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诚一个冷冷的眼风扫过去：“皮痒了是不是？”
柏俊民嘿嘿笑：“我哪敢啊诚哥，我这不是为了缓和气氛，和你开个玩笑嘛。”他顿了顿，收起了吊儿郎当，换成一副信誓旦旦的口气，“要说咱高二年级谁喜欢薛卉都有可能，就你——绝对不可能。”
他在说“绝对不可能”的时候，还特地伸出食指，在季诚面前晃了晃。
季诚看着他那根碍眼的手指头，眉心拧成“川”字。
他凉飕飕的开口：“为什么？”
这还用问为什么吗？
柏俊民立刻用一种“关爱智障”的眼神关爱他。
季诚被他看得脸色更沉了，薄唇抿了下，只当机立断地吐出了一个字：“说。”
“诚哥，这可是你让我说的哦！”
柏俊民早就憋不住了，满脸都是八卦，“我们隔壁十五班那个郑静宜，上学期到处说她正在跟你往男女朋友的方向发展，还有你们微信的聊天记录，你别告诉我，那个顶着和你一模一样网名和头像，甚至连微信号都一个字母不差的人不是你？”
听他说完，季诚就一个反应：“郑静宜谁？”
这下轮到柏俊民懵了。
上学期期末考试前，他就听到有传言说他诚哥正在追隔壁班的郑静宜。
初初听到，他当然是不信的。他诚哥什么人他还不清楚么，避女人如同避毒蝎，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否则怎么也轮不到他诚哥主动追求谁。
可是后来，郑静宜却甩出了和季诚的聊天记录，是用视频录制的，里面的男人虽然口气清清冷冷的，可嘘寒问暖的关心不是假的。
点开头像，赫然和季诚的信息一模一样。
柏俊民看到的时候都傻眼了，这下他不信也得信了。
他好几次忍不住想要问季诚和郑静宜到底怎么回事，然而话到嘴边，又只能硬生生地吞回肚子里。
他以前每次和他聊妹子他都表现得很不耐烦，这一次又是偷偷和郑静宜聊天的，万一他并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凑过去问岂不是撞枪口了？
柏俊民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于是他还特地去提醒了其他的一些兄弟们，让他们千万不要在诚哥面前提这件事。
“你不知道郑静宜？那……”柏俊民翻出保存在手机里的那段视频，递给眼前的少年，“这是郑静宜发出来的，现在年级里都在传，就这个学期，你俩肯定在一起。”
季诚接过手机。
看完视频，整张脸都黑得跟锅底似的。
柏俊民摸不透他的想法，试探性地问：“诚哥，这上面的人……不是你吧？”
季诚咬牙。
尽管不愿意承认，可这上面顶着和他一模一样网名和头像的人，的的确确就是他。只是他当时以为加他微信的人是薛卉，和他聊天的也是薛卉。
后来他察觉出不对，就把这个人的微信给拉黑了，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一茬。
他不说话，在柏俊民眼里就等同于默认。
柏俊民捂着嘴，一脸惊诧：“我的天呐，诚哥，你真的追过郑静宜？”
季诚一脚踹过去，咬牙切齿地说：“滚！老子瞎了眼才会去追她。”
他委屈，他根本连郑静宜是谁都不知道好不好？
对于他说的话，柏俊民是百分百坚信不疑的。
季诚没炸，柏俊民反倒先炸了：“我去，我就说嘛，诚哥你怎么会看上郑静宜这么个女的。这个郑静宜未免也太婊了吧，竟然还敢伪造视频以假乱真，我他妈都信了。”
他觉得是假的，那最好不过了。
季诚懒得解释，皮笑肉不笑地轻扯嘴角，凉声道：“那还不是因为你蠢。”
柏俊民：“……”
-
薛卉在厕所里等了五分钟。
她原本是想等外面的人离开以后再出去的，谁知他们不仅没走，还聊了这么劲爆的话题。
她听得津津有味，倒是想继续往下听，却也不忘马上就要到上课时间了。门口的人一直不走，她总不能一直待在厕所里不出去吧？
思来想去，薛卉照着镜子理了理刘海，低下头，快步走出厕所，往教室的方向去。
“站住。”
没走两步，一道熟悉的嗓音就在身后响起。
薛卉身形一顿，同时心里暗道糟糕。
完了，好像被发现了啊。
不知怎的，薛卉脑袋里又浮现出了昨晚梦里的那只蚊子精。蚊子精不仅在作为一只蚊子的时候腿特别长，等它化身成了人，同样拥有一双让她羡慕的大长腿。
然后，她便看到那双大长腿出现在她的眼前。
薛卉缩了缩肩膀，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半步。
“……”
季诚皱眉，他看起来有那么可怕吗？
他不过就是想提醒她一声，让她离魏翰那个人渣远一点。
“诚、诚哥？”
一旁的柏俊民看得有点懵。
咋回事儿啊，他前几分钟还在说诚哥他绝对不会看上校董的闺女，这才过了多久，就当众把人给拦下了？
照这个速度，是不是不用等明天，他就能看到他俩联合起来虐狗了？
——卧槽，这他妈是坐火箭啊！
女孩儿怕他，季诚莫名有些烦躁。
至于到底为什么，他还来不及深究，就看到柏俊民一脸吃了屎的表情站在他旁边，当下更没好气了：“看什么看，还不快滚。”
柏俊民：“……”
等“第三者”灰溜溜地走了，季诚垂眸看着缩着肩膀的女孩儿，漆黑的眸中情绪有些复杂。
从刚才到现在，她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是听见了他们的对话，还是说，她压根就不想看到他？
如果是前者，他行的端做的正，没什么好担心的。可如果是后者……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明明上个月她还因为他的手被砍伤了陪他去医院，一直等到他缝完针包扎好才离开，乖巧懂事得就像他从前养过的那只小兔子。
前几天一起吃饭的时候，她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怎么一开学，就对他疏远了呢？
“怕我？”
略带沙哑的嗓音在头顶上方响起。
薛卉悄悄抬头，目光接触到他线条干净的下巴，就不敢再往上看了。
“没、没有啊。”她顿了顿，“那个……学长，马上要上课了，我先回去了，再见。”
她说完，抬腿要走。
“还说不怕我？”
在她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季诚眼明手快地擒住了她的手腕。
他俯下身，唇几乎要贴上她的耳朵，“不怕我，你躲什么？”
这是薛卉有生以来第一次被爸爸和哥哥以外的男人碰她的手腕，并且这个男人说话的时候，还离她那么近，她好像都能感觉到他的气息萦绕在她的耳畔。
她羞得瞪大眼睛，脸颊也慢慢红了。
薛卉本能地想要甩开他的手，然而男女力气的悬殊摆在那里，尽管季诚根本没用什么力气，她也丝毫挣脱不开他的桎梏。
薛卉又羞又恼，比平时说话稍细的声音里依然软绵绵的没什么震慑力：“季诚，你放开我！”
季诚“啧”了声。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她喊他的名字，他非但没有从中感受到半点的凶悍，反而从她的嘴里喊出来，他觉得这个他从小都不怎么喜欢的名字，竟然也有一天变得好听了。
“阿翰，我听说季诚那小子寒假里被砍了，我们今天要不要去会会他？”
楼梯下方由远及近传来有人对话的声音。
季诚挑了挑眉，推开另一边的一扇小门，带着薛卉一起躲了进去。
“你……你干什么呀！”
进去以后，薛卉狠狠一用力，终于把自己的手从他的手心里挣脱出来。
这是一间用来放扫把簸箕等东西的杂物间，不超过两平米，没有窗户也没有灯，门一关上，里面便是漆黑一片。
季诚挡在门口，薛卉看不见也出不去，气急了：“你让我出去，马上要上课了，我哥哥找不到我会着急的。”
黑暗中，她紧绷着身体，所有的感官仿佛都集中到了耳朵这里。
过了几秒，她听到一声低笑。
少年的嗓音带了些沙哑：“在你们好学生的眼里，是不是只有上课？”
要不然呢？今天是开学第一天，不上课她来学校干吗？
他这话问得随意，薛卉却一点都不想回答他。
她也不知道今天的季诚到底怎么了，明明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薛卉看不见，也不敢瞎摸，只能放缓语气：“学长，我求你了，让我回去吧。”
她的声音软软糯糯的，急得都快哭了。
她着急，季诚一点都不急。
反正他迟到旷课都成习惯了，老师见不到他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
“要我让你回去可以，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眼睛好不容易适应了黑暗，季诚隐约能看到女孩儿的轮廓，瘦瘦小小的一只，站直了也只到他肩膀那么高。
为了能够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薛卉迫不及待地问：“什么问题？”
她越是表现得急切，季诚反而越淡定。
他似乎是在思考怎么开口，可是显然这个思考的过程太过于漫长了。
薛卉等了大约半分钟，还听不到他说话，又问了一遍：“到底什么问题啊？”
季诚勾了勾唇，这才哑着声说：“你刚才为什么见到我就走，嗯？”
“我……我哪有。”薛卉咬了咬唇，有些心虚。
“没有么。”
她的语气前后完全不一样，季诚不是听不出来，他笑了，“既然没有，那我们就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反正——今天开学第一天，没有老师上课，你那个好哥哥应该会替你把课本都拿好，所以——你不回去也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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