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卿有这种感觉也只是在一瞬间，很快，那种莫名其妙的刺痛感便哗然褪去，连一丝尾巴都抓不住，来去匆匆地像是错觉。
可梁卿知道这不是错觉。
那种直击心灵的触动，仿佛烙在心灵深处的熟悉感，即便只有短短一瞬，也足够让人深刻地认识到，这个声音对他而言，是特别的。
可那种感觉消散得太快了，让人抓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是不是很好听。”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夏畅畅关了音乐，对梁卿嘿嘿一笑，年轻的姑娘情绪丝毫不掩地表现在脸上，仿佛一个做了好事在等待表扬的小孩子。
但梁卿岂是那种随意如人愿的。
他把一切思绪都缕在眼底安放好，脸上一派淡然，说：“这种事情下次不准再有了。”
果然，夏畅畅听到这话，写在脸上的表情顿时转为失望。
不过转念一想，她舅舅作为连国际都享有盛名的唱片公司董事长，什么样惊艳的歌没听过，什么样有天赋的歌手没见过，没反应才算是正常反应啊。
所以，梁卿眼睁睁地看着他外甥女，肉眼可见地从霜打茄子状挺拔起来，答应了他一声，然后一溜烟跑了。
“小孩子。”梁卿无奈轻笑。
......
季念并没有把这个热搜放心上，她相信封明森公司的公关手段，而且这其实也算是在变相地给vimi做宣传。
黑红也是红嘛。
结果，她低估了她支持者的力量。
当晚，还在后面十几名徘徊的热搜忽然窜至第一，衍生出各种其他相关热搜，似乎有人引导着舆论走向一样，几乎全部向着她的。
不少营销号嗅到流量的味道，纷纷出来掺和一脚。
网友们几乎是在摁头要乐多音乐和vimi道歉，甚至明扬娱乐官微底下，还有为她鸣不平的网友。
特别是vimi，那绝对不是黑红路线，而要变成纯黑路线了。
眼看一颗为自己家摇钱的新星正摇摇欲坠，偏偏季念没有任何办法，她不知道谁在帮她，或者是谁在借机打压明扬娱乐的新人，就算她出面澄清说没有受到不公平对待，网友也肯定要说她被公关了。
一时间，她和vimi、乐多音乐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甚至她还接到了那天跟她联系那个明扬娱乐张小姐，用另一个手机发的信息。
【这样就没意思了吧，不好听的话说前头，得罪明扬对你没什么好处】
季念：“......”
卧槽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啊。
特么还没出道，就先和自家儿子的公司先杠上了。
季念恨不得以头抢地，早知道就不去参加这狗屁比赛了，现在科技这么发达，怎么就没有个时光机呢。
夏畅畅看着网上的节奏一呆一愣，忙打电话给她舅舅以示清白，表示不是她干的。
“哦，”电话那端梁卿的声音随意，“我干的。”
“....................”
夏畅畅呼吸一滞，随后战战兢兢：“您您您，您不怕破坏外邦友好了吗？”
而且她舅舅，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干出这种事情来的啊。
只听到梁卿淡淡一笑：“攘外安内。”
“！！！”夏畅畅惊喜，“您把她挖过来了吗？”
“没有，”梁卿的回答很随意，“挂了，早点睡。”
“啊？喂？”
梁卿已经利落地掐掉了通话。
夏畅畅被堵了个不上不下，十分郁闷，她这舅舅看似和蔼，其实性格很强势，想法也不是她这个小姑娘能猜得透的，他不想说的任夏畅畅怎么撒娇追问对方都不会说哪怕一个字。
这件事情在梁卿的授意下，发酵了好几天。
主办方大概眼看装死已经混不过关了，最后乐多音乐被迫出来道歉，表示是他们评选工作上的疏忽，真诚地向参赛者们道歉，此次比赛将会重新评选。
虽然这一通道歉稿写得洋洋洒洒真诚至极，但作为最终赢家的季念却高兴不起来。
她和明扬娱乐这个仇，就这样结下了......
她算不算出师未捷身先死啊。
季念本来想借这个比赛的机会，攒一点名气的，开直播不会那么荒凉。
结果事情直奔她不可控制的方向去发展了，她就算不用老心念这个id，可她声音辨识度那么高，明扬娱乐想要搞她，估计能让她在直播界混不下去。
而且她又不好和封明森说，她以前的形象太过于深入人心，等下封明森看她改变太大，怀疑她是被魂穿的怎么办！
虽然舆论是偏向季念这边的，可众口难堵，而且明扬娱乐的公关不会任凭自家艺人被一直黑，所以也有不少人带季念的节奏，骂她搞营销，装白莲花，趁机草热度的，她有注册一个微博，不少人摸到她微博底下来骂，十分热闹。
季念看着自己微博上那些甚至不堪入目的评论，忽然灵机一动。
每一个网红的必经之路就是炒作。
换个角度说，这不是一个绝佳的成名时期么。
当得罪明扬娱乐和乐多音乐已经成为定局，往日不可追的前提下，何不借着这波热度干脆把自己搞营销草热度的罪名坐实呢？
不能被人白骂是不是。
开启自暴自弃模式的季念，愉快地又录了一首歌，上传到微博，在那些喷子大军还在滚滚奔腾而来的路上时，关掉微博。
她的记忆一直没有恢复的意思，但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也有生活自理的能力。
封明怿接了个大案子，没办法一直过来了，封明森也日理万机各种工作应酬，所以兄弟二人从固定住这里状态改成了有空才来状态。
季念乐得他们不过来。
今天封明森不知道哪里挤出来的时间，居然准点回家了，吃完饭，还非要和季念一起去散步。
季念跟他的关系已经不像之前那样生疏了，知道这人看着一副冷漠得走过的路都抖满冰渣的样子，实际对她这个妈非常纵容。
所以季念在他面前也越来越放肆。
“咦，今天太阳西边出来了吗，你居然有空散步？”
封明森说：“或许是，你要不要查查今天气象。”
“......”你一本正经开玩笑的样子好像个冰箱。
不过十五分钟后，季念就知道原因了，封明森居然把她带到了街心公园跳广场舞的地方。
——这货经过一周的挣扎，终于决定遵从医嘱，带她来熟悉的地方做热爱的事情了。
季念哭笑不得。
这街心公园很热闹，旁边就是车水马龙，广场舞曲混合着汽车轰鸣的声音，合成一曲莫名高昂的大合唱。
一群大妈们随着音乐舞姿摇曳，动作整齐，一个个都跳得认真专注，乍看还挺优美的。
这里跳广场舞的一共有两拨人，一个占地面积大点，位置也好，另一个则是被花坛阻隔成几块，地理位置没有那么优越。
季念他们才出现，占地位置优的那伙顿时边跳边议论纷纷起来。
“咦，那是季姐吗？”
“看着有点像，怎么变得这样时髦了？。”
“季姐的妹妹吧，看她这一身，绝对不便宜，她哪里舍得花这个钱。”
“哎哟，这妹妹可真好看，一看就是有品位的大美人啊，季姐可要跟人家学学。”
“小季是独生女吧，没听说有妹妹啊，看她眼角那痣，是她本人吧。”
“你别逗我，这是季念，我地板都给你吃了。”
......
封明森把她带到了目的地，淡淡地说：“去吧，晚点我过来接您。”
季念心说我哪里会跳啊，忙不迭地说：“别别别，我不想......”
“季姐，是你吗？”
季念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她抬眼望见好几个人停下跳舞走过来，她们目光各异，打量的探究的，显然不能确定眼前时髦的女人到底是不是以前那个土老太太。
“是啊。”季念并不认识她，冲她仓促地一笑，答道。
几个人顿时惊呆了，估计内心活动都是，怎么会！怎么可能！怎么回事！
“哎哟，这小伙子就是你家大儿子吗，怪俊的啊。”几人还没从季念的变化中消化完毕，一个人又语气兴奋地说。
几人顿时齐刷刷地把视线放在封明森身上。
“对，”季念见封明森一分钟都不想多待的样子，坏心思翻涌，眨了眨眼说，“他叫明森，32岁了还没对象，你们有合适的姑娘，记得优先给我们家老大啊。”
封明森：“......”
“合适的姑娘当然是有的，但明森眼光肯定很高吧，我们介绍的他哪里看得上。”
“是真的高，我给他介绍俩了，都没看上。”另一位知情者说。
“小伙子，眼光呢不要放太高，合适的才是最好的，踏踏实实过日子才是真。”
大龄未婚男青年封明森一下成了大妈们的话题对象，她们完全把过来的目的给忘了。
封明森吐血三升，他真怕了这群女人了。
而且还不能解释，越解释她们越来劲，最好的办法就是不搭理。
然而大妈们越说越起劲，都开始翻手机现场给他介绍对象了。
正在这时，又一个娇俏的声音插/进来：“哎哟哟~这是在干什么呀，这么热闹~”
来人是个穿着一身红衣的大妈，保养得不错，身段很好，脸上还化着妆，走近了有一股香水味。
她扭着腰走过来，看到季念，顿时一顿，目光在她身上逡巡一圈，随后古怪地问：“你是季念？”
季念朝她微微一笑，算是默认了。
“啧啧啧，难得季大姐舍得花钱打理一下自己，是捡钱了嘛，”女人的话阴阳怪气，十分不友好，“难怪最近不来跳舞了呀，我以为是竞选领舞争不过我自行惭愧呢。”
她说话的最后一个音拉得很长，如果给她一个帕子，说不定就要和青楼妈妈一样糊季念脸上了。
季念微皱眉。
不用人介绍，季念都知道眼前这人是谁。
传说中的老妖精张翠红。
本来七嘴八舌教育封明森那几人，见到她，翻白眼的翻白眼，捂鼻子的捂鼻子，显然很不喜欢此人。
张翠红却很来劲：“哟，这小哥很俊呐，啧啧啧，这样貌、这气质，要是红姐我年轻二十岁，准追你。”
说着，她掩嘴冲封明森抛媚眼。
季念再一次感叹这个老年生活圈的丰富多彩，不动声色地挡在封明森面前，阻断张翠红的视线。
她说：“就你这样子，你再年轻三十岁，我也不会让你这种人进我们家门。”
张翠红脸色一僵：“你怎么还带人身攻击的？”
“你当众调戏我儿子，我还不能反击你了？”大概是有一层季奶奶的皮做掩护，平日里偏乖巧的季念这会儿气势汹汹地说，“至于领舞，不好意思啊，我儿子正在做一个几个亿的项目，我这阵子要照顾他，没有那个吃饱撑着的闲心跟你争。”
说完，她拉起封明森的手，说：“明森，我们走。”
在众人“卧槽卧槽几个亿是多少？”的目光中，二人飘然离去。
走出去好一段路，离开了那群人的视线范围，季念才松了口气，那段话鼓起了她毕生的勇气，现在手心还在冒汗，心跳得耳膜都在咚咚作响。
难怪那么多人对张翠红有意见，这人的作风真不讨喜。
她才松出一口气，听到身后封明森的闷笑声。
笑屁啊，季念很想瞪他一眼，不过忍住了，直起腰说：“你这臭小子还笑！今天要不是我，你就被那个老妖婆抓去做压榨相公了。”
“对，”封明森忍住笑，“我的妈英勇又神武，手撕老妖婆，哦，不对，是嘴撕。”
季念：“......”
这夸奖怎么就这么奇怪呢。
封明森看到那个张翠红，也不大愿意他妈去跳舞了，看季念也不想去跳广场舞的样子，就不执着于帮她恢复记忆了。
散完步回到家，封明森又被一封邮件扯去临时加班了，季念喝着茶坐在沙发上，掏出手机看自己发在网上的歌，看到冒出来三万多条评论时，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上了哪个明星号。
才三个多小时而已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评论！不会是他儿子的公司买的水军在黑她吧。
季念生无可恋地点开自己评论，想看看怎么回事，却被眼前忽然刷出来的一个个礼花给闪瞎了眼。
——三十五年后的微博，对于原创的东西，包括文章、小视频、歌曲、画作等等开启了打赏的模式，和直播土豪扔礼物很像，不关闭礼物特效还会出现例如现在她微博界面礼炮乱轰的画面。
【用户“空空的小书包”给您打赏了1000个礼炮！】
1000个礼炮？季念翻开礼物界面，看了眼礼炮的价格，差点抽过去。
1000块一个......
也就是说，这个空空的小书包，一口气给她打赏了100万......
朋友！你的钱是多的没地方花吗，你知不知道网线这头，其实坐着一个55岁、已经是三个男人他妈的老女人！
季念颤巍巍地打开空空的小书包私信。
【老心念：钱我给你退回去吧，我不缺钱。】
季念等了一会没等到回复，连评论都没心思看了，跑去洗澡兼平复她被刺激的心灵。
等她洗好出来，收到了对方的回复。
【空空的小书包：没事，我也不缺钱，就当交个朋友】
“！！！”
粉丝和女主播网恋的第一步，就是砸钱交朋友！这熟悉的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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