用力将他搂在怀里,一时间老泪纵横,旁边一众研究员都不敢靠近。

    祁未收回目光,吩咐道:

    “你们先回会议室去,我下去看看。”

    徐刑有些犹豫,在来的时候,陈予舒反复叮嘱他一定不能让祁未单独行动,他必须时刻跟着以保护祁未的安全,现在又遇上这么一个突发情况,他很是为难。

    “祁博士,我跟你一起下去。”

    就在这时候,一直跟在众人身边,不怎么爱说话的亦升突然开口。

    祁未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脸色发白,应该在害怕,但却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鼓足勇气主动请缨。

    祁未原想拒绝,但想起亦升方才与她说的那番话,她确定亦升一定有些旁人不能及的能力,心里斟酌一番,理智还是占了上风,便点头道:

    “好,亦升跟我走,其他人先回屋里。”

    越是遇见这种情况,越不能惊慌,本来这种意外就与他们没什么关系,但是研究院里如果出了人命,她也不能全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但是,能少与之牵扯就尽量不要出头,免得惹上一身麻烦,故而祁未让徐刑带着封红叶等人回会议室里好好带着,不要轻易出来走动。

    徐刑不放心祁未一个人行动,虽然亦升未必能帮得上忙,但在旁边看顾着,也能防一些意外,故而徐刑就没再坚持,于是祁未便领着亦升下了楼。

    救护车还没来,研究院里配备了一些医护人员,听闻消息已经赶过来,第一时间替傅渊处理伤口,但是傅渊出了很多血,而且他的伤落在后脑勺上,医护人员赶到的时候,人已经陷入昏迷了。

    急救过程显得非常漫长,场面纷乱而且人多眼杂,祁未与亦升赶至,便见傅阅脸无人色地蹲在地上,一幅失魂落魄的样子,想看看傅渊的情况,又怕从医护人员口中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祁未走上前去宽慰了他几句,但是傅阅此时全然没有应付祁未的心情,他整个人显得非常慌乱,祁未觉得情有可原,便没有再打扰他。

    亦升没有走到傅渊身边去,就站在人群外远远地看了一眼,她发现刚才萦绕在傅渊脖子上的那一圈灰色的细线此时已经消失了,但是傅渊身上蒙了一层白色的,像雾气一样的东西,随着医护人员的全力施救,那雾气时隐时现,直到某一刻,其中一个医生惊慌失措地喊道:

    “伤者心跳停止了!救护车怎么还没到?!”

    亦升看到那层蒙在傅渊身上的雾气忽然变得凝实起来,渐渐从他的身体上脱离,然后团成一个人影似的东西,看得她身体僵硬,脸色发白。

    随后,她又见到了那一根灰色的细线,细线牵着那一团白色人影的脖子,渐渐往天空上去。

    她的视线跟随那根细线,逐渐升高,很快就和灰蒙蒙的天空融在一起。

    亦升抿了抿唇,倒吸一口冷气,那一刻,即便没有问过祁未,便不曾真正见识过这类诡异的灵异现象,她也明白她看见了什么。

    也许,那一团白色的,被灰线拖走的,就是傅渊死后所化的魂源。

    随即,她听见一众医护人员慌乱的惊叫,大致在说人死了。

    这时候,研究院外终于传来了救护车鸣笛的声音。

    傅阅突然两眼一翻,倒在地上。

    只是亦升不明白,那根拴在傅渊脖子上的灰线是什么,又为什么,这场突如其来的地震只带走了傅渊一个人。

    他的死,是意外,是巧合,又或者,是来自“天灾”与命运的安排。

    她望着天空站了许久,祁未叫了她好几声她也没听见,直到祁未朝她走过来,用力拍了拍她的肩膀,才让她回神。

    “我们先上去吧。”

    祁未说道。

    亦升愣愣地点头,随后木楞地跟在祁未身后,又沿着研究院陈旧的楼梯往上走,回到会议室里。

    行至楼梯拐角,她们身边没有其他人,祁未突然开口:

    “等回酒店,你再把你刚才看到的东西告诉我,不管你看到了什么。”

    她相信亦升一定有所发现,尽管这一切颇为离奇。

    亦升点了点头,这一路上她都显得格外沉默。

    祁未说完这句话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补充了一句:

    “你别怕,这里有我。”

    骤见一个人死在自己面前,不论是谁都会感到惊慌,何况亦升还与旁人不同,能看到更多更诡异的景象。

    亦升便抬起眸子,愣愣地望着她的侧脸。尽管她依旧没有回答,但她灰蒙蒙的心却像是受到了鼓舞似的,不那么害怕了。

    回到会议室,祁未示意众人稍安勿躁,傅阅痛失爱子,肯定没有精力再接待他们,研究院里的其他人也都因为这件突如其来的变故慌了手脚,今天这个会议,多半是开不成了。

    祁未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随后让余雷收拾东西,与接待人员知会一声,就领着亦升等人离开了研究院。

    他们坐车回到酒店,祁未将手里的资料扔在桌上,一脸疲惫地在床边坐下。

    今天的事情,可谓出师不利。

    他们谁也没想到会突然遇上这样的事情。

    亦升在床边站了一会儿,然后转身去接了一杯水,递给祁未。祁未接过,道了一声“谢谢”,就着水杯饮了一口,润了润喉,这才询问起亦升后来是否又有发现。

    亦升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看到的景象如实描述出来,她不知道自己看到的这些东西能不能对祁未有所帮助,但她竭尽所能,想多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灰色细线……”

    祁未呢喃着,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那团白色的雾应该就是魂源,只不过当时的情况,我也不好用仪器去勘测,但是你说的那根灰色细线究竟是什么呢?而且在意外发生之前,那根细线就已经出现在傅渊身上了。”

    亦升茫然地摇了摇头,此间因由她自然不懂,她只能将自己看到的画面描述给祁未听,至于那些东西究竟是什么,已经超出了她的知识范围。

    “也许,我们需要好好查一下傅渊这个人。”

    祁未喃喃地说道。

    除此之外,她们毫无头绪。

    她们九点动身去研究院,这会儿回来时间还未到十一点,来回不过两个小时,研究项目毫无进展。

    祁未困扰地揉了揉眉心,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对亦升道:

    “算了,先别去想这件事,你休息一下,待会儿我们一起去楼下吃饭。”

    等亦升点头走开,祁未又拿出手机,再次拨打了陈予舒的电话。

    “喂?姓祁的你又有什么事情?麻烦的差事我一律不接,硬要我接也可以,大餐三顿起算,少一顿都免谈。”

    听筒里传来陈予舒的声音,祁未脸上难得露出一抹笑容,还好有这么一个靠得住的朋友,至少有陈予舒在,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方便很多,比如,调查某个人,某件事。

    “下个月我回龙城,包你一个月的餐费。”

    祁未如是说。

    陈予舒噎了一下,她其实并没有真的要祁未破费,也就随口那么一说,听祁未的回答,她立即意识到事态不对,眉头也跟着皱起来,沉声问道:

    “到底怎么了?”

    “你帮我调查一个人,叫傅渊,是蜀州生物科学研究院院长傅阅的儿子,就在刚才,被楼上掉下去的窗户砸死了,这个人生前我们见过一面,亦升说她看见有一根灰色的细线拴在他的脖子上,然后不久他就死了,你帮我查一下他的生平。”

    这一次,陈予舒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才问:

    “那边是不是又地震了?”

    “嗯。”祁未没有隐瞒,毕竟蜀州是否地震,陈予舒轻而易举就能查到详细信息,她知道陈予舒在担心自己,于是补充道,“不厉害,应该没有超过6级。”

    然而这样单薄的言语根本不能安抚陈予舒,她又开始碎碎念,一个劲说蜀州这边就是危险,还抱怨祁未不肯听劝,祁未不想听她说这些,于是中途打断了她:

    “行了,傅渊的事情就拜托你了,我这边还有别的事情,先挂了啊,你查到东西之后走邮件发我就好。”

    说完,她干脆了当地挂了电话。

    电话另一端的龙城,陈予舒翻了个白眼。

    不过她的心情还不错,两个小时之内连续接到祁未两个电话,虽然全是找她帮忙查东西的,纵然她表面上做出一副嫌弃的样子,但事实上,她一点也不觉得麻烦。

    祁未打电话给她,找她帮忙,一方面说明祁未需要她,另一方面也侧面反映了祁未当前的情况,应该没有什么安危问题需要担心,她也可以放心一些。

    挂断电话之后,陈予舒立即将这件事安排下去:

    “小陆,查一下蜀州生物科学研究院的傅阅和他的儿子傅渊,一个小时之内,将这两个人的详细资料给我,包括近几年他们的生活情况和平时的社交活动,以及关系亲近的朋友,也一并调查一下。”

    她对手下一个信得过的小警员吩咐道。

    祁未放下电话,见亦升又望着窗外开始出神,猜想今天发生的事情多半吓到她了,于是起身走到亦升身边去,轻轻拍了拍后者的肩膀:

    “还在想刚才的事情吗?”

    “嗯。”亦升闻声回头,神情恍惚地抿了抿唇角,小脸儿皱成一团,苦恼地回答,“一个好端端的人,怎么突然就死了呢?”

    他的死也太奇怪了。

    意外来得突然,而且莫名其妙。

    就像是被某种力量牵引着,让他在那个时间务必走到那个地点,然后被楼上跌下来的窗户砸中。

    这样一想,亦升毛骨悚然,就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拨弄着每一个人的命盘,她们的命运好像都不受自己掌控,死神说要谁死,谁都躲不过。

    她咽了一口唾沫,脸色惨白。

    只要想到刚才在研究所楼下看到的那一幕,鲜红的血沿着石板缝汩汩流淌,亦升就觉得脑袋晕眩得厉害。

    她很害怕,但是越不想去想,那些东西就像想故意挑起她的恐惧似的,刻印在她脑子里,不断回放,她被迫想起,就越害怕,忍不住心里焦虑又担忧,万一什么时候这样的灾难就会降临在她身上。

    祁未突然感到些许愧疚,也许她不该让亦升牵扯进她的研究,亦升本该是个单纯又善良,虽然生活贫穷,却总过得比寻常人快乐。

    然而,卷进她的研究项目,又意外地旁观了别人的生死,这样的打击对亦升而言,不可谓不大。

    但是这些话她也就放在心里想一想,从她决定让陈予舒去将亦升找来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有所觉悟,她的选择一定会毁掉亦升现有的生活,但未来怎么样,谁也无法预料。

    她不敢肯定自己是不是能真正保护好亦升,也不知道自己的抉择是否真的正确,但是她有她的信仰和价值观,有她认为必须去做的事情。

    只不过,至少眼下,她觉得自己应该更关心这个孩子,在现有的条件下如果能让亦升开心一点,她也愿意尝试,并为之做一些努力,于是她在亦升身边坐下来,小声宽慰她:

    “有些意外就是让人难以置信,这件事与你无关,别再想了,你要不要下去吃点东西?”

    亦升哪里有胃口,虽然她早饭也没吃,本该饿得肚子咕咕叫,然而此时却一点胃口也没有,不仅如此,她还感觉头晕目眩,非常难受。

    她摇了摇头,垂头丧气地坐在床边上,抿着唇说道:

    “现在不想吃饭,脑袋昏沉沉的,我想睡一会儿。”

    自她见到祁未,这还是她第一次在祁未面前表现得任性一些,祁未理解她的心情,于是没有进一步劝说,只道:

    “也行,那你睡一会儿,待会儿起来再吃点东西。”

    亦升于是躺在床上,将脑袋完全埋进被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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