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可可在侍女的陪伴下练习飞翔。吴辛和凌风坐在合院里看着。
原本白可可是拉着吴辛陪她一起的,可是吴辛如今的翅膀徒有其表——之前受了重伤还作死飞翔,到现在也没痊愈。
虽然他不觉得疼,但孱弱的翅膀带不起来他的身躯也是真的。
若是吴辛自己,只要白可可发话,他大概会不惜废掉这双翅膀也要陪小孩儿一起练习。
可现在有凌风这个看护员在身边。
凌风见自己劝说吴辛无用,果断调整战略方向,将白可可拉入己方阵营。
三言两语就被成功忽悠的软包子红着眼睛扯着她的萌萌哥哥去石桌边坐下,叫他不许乱动。
“你再乱动,可可就不跟萌萌哥哥好啦!”
吴辛:“……”
他看凌风。凌风露出一排整齐的贝齿一笑。吴辛赏他一个冷漠的白眼。
凌风不以为意,趁白可可又去练习飞翔的空档,低声问吴辛:“现在有什么打算?继续留在这?还是找机会离开?”
“留。”吴辛惜字如金。
“可是我怕白冰冰和白羽寒对你不利。”凌风担心。
吴辛扭头看他,却不说话。
凌风被看得莫名其妙,“怎么?”
吴辛敲敲扣在桌上的手指,嘴角勾起一丝淡笑,“这世界说到底,不过是你我二人潜意识相互影响作用的产物。我会不会有事,就看你了。”
凌风:“……”
如果他能决定一切,此时他们合该在一处江南水乡过着悠闲自在的日子。
*** *** ***
过了几日,国王王后召见白萌萌。
在王宫住了这些时日,吴辛一直掌握分寸,逐渐与他的“父母”熟悉起来。但他也不想太亲近,免得还要应付这些与任务不相干的NPC。
目前演变到的状态是,胆小怯弱的少年白萌萌终于有勇气独自面对白家夫妇了,可聊起天来,还是被问起什么就嗯嗯啊啊,或者点头傻笑,总归还是有些放不开的羞涩小模样。
即便如此,白家夫妇还是喜欢到不行。若不是怕吓到白萌萌,恨不得晚上一家三口挤在一张床上睡觉。
现在,吴辛面前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精致甜食,据说都是白萌萌小时候爱吃的东西。
吴辛演出一副胆怯的模样,缩在椅子里小口小口地吃。白家夫妇就坐在旁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满脸幸福的微笑。白娇娥偶尔会小心地伸出手,用手帕轻轻拭去少年嘴角的残渣。
吴辛时不时撩起眼皮偷偷看二人。
是为了角色需要。
也是他自己想看。
走过这么多世界,他还是第一次拥有一对爱他的父母。
以前走过的世界,偶尔也会有父母。可是受到目标人物的潜意识影响,多半父母失格。
而且若非必要,吴辛也不会与那些NPC一样的映射人物有太多瓜葛。
他是到现在才第一次发现,原来父母看孩子时的目光,会这么温柔,又这么浓烈。
当然,这种情形吴辛有过很多次旁观的经历。
可是当被注视的对象是自己时,那种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真实。
没错,真实。
像拨开重重云雾,终于变得清晰起来、真实起来。
吴辛收回视线,垂下眼帘,双手捧着酥掉渣的小甜饼,缩在椅子里默默地啃。
那纤长眼睫遮挡下的红色眸子,慢慢变得柔和。
然而下一瞬,又清冷几分。
因为他突然意识到,无论是闲适的山林隐居,或是欢乐的闹市盛景,还是如今的父母之爱,都是那个假凌风带给他的。
真是……多管闲事的家伙。
吴辛将头埋低,纤长浓密的银色眼睫完全掩去了眸中神色。
一碟布丁被纤纤玉指小心地推到眼皮底下,头顶响起白娇娥温柔如水的声音,“萌萌,再尝尝这个。”
“谢谢……”吴辛抬头,脸上挂着似乎很早就有的羞涩却真诚的笑。
*** *** ***
见吴辛不怎么吃了,白雅清这才提起正事。
“萌萌,咱们白鸿国每隔三十年就要选举新的国王。容貌上乘者均可参选。不过……”他与白娇娥相视一笑,继续道,“这最美的白鸿,都在王室了。适龄子嗣中,若论容貌,无人能比得上你。只要你参加,必定当选。怎么样?”
少年震惊,“下一任国王?我?!我不行的!我什么都不会!”
白娇娥好笑地安慰,“并不需要你会什么呀。”
要当白鸿国的王,只需满足一个条件——艳压群芳。
吴辛无意与“父母”多做争辩,推却几回合,便顺水推舟地应了下来。
回到合院,替吴辛陪白可可玩儿的凌风迎上前:“今天怎么去这么久?”
吴辛直接告诉他重点:“他们要我参加下任国王的竞选,我答应了。”
凌风满脸意外地跟上来,“你答应了?!”
“嗯。”
“为什么?”
吴辛满目温柔地看着跪在地上玩沙子的白可可,看起来对凌风的问题有些漫不经心,“以白萌萌的性格,不可能拒绝得了他的父母。”
“如果白冰冰和白羽寒对你不利,你打算怎么办?”凌风追问。
吴辛扭头,对他灿烂一笑,“坐以待毙。”
凌风看看他,慢慢抿起唇,没再说话,转身回了自己的西殿。
白可可过来拉住吴辛的手,仰着小脸问他:“萌萌哥哥,你和风哥哥吵架了吗?”
“嗯?”吴辛笑,“哪里看出我们吵架了?”
“可是风哥哥好像突然不开心了。”白可可一脸担心地看向紧闭的西殿大门。
吴辛轻笑,屈膝跪在白可可面前,捏捏她的小脸儿,告诉她,“风哥哥不是在生气,只是在担心我罢了。”
白可可一脸不懂,“风哥哥担心萌萌哥哥,为什么不陪萌萌哥哥待在一起?”
吴辛看一眼紧闭的西殿,嘴角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因为有些时候陪伴无济于事,只有行动起来,才……”
吴辛突然哑声。
“嗯?”白可可歪头。
吴辛揉揉她的头顶没再说话。
他第一次,有些讨厌自己可以这么轻易看透一个人。
他可以轻松地接下来自他人的恶意、恨意,却不能同样轻松地接下来自他人的善意、爱意。
恶意和恨意就像石头,虽然攻击力强,可是本身脆弱易碎。在吴辛坚不可摧的屏障面前,全部自行化粉。
而善意和爱意,像风像水,看似柔弱无力,却无孔不入,假以时日,便可摧枯拉朽。
吴辛不想背负这些东西。
太过沉重。
*** *** ***
白秀秀在祠堂拜祭完过世的父母,念及自己孤苦伶仃,思恋这许多年的青梅竹马全然不记得自己,要娶她过门的未来夫君又是个冰冷暴戾的性子,唯一懂她的碧烟如今已是无法言语,不由得苦从心中来,说想自己四处走走,叫碧烟和众侍女不必跟着自己。
是时夜色已深。但王宫内灯火通明,巡逻兵四处游荡。白秀秀想寻处没人的地方,放声喊一喊,哭一场,索性飞去了后山。
结果刚落地,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高声怒斥:“混蛋!你到底想怎么样?!”
白秀秀一惊,这是……白冰冰?!
她侧耳仔细听了听,偶尔能听见一些白冰冰的模糊话语,但另一方的说话声完全听不见。
好奇心驱使,她循着声音,小心翼翼靠过去。
夜色笼罩下,重重密林后,有两个轮廓模糊的人影。背对着她的无疑是白冰冰,可是白冰冰对面那个身影高大的男人,白秀秀看不出是谁。总之不像是王室的人。
白冰冰揪着对方衣领,瞪圆了双眼咬牙切齿地问:“三天后就是大选!你到底什么时候动手?!”
男人哼笑一声,听起来有些轻浮。他一把揽过白冰冰的腰身,将人贴上自己,“别这么看我。宝贝儿,你不知道你瞪人的时候特别勾人么?我叫你出来,又不是为了讨论怎么杀人。如此良辰美景,怎好辜负?”
“放手……放手!别碰我!”白冰冰拼命挣扎自卫。
男人单手将白冰冰压在树干上,游刃有余地笑道:“这种欲拒还迎的戏码,你还真是玩儿不腻。”
“分明是你拿当年的事威胁我强迫我!”
“胡说。分明是你自己喜欢。”
白冰冰死死护着自己,厉声道:“你不弄死那个小贱种,休想再碰我!”
白羽寒手上一用力,将白冰冰翻过去正面压在树干上,双臂反剪身后,整个人欺身压上去,附在他耳畔低声威胁道:“大王子,做人要有自知之明。”
白冰冰被来自背后的男人身上的冷气煞到,不敢动了。
躲在暗处的白秀秀睁大眼睛。
她知道自己看见了什么,听见了什么。只是本能般地拒绝,不愿相信。她拼命地告诉自己,一定是自己误会了什么。
可是那个她不认识的男人,一定要用行动把更加血淋淋的事实展示给她。
“啊!”随着男人的动作,白冰冰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啊!”白秀秀倒抽一口凉气。
“谁?!”白羽寒厉声喝道。如铁冷月下,目光箭一般射过来,暗红的瞳染着嗜血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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