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思阁的大厅里坐着个姑娘,她身着水蓝色裙衫,薄纱遮面,露在外面的眼睛大而圆,看起来烂漫而天真。
祝兰攥着腰间赤炼谷的玉牌,双眼直直望向门口,三分忐忑七分殷切。
吱呀一声,门从外面被推开,面容清俊的白衣少年走进来,他伸手做了个邀请的姿势,“祝姑娘,在下阿召,我们少主有请。”
两人穿过幽暗的长道,光线才一点点变得明亮。祝兰低头不敢乱看乱碰,这里机关密集,一不留神就会丢了小命。她只能紧紧地跟着领路的阿召。
走廊的尽头有一扇朱红木门,阿召停下脚步,转身对祝兰道:“少主就在里面,祝姑娘里面请。”
自上次在赤炼谷外惊鸿一瞥,祝兰便动了春心,如今已经有几个月不曾见过他。她朝思暮想,夜不能寐。刚巧前几日得到消息说殷怜来了东林,便偷溜出谷,巴巴地赶来,只想见他一面。
祝兰的指尖碰着门框,忍不住轻轻发颤。她长舒一口气,满心欢喜地推开了门。
屋内光线昏暗,殷怜侧卧在横榻上,双眸微闔。他五官精致,眉目如画,闭着眼的模样说不出的慵懒迷人,祝兰一时看呆了。
“祝姑娘,你千里迢迢来寻我。”殷怜睁开眼,瞬间便到了祝兰身前,他靠的极近,低头看着祝兰,桃花眼里满是柔情,嗓音低哑,问道:“所为何事?”
“许久不见公子,心生思念,便偷偷来了东林。”祝兰仿佛受了蛊惑,简洁直白地说出了心里话。
“是吗?”殷怜轻笑起来,目光温柔似水,“你说你知道有关魔族圣主的消息?她人在哪儿?”
“在、在……”祝兰捂着头,皱眉想了想,“我想不起来,那日在瑶台那魔头要自爆,后来便逃了!我们追了很远,还是没追上。”
“你再好好想想,可还有什么消息遗漏?”
“没有遗漏。”祝兰摇摇头,接着道:“那魔头受了伤修为全失,又寡不敌众,很快便败下阵来。”她说着眼神一亮,话里带上邀功的意味:“我便让师兄弟们趁机剜掉了他的掌心火,如此一来,他便是废人一个,日后就算侥幸活下来也不足为患!公子大可放心!”
“那你可真贴心!”殷怜抬手缓慢抚上她雪白纤细的脖颈,贴在耳边低声问:“我是不是该奖励你?想要什么?嗯?”
“我们是盟友,这都是我该做的!不、不用奖励。”祝兰脸颊飞红,欲伸手攀上殷怜的肩膀。手才试探着伸出去,那贴住脖子的手掌忽然收紧,掐的她喘不过气来。
“盟友?”殷怜嗤笑道:“你们不过是一颗小小的棋子罢了!放你们进瑶台,不代表你们可以随意折辱我魔族中人,尤其是她!”他每说一句,手下力道便会加重几分。
“救、救命……”祝兰大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呼吸急促导致面纱牢牢贴在了脸上。她被掐着脖子高举至空中,灵力完全被压制,只能恐惧地踢蹬着腿,嗓子里发出艰难的呜咽声。“救……呜……呜。”
殷怜看着她憋红了脖子,翻着白眼痛苦挣扎,眼底露出几分快意。在祝兰几近晕厥时,才松开了她,重重将人掼到地上,背过身吩咐道:“阿召。”
守在门外的阿召推门而入,见到狼狈的祝兰,似乎并不意外。单膝跪地,“属下在,少主有何吩咐?”
“纪家是不是在寻火属性的妖兽炼剑?找到了吗?”他慢条斯理地整理着乱了的衣袖,心情好似很愉悦。“没有的话,着人帮一把。”
“回少主,尚未。”阿召瞥了眼赤炼谷出来的祝兰,立刻懂了殷怜的未尽之言,“明白,属下这就去办。”
祝兰被阿召拖出去,挣扎中撞上了门槛,昏沉的大脑彻底失去了意识。
阿召丝毫不懂得怜香惜玉,将能表明祝兰身份的东西全融掉,再用黑麻袋套住她扔进马车,随便抓了个静思阁的侍童充当车夫,跨上马车往东疾驶而去。
……
出了静思阁,仪笙立刻进了家首饰店。掌柜安排的人在门口蹲守了快一个时辰也没见她出来,觉得不对,当即冲进店去,果然没瞧见仪笙的人影。
浓眉方脸的青衣修士揪住店家的衣襟,怒目而视,“刚才进来了个戴着帏帽的女修,她人呢?”
“她、她早就走了呀!”店家不敢反抗,只得身子向前倾些,“走了有快半个时辰了。”
“你敢撒谎!”修士震怒,长剑狠狠插\入眼前的桌面中,店里的顾客瞬间被吓走大半,“我就在门外看着,她压根就没出去过!”
“客官息怒。”怕他砸店,店家急忙安抚他,“那位客人我记得,她买了好些簪子,从后门有的。”
“你这小店,哪里来的后门?”
“有的,有的。”店家推开一处放着招财树的货架,露出低矮的破门,后面是一家糕点铺子。他搓了搓手,紧张地解释,“糕点铺子也是我家的,所以上、上个月安了门,来往方、方便。”
青衣修士暗骂一声,狠狠推开他。矮身钻进小破门中,冲对身后众人一挥手,咬牙切齿道:“给我追!”
仪笙在静思阁没露脸,于是出了首饰店就立刻换回了男装,混迹在人群中,就算和行色匆匆的青衣修士擦肩而过,也不怕被认出来。
城中心的传送阵已开,来来往往的修士有许多。仪笙赶到时,队伍已经过半,她寻了个小的传送阵等着。
“原来你在这儿!”裴松在静思阁便想同仪笙说话,遍寻不到就想来传送阵碰碰运气,结果还真让他等到了。
仪笙懒得搭理他,拧过身子看向别处,装作没听到。
“你忘了?我们昨夜见过的。”裴松跟着转了个方向,凑的更近,见仪笙进了传送阵也忙着跟进去,“那个昨夜多有得罪,怪我有眼无珠认错了人,害你受伤,真是对不住了!”裴松说着从怀里取出个金色的星盘递给仪笙,“这个送给你,权当赔……”
“不必。”仪笙不耐烦地打断他,“我说过,我们两清。”
灵石的灵力被快速吸收,阵法亮起白光。
裴松以为仪笙嫌弃星盘不好看,有些不好意思,“这是我自己做的,虽然不怎么美观,但是吉凶测的极准!”
凉凉地瞥他一眼,仪笙微扬了扬下巴,示意阵法即将开启,他说完了就快点滚出传送阵。
裴松没明白仪笙的意思,见她有反应,反而受了鼓舞,一鼓作气说出了心里话。“你独自一人,回合虚宗这一路恐怕麻烦不断,拿着星盘有百利而无一害。”他将星盘往仪笙臂弯里一塞,眼巴巴道:“你、你就收下吧!”
合虚宗三个字一出口,仪笙便感觉周边有许多试探的目光,沉沉落在她身上,似恨不得将她盯出洞来。
仪笙绷紧神经,偏过头脸上神情似笑非笑,问裴松,“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裴松,摘星楼二代大弟子,师从……哎哟……”裴松话说了一半,人已经被仪笙踹飞了出去,只半条腿还踩在传送阵里。
我真是感谢你八辈祖宗!仪笙默念着踹完人,出了口怒气。阵法被一股神秘外力破坏,应是高手袭击,仪笙心念一转,忙勾着裴松的腿把他拉了回来。
白光骤然亮起又熄灭,传送阵内唯留下一直黑靴。
传送法阵被破坏,原定地点被抹去,仪笙和裴松被传送到了个荒无人烟的海岛上。
“一边赔礼道歉,一边又三言两语暴露我的行踪!”仪笙扣着裴松的脖子,恨不得立刻结果了他。“你是故意的吧!”
“你、你别生气!”裴松皱着脸,试着拉开仪笙的手,“我本想与你传音来着,一时嘴快就……”
“你个猪脑子!”仪笙瞪他。
几缕光点滑过长空,尾随而来的修士们降落在这小小的海岛上,粗粗看过去大约竟有十几人。身上虽没有门派标识,但他们全部未蒙面,没做任何伪装。
仪笙眯了眯眼,这说明对方有备而来,根本没打算让她活着离开。
见他们来势汹汹,裴松肃着脸挡在仪笙身前。他本就是朗朗君子,断不会看着一群人以多欺少,更何况他本就对仪笙心怀愧疚。他侧头让仪笙躲起来,“你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他们欺负你的!”
“道友这是说的哪里话?”手持长鞭的老者上前一步,笑着道:“我们只想借这位合虚道友的天魔令一观,天下修士是一家嘛,自家人怎么会欺负自家人呢?你说是吧?”
“无耻!”仪笙召唤出寒霜,再次强行将修为提升至筑基。剑势破风而至,掠过裴松,直取老道项上人头。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没想到仪笙会先出手。空气中血腥弥漫,众修士恼羞成怒,也顾不得继续扯什么“先礼后兵”的遮羞布,蜂拥而上围住仪笙。
一时间刀光剑影,敌我难分。幸亏这几人修为都不算太高,两个金丹中期,其他都是筑基境。裴松已是元婴期,对付这几人不成问题。
他祭出星盘,摸出一把符咒灌注灵力随意抛出去,大喝一声:“破。”
“砰……砰砰……”的爆破声不绝于耳,那符咒长了眼睛般追着人不放,逮不住摸不着,比泥鳅还气人。一但被它黏住,轻则断胳膊少腿,重则炸成一朵烟花。
见裴松应付的轻松,仪笙冲他笑了笑。挡开面前金丹修士的一击后,她被逼退至海边。“交出天魔令,我便留你一命!”
“好,我给你……”仪笙慢腾腾地掏出个包裹严实的盒子,嘴边露出一抹坏笑,当着金丹修士的面扬手一抛,带着灵力的包裹砸在裴松身上,“裴松接着,帮我守好天魔令!”
“你找死!”那修士气极,灵力饱满的一掌拍向仪笙胸口,誓要震碎她心脉。
“你能奈我何!”仪笙竖剑挡住灵力冲击,装作中招,脚下用力一蹬,身体后仰坠落进海里。
“合虚道友!”裴松怒吼一声,星盘灵力瞬间暴涨,兜头裹住那金丹修士将他搅了个粉碎。
血雾散开,在场修士十不余一,见裴松凶如罗刹,只想御剑逃走,于是被炸成了烟花。
“合虚道友,道友!”裴松趴在岸边,满脸悲戚,边折腾星盘边自言自语,“你放心,你不会白死的!我这就为你搜魂,保你来世投个好胎!这劳什子天魔令我也烧给你!”
海里巨浪翻腾,仪笙本欲遁走,哪知海里另有古怪。
她觉察蹊跷后立刻御剑冲出水面,回头看,水面上竟然密密麻麻漂浮着上百魔修。
仪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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