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隐情

小说:穿越古代做夫子 作者:麻辣笋
    真言法师缓缓道出,楚辞才知道,原来是慈济院的那些妇人。

    她们往日也接受过白雀庵的帮助,这回日子好过了一些,她们便一起来到白雀庵进香。言谈间,就提起了这段时间的变化。

    楚辞上回见她们在缝补旧衣裳,这事工作量大不说,赚得钱还少,实在有些划不来,便想了一个主意,给她们画了一套十二生肖的图像,让她们缝些扇面。

    这些扇面的材料是蝉翼纱,看起来轻薄透明,十二生肖的样子被绣上去之后,看起来就像是镂空的,造型很是别致。这图不和当下那些剪纸上的一样,是楚辞修改过后的,看起来既逼真又灵动有神。

    这些材料是楚辞的,售卖则是放在了寇家的店铺里。他们家的店铺地理位置不错,东西一运过来,别人就发现了。

    此时正值夏季,人人都会携带一把扇子出门。此时的人们还是挺臭美的,男子以扇面上题的字画争奇斗艳。女子相对男子来说,扇子的种类更多一些,像什么羽扇团扇之类的,造型也不都是圆的。

    鼎福记出的这批扇子,很快就被人买光了,有人买了之后按生肖分给自己的亲人,有人就只是单纯为了凑齐十二生肖的图腾。

    这十二生肖里有龙,因为龙乃真龙天子,所以楚辞在画的时候,将五爪变成了三爪,头上的角也去掉一边,以示避讳。就像写到含圣人名讳的字时,要减去几笔以示尊敬。

    这扇子卖价为二两银子一把,这蝉翼纱本就不是普通老百姓能用上的东西,楚辞看中的客源,是京城的中产阶级们。

    除去楚辞和店铺的成本之外,剩下的钱都归慈济院所有。这本身就是一项公益性活动,他们也没打算抽成。

    这笔银子让慈济院上下高兴了许久,靠自己努力赚来的钱,比别人的施舍更让她们开心一点。

    楚辞听完后点了点头,说道“法师不说,我都要忘了。”

    真言法师道“施恩不图报,受恩记心间。故此才能传出这一段段佳话。楚司业广行善举,日后必有福报,善哉善哉。”

    “法师过奖了,举手之劳而已,哪能称得上什么善举。”楚辞谦虚道。

    “授人以鱼不如授之以渔,楚司业实在太过谦虚了。”

    两人正说着,突然门又被敲响,那么圆满师父进来说道“慧觉居士请你们二人过去一趟。”

    “多谢这位师父。真言法师,那我们就告辞了。”楚辞起身说道。

    真言法师也起身,双手合十,念了句佛号,目送他们离去。

    慧觉是平昌公主来白雀庵后真言法师为她取的法号,她本名叫做虞绮。她住的小院是白雀庵里最为幽静的,一走进去,便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这香味不同于庵里的檀香,闻起来令人心阔神怡。

    这院子虽小巧玲珑,但处处是景,每一处都暗藏玄机,让人不得不感慨设计者的巧思。楚辞挑了挑眉毛,这样的人,会是不染尘缘的人

    “两位这边请,公主在里面等你们。”一个穿着僧袍的女子走过来,为他们带路,从她的称呼中可以得知,这应该是公主的贴身侍女。

    楚辞和祝峰随着她往里走去,在花厅里,见到了那位平昌公主。

    这应该是楚辞来到古代之后,见到最美的一个女子了。虽然他也没看过太多女子,但他确信,眼前这一位应该会是最出众的。

    她一袭僧袍,长发绾髻,脸上不施脂粉却自有一股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之美。虽然年纪不小,但却半分不显老。

    不过,楚辞在心里暗笑了一声,他总算知道姜显那张经常性显得面瘫的脸,到底是遗传谁的了。

    “下官楚辞,拜见平昌公主。”

    “这里已无什么公主,你既是来谈论佛理的,又何必执着于凡尘俗

    世的那一套。”平昌公主说的话,听上去似乎真有些超然物外之感了。

    楚辞笑了笑“既然公主不拘泥于凡尘俗世这一套,又何必在乎这几句称呼呢只要一心向佛,法师也好,公主也罢,这些都是身外之物罢了。”

    “我既已抛却凡世,遁入空门,这些称呼终究还是有些违和了,你就唤我慧觉师父吧。”公主淡淡地说道,没有因为楚辞的反驳而生气。

    “好的,慧觉师父,不知您刚刚看了那封信后,心里是如何想的。”

    “这不是他写的东西,你仿照他的字迹,所图是何”她初看时,以为是他写的,但是越看越奇怪。信虽感人至深,但她却始终无法代入。

    哦被识破了。楚辞有自信他的字绝对不会出问题,那么问题只可能出现在内容上面。看来这位公主,很了解姜显。

    楚辞从怀里掏出姜显的那封信递给了一旁的侍女,然后对公主说道“慧觉师父好眼力,那封信确实经过下官润色而成。本意是为打动您,却没想到反而画蛇添足了。可见母子连心,非是几句华丽辞藻可以比拟的。”

    公主拆开信件,看完之后脸上虽然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但是眼眶已微微湿润了。

    姜显的那封信,措辞平平,有时候还会前言不搭后语,像是想一句写一句的。但平昌公主却从这里面看到了他的紧张与暗藏的期待,这孩子一旦不知道说什么好时,便会在纸上点小墨点。

    自她踏入白雀庵中,已有三四年不曾见过他了。还是去年先帝驾崩,她混杂于女眷之中,远远地看了他一眼。

    “他还好吗”公主忍不住出口询问。

    “好什么呀四郎他爹对他一点儿也不好,动辄便是打骂,从来不对他说一句温情的话。昨天四郎差点让老虎给吃了,他爹还猛地给了他一巴掌,牙都差点打掉了还罚他跪祠堂,抄家规,跪得都快起不来身了”祝峰从进来起一直没讲话,这会听她问四郎好不好,便忍不住噼里啪啦地一通告状。

    “什么昨日他怎会”公主脸上那种淡然的表情都维持不住了。

    “公主无需惊慌,他有惊无险。”楚辞看似不满地瞪了祝峰一眼,心里却忍不住为他点赞,对,就这样说,越惨越好

    祝峰不服气了“什么有惊无险啊,他万一被吓出心病可怎么办四郎他看上去很厉害的样子,实际上胆子可小了,一条狗都能把他吓得往后退。那年除夕夜,他一个人出门,被一条狗追着咬,棉袄都给咬破了,还是我把自己的衣裳给他一件,他才不至于穿着破衣裳回去。”

    “除夕之夜为何会一个人出门呢那不是合家欢庆的日子吗”楚辞问道。

    “是嘉佑四十一年的除夕吗”公主问道。

    “好像是吧,那年特别冷,下了三天大雪我记得。”祝峰对时间不太敏感,但他记得那天仆人把四郎带进来时,他那浑身狼狈的样子,脸冻得青青紫紫的,可吓人了。

    平昌公主鼻子一酸,眼泪忍不住成串往下掉。她就是嘉佑四十一年十月到这里的,那孩子必是于除夕夜里提起她,被那姜奎罚了,才离家出走的。他自小怕狗,是因为他被王爷宠姬养的一条狗咬过屁股。

    那时候她父皇对她还是充满怨怼,府里众人,没有一个看得起他们的,一个当家主母,过的比妾室还不如。那年姜显四岁,一个人从院子里偷溜出去玩,不知怎地惹来那只狗一直追他。那些仆人看着他哭叫着在地上跌爬滚打,只哈哈大笑,竟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拦。

    她那天是真发怒了,披头散发地闹到他的书房里,在一众清客面前出了大丑,所得只不过一句“你这泼妇,和只畜牲计较什么杖毙了便是区区小事也值当闹到这里来,你当这是什么地方”

    她自此冷了心,对待姜显也从一开始的疼宠转为严苛。

    她典当嫁妆,私下里帮姜显请了一位武师父,每日里由翠荷带出去,下午再带回来。她教他读书写字,一旦不用心,便用戒尺抽打。

    因为她之前终究还是太过天真了。

    她一直都以为,只要掏心掏肺地对别人,那人终有一天会被感动。可她错了,这世间唯有权势才能打动人心。她这辈子会被人看不起,不就是因为她是一个无权无势的人吗就算她命该如此,她不能让自己的孩子也受这样的罪

    姜显在她严厉地管教下日渐长大,她虽然察觉到了他对她的疏离,但她却不做解释。因为冷心冷情的人才能过得更好一些。

    后来,她父皇不知为什么,突然回心转意,对她这个被忽视了近二十年的女儿好了起来。可是她已经不需要了。

    不过有人撑腰总是好的,至少她的日子好过了很多,也能把姜显送到蒙童馆里去学习了。可是姜奎其他几个儿子却联合起来找姜显的茬,幸好姜显学过武,没让他们占什么便宜,还交到了几个好友。

    本来日子就这样过了,可是这时却发生了一件事,有人来报,说姜显将他二哥推进池塘,险些淹死。

    等她赶到时,那孩子已经被打得皮开肉绽了,正趴在地上,用倔强的眼神看着他爹,等见她来了,眼里又满是委屈。

    她相信他儿子不会做这样的事,可当时就他们两个人在场,简直是百口莫辩。

    姜奎指着她的鼻子骂她“恶妇”,然后要年幼的姜显为他二哥跪祠堂祈福,他二哥一日不好起来,他一日不能出来。

    这时正临深秋,祠堂冰冰冷冷的,他一个孩子受着伤跪在里面哪能吃得消她不可能同意,于是两人在书房争吵起来。

    姜奎说“小小年纪如此狠心,就是畜生也会念及同胞之情,他竟敢对自己的兄长下如此狠手你不肯罚他也行,那就让族里的长老们评评理,看他这样的人,有何德何能承袭世子之位。”

    她冷笑一声,狐狸尾巴总算露出来了他知道她向父皇提出要早日定下世子人选一事,便想要败坏显儿的名声

    “你想怎么做”

    “除非你将中馈交回莲娘手中,并且去皇上那里,让他将圣旨撤了,准我还朝。”姜奎恬不知耻地提出要求。

    “不可能”

    “那就让天底下的人都看看,这畜生是个不忠不孝,不悌不义之人,只要我在一日,他就永远也别想当上镇南王世子而且你要知道,即使他想要走科举一途,也要亲父允诺,只要我不同意,他这辈子都只能当一个浑浑噩噩的纨绔。你也别想拿你父皇压我,他若是硬颁下圣旨,再插手府中之事,那我就将那畜生打死大不了鱼死网破”这些日子他被连续申饬,对于一个面子至上的人,他早就想疯了

    平昌公主气得浑身发抖,她一想起,自己曾和这样的人同床共枕,就忍不住恶心想吐。

    她抖着手让自己镇定下来,说道“和离吧”

    “和离”姜奎凑近她,“你这辈子都别想,只有我姜奎休妻的份。”

    “那你休妻吧,我净身出户,只要你把显儿给我”

    姜奎将她状若疯癫,忙说“公主,你也别太生气。显儿他是我唯一的嫡子,我又怎会对他不好呢只要你不再与我作对,我保证他会好好的。”

    “你这样的人,多看一眼我都觉得恶心”

    姜奎脸色冷了下来“你若执意要如此,就等着那小畜生给晟儿赔命吧来人,将四少爷押入祠堂跪着,不准给他一粒米一口水你大可现在就进宫去,将此事说与皇上听,到时候我就把什么事都兜出来,看他会不会为了一个曾秽乱宫廷之人的女儿,冒大下之大不韪,插手臣子家事吧”

    秽乱宫廷四字一出,平昌公主立刻面色煞白。曾经在宫中被人指指点点的场景一下子将

    她击溃了。

    姜奎见她精神恍惚,便说“你只要不再与我作对,我保证会立显儿为镇南王府世子。但你不能去和父皇告状,这样吧,我就说你生病,要去白雀庵静养,你在那里待一段时间,怎么样”

    “只要我走,你就不难为显儿”公主心灰意冷。

    “是,我保证会立他为世子。绝不碰他一根毫毛。但你也要保证,你不能回来看他。不然生病一事就瞒不住了。”

    平昌公主看他写了折子盖了印,然后静静地走回房去,待姜显身体一好,她立刻装病说要去白雀庵静养,后来,她直接对外宣布,说养病期间,与佛结缘,自此之后了却尘缘,再不踏入镇南王府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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