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紫熏上仙。”漫夭没想到会在藏书阁碰到眼前的女人。
“你倒是清闲,长留上上下下都为七杀的战帖而人心惶惶,偏偏你还有这个心情在这里看书。”夏紫薰扫了一眼漫夭拿的书——《花艺》,确实轻松的有些过分了,甚至看的不是修炼功法。
“您说的哪里话,长留有三尊镇守,又有您和众位长老齐心协力,漫夭相信众位,自然自在安然。”
夏紫薰细细将眼前的少女打量了一番,并不是多出众的容貌,但那一双眸子却是漂亮的紧,平和而通透,被她这样看着也不见半分不满怯懦,反倒是大方坦然,不错,是个聪慧的女孩子,笙箫默确实有眼光,这个可比什么花千骨看着顺眼多了。
漫夭当然不会没有感受到夏紫薰的打量,但这点儿程度的目光她还是能承受得起的。
见她半天没有再说话,漫夭就想行礼告退。
“你等等。”夏紫薰出声拦下她,拿出一个浅翠色的小瓶子。
漫夭疑惑地看过去,“这是?”
“银丹草的清露,算是回礼。”夏紫薰的声音一如往常,但漫夭却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了满意与欣赏。
“嗯~~”漫夭笑了一下,双手接过这份意料之外的回礼,礼貌道谢,而夏紫薰并未多言,直接走了。
漫夭的心理有些微妙,怎么说呢?就像是你并不单纯的做了一件事,而且是很微不足道的一件事,而对方的反应却完全超出你的意料,不再预期之中。
事实上,她只是送了紫熏上仙一盒糕点和一盒零嘴儿,只不过她在与紫熏上仙仅有的几次会面里了解到了这位年龄不知几何的美丽女仙偏爱酸中带甜的口味儿,所以送她的都是些酸甜口儿的,还有一些咸味儿的,这是她下意识地一种关注,并不是多么费心思的事。
可是现在,漫夭将手中的浅翠色瓶子凑近鼻子,很淡雅的香味儿,有薄荷的清冽,洋槐花的微甜,荷花的清新……是她喜欢的味道。
她想她知道为什么前几天的午饭会是那副消化不良的状况了,所以这是紫熏上仙专门来找她的?!漫夭不由得莞尔,修仙之人寿命虽长,但不得不说,他们的性格在某些方面还真是单纯而固执,不过她喜欢这种直率与随性。
将要找的书做了登记,漫夭回了销魂殿,儒尊不在,离八月十五仅剩两天了,三尊都忙着盯紧七杀殿的动向,这会儿应该在长留殿的观世石那儿,火夕和舞青萝也不在,这一对欢喜冤家又不知到哪儿疯去了,生性乐观的他们在这种时刻也能给自己找乐子,又没有儒尊像前两天那样盯着他们,自然是不见人影儿,偌大的销魂殿只有一人一狐,只不过现在这只狐狸正在躲着她。
说到她从密林里带回来的那只小火狐,淘气的不像样,她回长留也有四五天了,昨天才见到它的影子,据儒尊说,这位狐狸先生是去密林找它的小伙伴去了,漫夭勉强接受了这个不怎么走心的理由。拜托,狐狸会飞吗?竟然能飞下销魂殿?!狐狸会游水吗?能越过岛与岛之间的海水……她都懒得吐槽了。
不想深究这位狐狸先生的具体去向,反正有儒尊看着她很放心。
但是,漫夭看到狐狸先生原本光滑的皮毛变得灰不溜秋之后,漫夭很顺手的把小狐狸直接拎起来扔进了她为它准备的澡盆儿里,无视了小狐狸的胡乱扑腾,漫夭挽起袖子抓了一大把皂角液用力揉搓。
“玩闹可以有,脏乱差必须杜绝。”
白色的泡泡充斥着澡盆儿,小火狐变成小雪狐了,漫夭很不厚道的□□了一通,小狐狸“呜呜”直叫,但是谁让漫夭什么都有就是同情心比较匮乏呢?!不管小狐狸怎么抗议,它的细爪子还是拧不过漫夭的粗胳膊,它的心经受了一万点的伤害,所以从昨天漫夭帮它洗澡之后就一直躲着她,而漫夭也没有那么多的好奇心来和它玩儿躲猫猫的游戏,由着它躲她。
中午儒尊不回来,火夕和舞青萝也不在,漫夭懒得做什么复杂的菜色,米饭还有剩,简单做了一份蛋炒饭当午餐,至于那只小狐狸……想要肉?没有,只有蛋炒饭。盛了满满一碗蛋炒饭在小狐狸的食盆里,也不管它到底有没有吃。
她一直相信一句话:不吃东西是因为还不饿,嫌吃得不好自己想办法。她可没有把一只野生狐狸当成家畜来养的想法。
吃过饭,漫夭起身进了静室,至于碗筷,一律水系法术伺候。
身前摊开的还是木系功法,其实在木系法术已经有了一定基础的现在,她已经可以修习一部分的火系法术了,可是她并没有这样做。漫夭知道她现在看到的平静都是假象,七杀殿动作频频,十大神器齐聚是迟早的事,她试探过霓千丈的态度,霓千丈虽然没有给她确切的答案但是她知道情况并不乐观,她现在最需要的是提高自己的实力,然而与此同时,她还要想办法压制浮沉珠本体与虚像之间的融合,她要把自己修为的进步控制在一个范围之内。两手准备,不能让自己真的成了浮沉珠冲破封印的鼎炉,但是她也需要有在面对前来抢夺神器的人搏一把的实力。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她有浮沉珠的事根本就不可能隐藏一辈子,现在儒尊就知道她的秘密,她能肯定儒尊不会轻易说出去,但是万一呢?如果有一天让儒尊在她和长留山众人面前做出选择,她肯定是被放弃的那一个,谁也预测不到将来会发生什么事,她不敢赌也不会赌,人是这个世界上最难以捉摸的,人性从来都经不起考验,她不会大言不惭的认为自己无比重要。
更何况,她从来都认为别人能给的帮助有限,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儒尊是个好师父,因材施教,教学自由,性子随和,心思清明通透,有修仙人的淡漠,也有一分仙人少有的世俗。
是的,世俗,漫夭很惊奇她会在儒尊的身上看到这样的一种特质,常人或许感受不深,但是她是有两世记忆的漫夭,前世在一堆儿人精里打滚儿,她自己也是人精里的战斗机,她的感觉不会出错。
和尊上的不食人间烟火棱角分明不同,和世尊时时以仙人的标准要求自己也不同,在儒尊的身上她感受到一种圆滑,就像是被世俗标准打磨过的圆滑,因为心里明白,所以从不多言。
对于尊上和紫熏上仙之间的事他看得清楚明白,却不会插手多言,适当的时候缓解一下氛围,仅此而已;而对于长留山上上下下的事,他从来不在意。
尊上冷淡,世尊严厉,而儒尊自己呢就像一滴油缓和调解着三人的关系;对于火夕和舞青萝之间迷糊懵懂的感情他看得清楚而明白,却没有制止训诫,反倒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其发展;还有她,前世的经历在她身上留下了浓重的痕迹,观察、算计、戒备、话里有话,等等等等,一切的一切,都已经融入了她的骨血里,今生轻松幸福的十年生活并没有磨灭她身上属于成年人的深沉,仅仅是用清丽的容颜,青涩的皮囊掩盖的更深。
她的世故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算计人心已经成了她的本能,她会下意识的记住周边之人的小习惯,在需要的时候通过这些小细节分析一个人的性格,达到她的目的,这样活着并不轻松,可是她控制不了自己,往往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她已经分析完了,即使对方和她半点儿关系也没有,她习惯与分析每一个与她相交的人,火夕、舞青萝、摩严、白子画、花千骨、落十一……,在面对不同的人,她能有不同的表现,她有些痛恨自己这样的本能,却改变不了。
重生十年,与她相交的人不算多,但也绝对不少,可是儒尊却是唯一一个她看不透的人,他好像无限透明,可是真正面对他的时候却又让人觉得隔着层层迷雾,看不分明。
他活的随性,真实,不争、不论,清淡如水,行止似风,最是逍遥无忧,遵从本心。
而这一点是漫夭最想做到的,离了前世的污杂,她最想要的就是自由,万事随心随性,可是以前是心不自由,而以后,知道了浮沉珠的秘密,她身心皆被禁锢,自由不过是空中流云,触摸不及。
将这些烦乱的心思都抛开,漫夭一心修炼,她很明白:只有拳头才是硬道理。
长留殿,三尊通过观世石看到了单春秋手中的不归砚,之前松厉山来报说不归砚遗失,虽然猜测是七杀殿搞的鬼,但是此刻真的见到解封的不归砚出现在单春秋手中,笙箫默三人还是皱了眉头。
不归砚有穿梭空间的能力,拥有不归砚的人可以瞬间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这种逆天的能力让仙界更难掌控七杀殿的动向。
“子画,依你之见七杀殿会攻打哪里?”摩严出声询问。
笙箫默法术加持,观世石不断变换观测位置。
“应该是太白。”白子画沉吟道:“幻思铃可以操控人心,单春秋志在洪荒之力,齐聚十方神器,这样的话幻思铃无疑是最好的武器。”
摩严点头表示认同。
“此外太白距离我长留最远,在各大派中的实力也属微末,单春秋的目标最有可能是太白。”
“嗯,子画说得有理,但是我们也该有所防备,万不能给七杀魔徒钻了空子。”
“师兄说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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