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季诚留级的事情不出半天就传遍了整个九中。
午休时间，柏俊民和几个高二年级的男生抱着一堆书大大咧咧地走进一班教室：“诚哥，幸亏你高一的这些书我们给你留着没扔，都是新的，就是积了点灰，你看看缺不缺，回头我们再找找给你拿来。”
他们把书全部堆在季诚的桌上，砰砰几声，引得原本坐在教室里休息的同学们全都转头往他们的方向望。
柏俊民他们几个在本班教室闹惯了，丝毫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季诚前面两个位子空着，他随便挑了一个坐下来：“诚哥，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没有？”
季诚随手翻了翻他们拿过来的书：“你想我有什么打算？”
“好好学习，还是……”柏俊民停下来，意有所指地朝他挑了挑眉。
季诚看懂了，微微一勾唇角：“你找人去给魏翰带个话，就说今天放学我在学校后面那条巷子里等他，敢不来，老子明天就去他教室抓他。”
“好嘞！”柏俊民一口答应。
他就喜欢干这种刺激的事情，学习多无聊啊，哪有打架好玩。
身边几个男生听了他们的对话，异口同声：“诚哥，我们也去。”
季诚抬眸，目光一一在他们身上划过：“不许去。”
“诚哥……”
季诚没给他们说话的机会，轻踹了离他最近的那个人一脚：“这里是高一，你们可以走了。”
几个男生知道他决定的事情没法改变，只能郁闷地和他道了别。
就剩柏俊民还在，季诚淡淡地瞥他一眼：“你还不走？”
柏俊民趴在他的那堆书上，笑得龇牙咧嘴：“诚哥，我也来陪你留级怎么样？”
季诚想都不想就开口：“不怎么样。”
柏俊民脸上的笑顿时垮了下来，整个人蔫蔫的像只泄了气的皮球。
他们诚哥才离开一个上午，十六班的气氛就变了，班主任气愤地摔门离去，回来时春光满面。诚哥在的时候班主任还忌惮一点，现在诚哥一走，她不仅把他数落得半毛不值，就连他们一众平时跟着他混的兄弟，都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现在这样的十六班，柏俊民一点也不喜欢。
季诚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低声说：“你回去，什么时候换了班主任，来告诉我一声就成。”
-
柏俊民前脚刚走，薛尧和薛卉就回来了。
等他俩走近，季诚又啧了声：“你俩都多大了，还老出双入对呢？”
薛尧抿了抿唇，在他前面的位置坐下，没说话。
薛卉从进教室一直控制着自己不往他的方向看，然而他一开口，还是不由自主地闻声望了过去。
这一眼，正好和他的目光对上，他的眼底带着三分玩笑，七分慵懒。
薛卉瞪他一眼，刚坐下，就感觉椅子被人踢了一下。
她忍了忍，没动，过了两秒，又一下更重的踢过来，踢得她连人带椅子往前挪了几毫米。
薛卉咬咬牙，转身：“你……”
罗南以为她在说自己，连忙摆摆手：“不、不是我。”
薛卉当然知道不是他。
女孩儿白净的脸蛋儿上逐渐浮现出一抹愠色，她有些生气地看着罪魁祸首：“你踢我干什么？”
“我哪有踢你。”季诚倒也不装，轻笑道，“我踢的，分明是你的椅子。”
“……”
薛卉不想理他，刚要转身，又听他说：“薛卉同学，帮着忙呗。”
薛卉警惕地望着他，那眼神，就好像是一只躲在窝里的小白兔，透过门缝在看外面扮成兔外婆模样的大灰狼。
季诚一噎，随即失笑：“我桌上这么多书，不知道哪些是这学期要用的，能不能麻烦你替我分一下？”
薛卉先是愣了愣，本能的想要拒绝。后来才想起来在这个班级里目前为止她应该是季诚唯一算得上认识的人，并且这种事情，确实也是女生做起来比较精细。
犹豫了片刻，她点头：“好。”
薛卉和他不算是前后桌，要整理他桌子上的书也不太方便。她侧着身，白皙纤细的手指将摆在最上面的书一本本拿下来，仔细看了看，又分别归类整理。
薛卉给他理书的时候特地注意了一下，他的书封看起来除了有一些泛黄，其余的几乎和新书没什么区别，甚至连条折横都没有。
难道他拿到书之后从来没有翻过吗？
怪不得八科总成绩加起来都不满五十分了，原来不是没有原因的啊。
不一会儿，薛卉就帮他把书给理好了，左中右三堆，她软着嗓音说：“左边这些是高一上半学期的书，我们已经学完了，中间这堆是这个学期的，你的课本和我们的一模一样，应该可以直接用，至于右边这堆，是你们高二的，我们还没有发，所以——”
她没有往下说，只睁着一双漆黑晶亮的杏眼朝他眨了眨眼睛。样子无辜又可爱。
“……”
这下换季诚强迫自己从她身上移开目光了。
半分钟后，他抬眸，唇边漾起一抹笑：“谢谢。”
“不、不用谢。”
她的声音刚落，一直坐在她身旁没有吭声的薛尧突然转过来。
“啪”地一声，一张写了字的纸拍在季诚的前面的那摞书上。
薛卉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望向自己的哥哥。
薛尧没看妹妹：“沈老师让我在学习上多帮助你一点，鉴于你之前考试的成绩，所以我打算让你从最基础的部分重新学习，先从语文开始——”他说着，低头看着那张纸，“这上面我罗列了上学期语文课必背的几篇古诗词和文言文，这个星期你就先背这些，周五放学我会亲自监督你默写。”
“……”
薛尧一口气说完这些，别说是季诚了，就连薛卉和季诚的同桌罗南都懵了。
薛尧在班里的人缘很好，其中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他脾气好，又有耐心，无论谁有不懂的题目问他，他都会很耐心很详细地给对方解释，直到对方完全弄明白为止。
他待人一向温和有礼，就算是在处理班级的琐事中，也几乎从来没有发过脾气。
可现在他的语气明显和平时不太一样，甚至还带了一副咄咄逼人的口气。
原本还想替他的新同桌说几句好话的罗南缩了缩脖子，不敢吱声了。
他们上学期学了那么多篇文言文和古诗词，就算是他这个水平的学生要在一星期之内背出来也很困难，更别说是季诚了。
“这么多啊。”
短暂的怔愣后，回过神的季诚瞥了一眼他写的那张纸，非但没被吓到，语气轻飘飘的，似乎还带着笑。
他直接道，“班长，你这是在为难我。”
薛尧没让他等太久，嗯了声：“就是在为难你。”
薛卉：“……”
罗南：“……”
季诚笑了，没想到他这么直接：“给我一个理由。”
薛尧没回答，扶着妹妹的肩膀把她转回去。
他的行为表现得再明显不过了——你欺负我妹妹，我就帮她讨回来。
-
下午是一系列冗长的开学典礼和校长发言，沈曼琳就在教室前方站着，薛翊作为校方代表也说了几句话。
听到广播里自己爸爸的声音，薛卉挺着小身板听得特别认真，时不时还侧脸朝哥哥亲昵一笑。
坐在她斜后方的季诚倒是没听广播里的人在说什么，目光全程都停留在女孩儿粉嘟嘟的侧颜上，要不就是盯着她的后脑勺发呆。
终于到了放学时间，沈曼琳前一秒刚走出教室，下一秒柏俊民就在外头敲了敲窗户，朝教室里面的季诚比划了一个手势。
季诚站起来，手插在牛仔裤的口袋里，转身从后门走出去。
薛卉扭头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细长的眉轻轻地皱了下。
薛尧拍了拍她的脑袋：“别人的事情少管。”
“……”薛卉，“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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