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脱轨·赠礼

    花千骨的身体疾速坠落着,悬于头顶上方的冰刺反着刺目的白光,身体很疲惫,但是……她还没有输。

    飞剑被毁,悬于空中无所依凭,花千骨凝神,心中默念法诀,白色的气流从地面扶摇而上,在距离地面两三米的地方将将托住她下落的身躯。

    入门弟子一年之内竟可御气,众人讶异。

    漫夭站在飞剑上,脸色温文,却是冷眼旁观,凝成的冰刺在花千骨止住落势之时就被她素手一卷,化成水滴,滴滴而下。

    有意思,不愧是拼杀到现在的人,花千骨的反应能力堪称一绝,当然,在精力疲惫内力不济之下还能坚持着不落地,她的毅力也不可小觑。

    漫夭停了攻击,双眸看着虽然踉踉跄跄但是终究站在与她同一高度的花千骨,“你让我很惊讶,”漫夭声音清朗而平静,“一年的时间你能够成长到现在这种地步很难得。”

    不大的声音里不带半分情绪,纵使是夸奖的话也让花千骨捉摸不到赞赏的意味,让她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漫夭也没想她说些什么,乌黑的匕首放在身侧,她上下打量着一身狼狈地花千骨,“那么,现在的你要用什么兵器呢?”

    花千骨一怔,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高台上的白子画。

    没有看她的动作,漫夭右手拇指摩挲着手中匕首的手柄,乌黑的手柄略弯,符合人体曲线的弧度,上面刻着浅浅的水纹,玄铁的材质触手生凉。

    两人都沉默,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高台,“你不想拿出‘断念’是不想显示尊上对你的与众不同?”

    漫夭的声音勾回了花千骨四散的思绪,眼睛盯着她对面气定神闲的人不语。

    乌黑的匕首横在胸前,漫夭笑得狡黠但眼底的嘲笑一闪即逝,“当你认为那是与众不同的时候你就已经与众不同了。”

    “你是什么意思?”花千骨疑惑地问道。

    “很多时候人们会提醒自己不要在靠近某人或者某物,但是会出现这种想法本身就意味着亲近。”就想花千骨一味地提醒自己尊上对她的态度只是出于对弟子的爱护,然而这样的她本身就为白子画对她的不同而窃喜,越是自我提醒越是心中窃喜。

    “我没有。”花千骨明白她的言下之意,当即脱口而出矢口否认,可是却在漫夭通透明澈的双眼中低下头,她心虚……扪心自问,她真的没有因为尊上给她断念剑而沾沾自喜吗?她真的没有因为尊上私下教她御剑法术而心怀期待吗?

    有的,她有的。

    得到断念剑时她兴奋地一夜睡不着觉,学会御剑时她开心地想要大声呼喊……

    这些仅仅是因为断念剑吗?仅仅是因为学会了御剑吗?

    还是因为,送她剑的是尊上,教会她御剑的也是尊上……

    花千骨脸上纠结的表情娱乐了漫夭,其实花千骨心中所想她都明白,这也是人之常情,就比如说平时不发脾气的人一旦发起脾气来才会让人感到害怕,因为你不知道他的怒火的界限在哪里!

    白子画平日里都是一副淡然出尘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一旦他把视线落在一个人的身上,很容易就让那个人欢欣鼓舞,这是一种潜意识里的虚荣,人之天性,在正常不过。然而漫夭在这种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来,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她说话的环境、语气、表情无一不在暗示着花千骨的行为是欲盖弥彰,再加上眼下花千骨飞剑被毁,在比试中处于弱势,她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让花千骨现出“断念”。

    看破对方的心理,顺势引导也是一门很重要的技能。

    在漫夭已经准备好对上“断念”之时,花千骨目露沮丧,向仲裁长老示意她认输。

    深深地看了一眼花千骨苍白的脸色,漫夭脸上笑意俱收,面无表情地收回了手中蓄势待发的乌黑匕首,一语未发飞身降落在广场上。

    至此仙剑大会的所有比赛全部结束,霓漫天连胜两场名列第一,霓漫夭一胜一负,第二,花千骨位居第三。

    前三甲俱是长留弟子,此次仙剑大会大大涨了长留脸面,世尊脸上的笑容不要太多哟!!

    世尊难言欢欣的语调回响在她耳边,漫夭脸上挂着柔和的笑意,站在属于第二名的位置上,在外人看来一副认真聆听的模样,而此时的漫夭仅留出一份心神关注着世尊的话,其余九分都被她拿来分析花千骨今天的所作所为:从始至终,花千骨没有拿出断念剑——这很不正常。花千骨在和天天的比试之前没有拿出断念剑的想法很好猜,无非是不想太惹眼,可是在和天天的比试之中断念剑现身护主已经把断念剑的存在提到明面上来,在这种众人都知道的情况下花千骨仍然不把断念剑拿出来就让人不解了!

    “花千骨认为不用断念剑也能赢她”这种可能基本可以排除,她和天天的修为相差不多,花千骨在没有使用断念剑时被天天逼到绝境,最后不惜拼着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狠劲儿才让她坚持到了断念剑护主,输的没有太难看。

    而如果花千骨对上她,她们两人都擅长的水系法术,同样的条件下,水元素之间的争夺花千骨绝对不是她的对手,这一点相信花千骨也清楚,可是再这样不利的条件之下,她宁愿出口认输也没有用断念剑……

    漫夭眼睛微眯,余光瞥见站在她右侧脸色苍白的花千骨。就这一年里不多的想出来看,她可不是这么容易就服输的人,单看她与天天的比试就知道她对赢得仙剑大会魁首的执念——并不是所有十六岁的小姑娘都有花千骨对自己的狠劲儿的!!

    那么,这样想赢的一个人,明明手中已有神兵利器却弃之不用的原因会是什么呢?

    视线微抬,漫夭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高台上坐于中央的白衣男子随后又垂下眼帘。

    忙忙碌碌了十余天,仙剑大会总算是圆满落下了帷幕,今天是各派弟子留在长留的最后一晚,明日一早他们就要随着各自的掌门回各自的山门了。

    吃过晚饭后,漫夭和霓漫天说了一声就先离开了餐厅。

    天色渐暗,漫夭手中抱着一个一尺长的木匣子脚步轻快地走过一座座大殿,长留位于东海之上水汽颇重,好在修仙之人不惧四时,然纵使这样等到漫夭在安置玉浊峰弟子的院落里找到了月九时,夜晚的露水已经微微打湿了她乌黑的长发。

    ”你怎么来了?”月九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手中拿着一个酒坛子,漫夭很少喝酒但是还是能闻出这酒的香醇,也不和他客气,径自走到月九对面的石凳上坐下,“九哥明天就要走了,小妹怎能不来?”

    “你这个妹妹我可是没白认,”大口喝了一口酒,从怀中拿出一叠银票递给漫夭,“喏,庄家通杀,共计两万四千三百一十六两银子,零头我让兄弟们分了,这是两万四千两银票。”

    漫夭微微挑眉,“没想到有钱人还真不少!”这是开赌局赢回来的银子,月九都给她换成了一千两一张的银票。

    月九不雅地翻了个白眼,还真好意思说,明明是挖了一个大坑让一群人跳,现在还说风凉话。。

    漫夭把手里的银票分成两份,递给月九一份。

    月九把酒坛子放在一边,看着漫夭不说话。

    漫夭笑了,“这是九哥该得的,”伸手把银票推到月九身前的石桌上,“有九哥这样的兄长是漫夭之幸。”

    漫夭眼神真挚,月九大笑,“那我就不客气了。”

    漫夭笑着点头。

    ……

    等到离开的时候,漫夭从纳戒里取出一个小盒子递给月九,“知道九哥要回玉浊峰,这个小玩意儿就当是妹子送给九哥的临别赠礼了。”

    月九大笑,也没多说,伸手接过就要打开,漫夭按住他的动作,摇摇头,等我走了之后九哥再看吧!”

    月九微怔,倒也不矫情,将盒子收入怀里,然后从腰间摘下一块玉佩放到漫夭手里,“九哥也没什么好东西送你,以后有事尽管拿着这块玉佩来找九哥。”漫夭也不推辞,笑着谢过。

    “知道九哥好美酒,这是蓬莱佳酿‘金风玉露’,漫夭拿来让九哥尝尝,”漫夭从之前手里拿的木匣里取出一个酒坛子,“五十年陈酿,希望九哥不要嫌弃才是。”

    收到这份礼月九高兴的直搓手,好酒之人,见着美酒就走不动道儿,真是好妹子,这酒送到他心坎儿上了。

    漫夭见他猴急的样子笑出声,不再打扰他和美酒的亲密接触,见天色也不早了,抬步离去。

    月九在她走后迫不及待的拍开酒坛上的泥封,浓郁的酒香霎时传遍整个院落,当真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对好酒之人尤为如此。等到睡觉之前月九才想到漫夭给他的那个小盒子,打开一看,是一串乌黑的珠子,十四颗小指肚大的沉香木珠,还有一颗火红的凤凰木珠作佛头,月九将这串珠子戴在手上,不语。

    已经回到寝殿的漫夭将手中的玉佩小心放入锦盒里,然后收进了纳戒。想到她送给月九的那一串凤凰沉香珠,沉香木凝神静气,凤凰木趋煞辟邪。修仙之人所用兵器如是神兵利器,经年累月可成灵,从见到月九手中的赤血刀时她就感受到赤血刀上的煞气,长久接触必会影响甚至左右主人性子,凤凰沉木珠的每一颗珠子上她都刻了道家法文,也算是她的一点儿心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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