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有时候非常忧伤的想,他可能天生和太子殿下八字犯冲,尤其是在女人方面,约么是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了。
太子也觉得十分不爽,为什么每当他看上一个女人,总有不知好歹的沈安在这跳上跳下。
君夺臣妻这笑话要是闹出去真是多少脸都不够丢的,太子正色了一下:“原来是平昭。”而后转向沈安淡淡道:“平昭郡主花容月貌,你有福气。”
这有福气几个字,几乎是从他牙缝里挤出来的,沈安可不管他话里有话,立刻笑得欢快:“多谢殿下。”太子又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而后对着神情复杂的孟遥说:“罢了,书也找到了,咱们去涵光室吧。”
沈安和步蘅对着他们行了一礼,看着他们两个人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
步蘅生得美是他万万没料到的,可沈安觉得自己不是一个颜狗,就算她长得好,针织女红一窍不通,也只是一个摆在家里的花瓶而已。
他又忍不住多看了步蘅几眼,步蘅眸光含水,唇不点而朱,她怎么这么好看!?
沈安在心里反复重复:我不是颜狗,我不是颜狗,我不是颜狗。
现在沈安的内心是十分纠结的,他有点高兴,也有点迷茫不知道该如何和步蘅相处,甚至觉得自己心里还有点兴奋,像是天上一个馅饼儿砸在自己头上一样。
沈安一时间被美色冲昏了头脑,犹豫着想要去套近乎:“步……”
步蘅静静地拿眼看着他,淡淡说:“太后那边还有事,我就不久留了,沈公子请自便。”说罢,径直向畅春园走去了。
沈安愣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回过味来,他这是被步蘅甩脸色了?
沈安挺生气的,他一直觉得自己在皇城里面算个爷了,甭管是谁,都得给他几分薄面,像步蘅这样,给他脸色看的女郎,当真是绝无仅有的。
原本因为步蘅长得好看,心里多生出来的几分亲切登时烟消云散,沈安又想起了自己做过的那个梦,做狗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会做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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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几天也不过是贵女们凑在一起听听戏,吃吃席再玩一些投壶之类的游戏,沈安觉得自己堂堂沈二爷,不能做个脂粉堆里的贾宝玉,只能硬着头皮和孟遥在一起,几个小郎君能玩的东西不多,无非是做文章或是射箭之类的简单消遣。
这在别人那里信手拈来的活动,到了沈安这,几乎要了他半条命。他每次写完一首诗,都绞尽脑汁,感觉身体被掏空。
后来沈安才听说,他那该死的皇姑父,北方战事吃紧,他每天的消遣就是把自己的酸诗拿出来欣赏嘲笑一番,才能一直保持心情愉悦。
这可能也是他对朝廷的唯一贡献了。
这天家宴,皇上带着贵女和郎子们一起在清凉台吃饭,酒过半酣,太后突然想起自己乱点的鸳鸯谱,环顾四周,看见步蘅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安心吃饭,细嚼慢咽的样子十分优雅,她笑着说:“步蘅啊,这几日见过沈公子了吧。”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俩身上,要是让别人评价沈安,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会留情说几句好话,可步蘅心里还恼恨他处处留情,对女人处处讨好,嘴巴上就不愿意放过他:“沈公子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自然是极好。”
坐在皇帝下首的太子险些把酒喷出来。
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这是形容沈安的词?
座间立刻有轻声的憋笑声传来。
沈安举着杯子,觉得步蘅简直就是在和他公开叫板,他自己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哪里得罪了步蘅,仔细一想,保不齐是她在恨他在中间横插一脚,坏了她和孟遥的好事。
真是比窦娥还冤,沈安把酒杯放在桌上,不甘示弱:“多谢步小姐抬爱,我一定再接再厉!”说完想到都是因为孟遥,还狠狠剜了孟遥一眼。
他们二人公开在主子面前□□味十足,非但没让太后生气,反而太后用帕子掩着嘴笑了起来,回头对着几位贵太妃说:“瞧瞧现在这年轻人,当真是欢喜冤家,热热闹闹地才叫过日子嘛。”
太后心宽,可旁人却不这么觉得了,这两位刚见过一次面就这般斗鸡似的,众人都决定作壁上观,好好看看这两位如何把日子过得鸡飞狗跳。
孟遥看着不远处的步蘅,心里却觉得非常复杂,步蘅从来都是不紧不慢的性子,对谁都温吞知礼,笑起来像是把半边天都照亮了似的,从没见过她用这样的语气去捅别人的肺管子。
独独对沈安便不同,哪怕只见了一面的功夫,想到这他的神情里也有了几分黯然。
这顿饭吃得有人欢喜有人愁,贵女们只是在圆明园小住,也不好久留,太后在座上笑着说:“你们日后得空了也来宫里坐坐,也热闹些。”
贵女们都乖巧地答好,沈安坐在一边阴阳怪气:“谁入宫都行,要是让步蘅入宫,岂不是要把太后气坏了。”他声音低,除了身边几个人,也没人听得见。
旁人也就算了,装作没听见也就得了,孟遥听见立刻火冒三丈:“你再说一遍?”
沈安冷冷一哼:“我再说一遍怎么了?谁进宫也不能让步蘅进宫,有本事你揍我?”
他们这边的喧哗让太后听见了,太后笑着问:“你们是怎么了?”
这时候,要是说实话,只怕步蘅也要因为夹在他俩中间被人说闲话,沈安不要脸,步蘅不能不要,孟遥抢在沈安之前对太后道:“回太后,下个月是我的生辰,我正请沈公子赴宴呢。只是沈公子看不起我等小门小户,不愿赴会。”
孟遥每年过生日,都会请几个好友小聚一场,能在孟遥受邀之列的绝无目不识丁之徒,孟遥一直嫌沈安拉低了自己宴会的格局,故而从来都不叫他。
沈安当然听出来孟遥这是在开脱步蘅,脸上似笑非笑地神情更甚:“愿意,我当然愿意,孟公子的生辰我还得备上一份厚礼呢!”
孟遥藏在袖中的拳头握紧,要是目光能杀人的话,沈安只怕要死上十多次了。
不得不说,沈安每次看别人吃瘪,都觉得四体通畅,想到孟遥竟然亲自给他机会,让他去自己的寿宴上搅局,沈安就觉得神清气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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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圆明园回来,步豫章专门到女儿的房间里问:“你在圆明园里可见到沈安了,此子究竟如何?”
“沈公子随性洒脱,我觉得尚可。”步蘅抬起眼睛看着父亲。
步豫章在朝为官这么多年,关于沈安的风言风语听得比步蘅多多了,他知道自己女儿也在着意粉饰太平,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我知道,他没有你心里认为的那么好,在婚事上委屈你,的确是父亲的不是,你放心,你的彩礼父亲一定不会在这上面委屈你。”
步蘅摁住父亲的手,垂着眼,身影投在纯白的墙壁上,勾勒出纤细窈窕的轮廓:“既然决定嫁了,自然我会努力和他过好,父亲放心,女儿不觉得委屈。”
月洞窗下,步蘅微微仰起头,下颌的轮廓玲珑巧致,眼中烟霭空濛,美得让人不舍得错开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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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又是一个多月,孟遥的生日在八月,天气已经开始慢慢转冷了,年轻的小辈生日是不宜大操大办的,孟遥其实本也不是为了庆生,而是借此机会宴请宾客,从中挑选合适的,留给太子做入幕之宾或是自己的幕僚。
这样的宴会,怎么能被沈安这样的混账拿去搅场子呢?
孟遥绞尽脑汁,想让沈安不要参加这个宴会,可沈安也不知怎么了,谁邀请他去青楼、去赌坊、去喝酒,通通回绝了,一心一意在家等着参加孟遥的宴会。
这哪是赴宴啊,分明就是砸场子!别人不了解沈安,孟遥也不可能不了解,这混账就没有安生的时候,但凡老实几天,一定是会在心里酝酿坏水的,就凭他现在对自己的讨厌程度,说他到时候会往自己门上泼黑狗血他都相信。
就这么着,到了孟遥生日那天,来来往往的书生从孟府的大门走进来,孟遥站在门口迎客。书生人大都是步行来的,孟遥也喜欢从寒门中选文采尚佳者为官,这些人是坐不起车的。
本来孟府门口井然有序,突然在远处传来一声马嘶,只见一辆花里胡哨得几乎把人眼睛晃瞎的马车,一路横冲直撞冲孟府冲来。
孟遥站在门口冷眼旁观,看着车夫驾着马车撞翻了好几个水果摊子,终于在他面前停下,帘子一掀,露出了沈安那张好看得天怒人怨的脸来。
沈安自己也被晃得七荤八素,勉强站稳了,压抑住自己想吐的冲动,先拿钱把身后追着他要赔偿的小贩摆平了,而后露出一个没心没肺地笑容来:“哎呦孟公子,今天您在这接客呢!我来给你贺寿了,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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