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拉妮卡莫名心情很好。
她轻轻哼唱着海魔族出名的童谣，一摇一摆地往管理中心的方向，去给博伊尔送饭。
她其实有些出神，不住地回想着刚才看到天地间流转的异样色彩的场景。
那些五颜六色的银河，就是所谓的魔法因子吗？
连拉莫都没办法看到的魔法属性河流，从小都比不过拉莫的自己居然能看到吗？
维拉妮卡有些小激动，忍不住又默念了一遍图尔斯教导的基础口诀。
这次她没闭眼，昂着头亲眼看到流光溢彩的魔法河流从空中倾泻而下。
她还记得图尔斯说过，将相应属性的魔法因子操控在掌中，然后念出口诀，就能使魔法成功。
……至于如何操控，图尔斯只说“凭感觉”……
维拉妮卡看着魔法河流中那浅金色的一道，猜测这个颜色大概就是图尔斯口中所说的“光属性魔法”。
她心念一动，虽然有些不知如何实践，但还是看到魔法河流中，浅金色的光属性魔法，仿佛有了生命一般，从河流中剥离，像游龙一般拖着长长的尾巴，绕在了维拉妮卡的指尖。
……这就是所谓的“凭感觉”吗？
维拉妮卡只觉得无语，但好奇心还是压倒了一切，她尝试地念了一遍图尔斯教过一遍的那个光系魔法口诀。
她记得那是一个类似于萤火虫一样星星点点的奇妙魔法。
念完口诀的时候，浅金色的亮光绕着维拉妮卡的手指飞速转了两圈，隐没在她掌中，一道明亮的光点从她指尖倏然发射，嗖地冲入漆黑的天幕。
烟花般炸开，照亮了整个夜晚。
维拉妮卡：“……”
维拉妮卡：“？？？”
这个魔法怎么跟她知道的那个不太一样，图尔斯是不是教错口诀了？！
维拉妮卡被这个魔法给吓了一跳，心虚地四下张望了一下，似乎想看看自己有没有被路人ABC给发现。
这一看可不得了了。
前方的道路尽头，似乎是被这边异动惊动、匆匆赶过来的博伊尔正站在原地，目光沉沉地注视着她。
×
“我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
博伊尔捧着维拉妮卡专门送过来的食盒，推开了管理中心的大门，侧身将维拉妮卡让了进去。
他听着维拉妮卡振振有词的话语，歪了歪头示意她接着往下说。
维拉妮卡看博伊尔回身关上了门，才睁大眼睛问道：“你说我会不会不是海魔族的人？”
“……”博伊尔略顿了一顿，镇定自若地将食盒放在了桌上，掀开食盒盖子。
维拉妮卡在他对面坐下，趴在桌上张大眼睛看着他：“你想想，我不是你捡到的吗？也不一定就是海魔族人遗弃的吧，万一我是从对岸漂过来的呢？”
她越想越觉得有理：“因为婴儿时期在海上长途漂流，才让我对深海有了刻在骨子里的恐惧，对了，晕船的后遗症说不定都是那时候留下的病根。”
“……你晕船？”
博伊尔总算是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你居然晕船，我真是惊呆了。”
维拉妮卡鼓了鼓脸，哼唧了一声。
虽然博伊尔没有正面回应她，但她越发觉得自己的观点是正确的。
“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博伊尔冷静地吃饭：“我先纠正你一点，任何一个婴儿，想要从海对面漂过来，都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你是传说中的天选之子。”
“我难道不是吗？！”维拉妮卡张大眼，“你看到刚刚我放的烟花了吗？说不定我拥有非常厉害的魔法天赋呢！”
博伊尔：“……”
他瞥了维拉妮卡一眼，脸上的表情跟看到三岁时候大喊“我要成为海上超人”的拉莫一模一样。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异想天开。”博伊尔慢条斯理地说，“在毫无魔法天赋的海魔岛上，成为一个拥有非常厉害魔法天赋的人，有什么用啊？”
维拉妮卡僵了僵，扁嘴说道：“这不是图尔斯在吗，他可以教我。”
提起图尔斯，博伊尔翘起的嘴角又放平了。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在此时此刻两人独处的时光，维拉妮卡敏锐地意识到，也许她的监护人，并不是很喜欢这个漂流过海误入海魔岛的不速之客。
她眨了眨眼，小心问道：“你对图尔斯的排斥感，是出自于海魔族与生俱来的天然排外天性吗？”
“……”博伊尔挑眉看她，“你不也是海魔吗？你问我？”
维拉妮卡盯着他，迟疑着说：“我现在不太确定我是不是海魔了，毕竟我魔法那么厉害！”
她看上去对刚刚的烟花表演恋恋不忘且沾沾自喜。
博伊尔忍着冲她翻白眼的冲动，沉声警告道：“不管怎么样，你最好离那个男的远点。”
“为什么呀？”
“问那么多，听话就好了。”
“你不告诉我原因，我怎么听话嘛。”
然而博伊尔似乎并没有与维拉妮卡深入这个问题的打算，他垂下头，将注意力放在面前的饭菜上，不再跟维拉妮卡做言语上的纠缠。
维拉妮卡杵着下巴晃着腿看着他，见他细嚼慢咽的样子，心情值涨高：“好吃吗？”
“嗯，手艺不错。”
“……你说，”维拉妮卡试探性地问道，“我毕业之后，去给人家当厨娘好不好？”
博伊尔差点被噎到，他抬头与维拉妮卡对视一眼，有点无语。
“你怎么会想着去做厨娘……”他有点儿无奈。
“我总不可能一直在家里坐吃山空吧？”维拉妮卡掰着手指，“我毕业论文也交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可以顺利毕业，毕业之后要做些什么总得有点数吧？我们班上好多同学都已经开始做事了诶。”
博伊尔若有所思，柔声安慰道：“你也不用太着急，这种事急不来的。毕业之后总会找到工作的。”
维拉妮卡叹息一声：“我最近也一直在打听啊，感觉希望渺茫。去给人家做厨娘都不知道有没有人要。”
博伊尔见她表情黯然，也有些不自在了起来。
是不是自己平常对她关心太少了，她才这么没自信的……？
博伊尔轻咳一声：“要是没什么事情可做，你可以跟我一起出海啊。我每隔几个月就要出去一次的，到时候我们一起。”
“我晕船。”维拉妮卡冷漠地拒绝。
“……”博伊尔沉思了一瞬，建议道，“不行你可以帮拉莫打打下手啊，那小家伙肯定也是个闲不住的。”
维拉妮卡耸了耸肩：“要拉莫的工作倒是挺多，要我的就难说了。”
博伊尔：“……”
他再次陷入了沉思。
直到他将晚饭吃完，维拉妮卡起身收拾食盒，他才暗暗叹了口气。
“那你有什么想法吗？”博伊尔问道，“想做点什么？”
维拉妮卡的指尖在桌上无意识地戳了戳，她沉默许久，最终摇了摇头。
博伊尔注视着她，问道：“想学习魔法吗？”
维拉妮卡倒是没想到博伊尔会这么问，她有点诧异地与博伊尔对视着，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博伊尔见她傻了，好脾气地解释道：“魔法天赋在海魔岛确实有些浪费了，你要是去海那边的世界，魔法还是相当吃香的。”
“……跟我讲讲吧！”维拉妮卡又在桌边唰地坐了下来，她看上去有点小激动，“前几天图尔斯也建议我要是在海魔岛找不到工作的话，不如出海去日不落王城找，我还挺心动的。”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魔法不魔法的倒是无所谓，那种东西不是应该从小学习吗？我都成年了……嗨，我就是觉得去海对面的话机会比较多。听说海对面就是日不落王城，挺近的。”
日不落王城。
博伊尔轻轻抿了抿唇。
“也不一定要去那里。”博伊尔沉吟道，“魔法师又不是只有日不落王国一个去处，日不落王国人口多、竞争强，也不是那么好混饭的。”
“我倒是想各个地方都去转转。”维拉妮卡的眸子里迸发出期待的小星星，“我对海那边的世界也非常感兴趣，不只是日不落王国，我想去那边到处走走看看。这个世界，肯定不仅仅是我现在所看到的这个样子的。”
“……”
博伊尔的目光悠远起来。
他注视着维拉妮卡，似乎是发了会儿呆，才回神“嗯”了一声。
“你说的对。”他低声说道，“总是呆在海魔岛也不是什么办法，你本来也不是海魔族的人。”
维拉妮卡：？！
“你那是什么表情？”博伊尔而被她瞪大双眼的样子逗乐了，“你刚刚不是已经很笃定自己不是海魔族的人了吗？”
“……”维拉妮卡动了动唇，有点不能接受的样子，“我、我就随口这么一说。我不是你在岛内捡到的？”
博伊尔嗤了一声，似笑非笑：“谁知道呢，也许是顺着大海漂过来的。”
“……切，懒得理你。”
博伊尔语焉不详，维拉妮卡也对这些陈年旧事并不是特别执着，她收好食盒，打算趁着夜色未深早点回家。
“我先回了。你老是呆在工作地点也不是个什么好主意，就算不喜欢图尔斯，也要多回家看看呀。”
维拉妮卡絮叨着往门口走，被博伊尔叫住。
“对了，维拉妮卡。”
维拉妮卡扭头，看着正站在桌边注视着自己的博伊尔。
“我好像还没有送你生日礼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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