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要做什么?“玄烨的语气中隐隐带了几分不悦,“朕何时说过要罚宜常在?”
不过是他之前觉得这个宜常在年纪不大,胆子倒是不小,如今一看只怕也是个纸老虎,经不起吓,“这刚进宫的小丫头,你若叫人训斥两次,只怕就和寻常人无异了,任由着她去吧!”
若比肩着他的皇祖父和皇阿玛而言,如今她后宫中的妃嫔已经不算少,可就算是这般,太皇太后依旧张罗着给他广纳后妃,说要延绵子嗣。
后宫充盈于男人而言算不得什么坏事儿,可坏就坏在后宫里头的女子似乎都是一个样子。
玄烨都这般说了,梁九功自然不敢忤逆,忙应道:“是奴才多嘴,还请皇上责罚。“
玄烨理都没理她,径直进了屋。
安贵人方才得到消息,如今已是匆匆打扮完毕,请安道:“嫔妾见过皇上,今儿”也不知道今日是刮的什么风,居然把皇上给吹来了。”
她在玄烨跟前收起平日嚣张跋扈的模样,反倒带了几分娇俏挫折,如今接过瑞芝递过来的茶水亲手奉了上去,“这是皇上最爱喝的大红袍,嫔妾用的是冬日所储的雪水泡的,皇上尝尝这味道和您平日喝的是不是不一样。”
其实雪水也好,还是泉水也罢,落在玄叶嘴里只觉得差不多,可既然旁人用了心费了功夫,他还是要夸上两句的,“味道是比朕平日用的要强上不少。”
安贵人一听这话果然喜不自禁,“皇上喜欢就好,嫔妾这儿还准备了一些糕点,就盼着皇上您过来……”
她絮絮叨叨的,实在是怪不得她如此高兴,二月份选秀,董常在所生的二格格去世,三月的时候朝廷一直忙着撤藩一事,玄烨忙得脚不沾地,好不容易待他能歇一歇,荣常在又怀有身孕,这下子,玄烨的目光自然落不到她身上来了。
玄烨素来也不大爱吃什么点心,尝了半块后便没有再用,只听到安贵人叽叽喳喳的说起这位新进宫的宜常在来,“……皇上您可要给嫔妾做主啊,这个宜常在仗着自个儿是皇后娘娘娘家送进宫的人,就目中无人,她住进翊坤宫也有几日了,压根就没过来与嫔妾请安。”
“嫔妾知道自己这一宫主位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可不管怎么说,嫔妾也是这是宫中的老人儿了,她可以不顾嫔妾的颜面,却不能连祖宗教的规矩都忘了。”
“那照你这样说,她胆子还是真的大!”玄烨淡淡附和一声,若没有方才那一幕,他兴许还会相信安贵人说的话,可想到方才那一双惊慌失措的眼睛,沉吟道:“你比宜常在进宫早,位分比她高,如今又是这翊坤宫一宫之主位,凡事多提点提点她几句。”
“虽说宜常在是皇后娘娘娘家送进来的人,可你进宫多年,也知道朕最忌讳的是什么,朕最忌讳结党营私,最忌讳暗中勾结,宜常在便是皇后娘娘娘家送来的人,也是和寻常妃嫔一样的。”
安贵人面上一喜,却是得寸进尺道:“可……宜常在是皇后娘娘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要是换做了旁人,嫔妾还会提前几句,只是宜常在……嫔妾怕说错了话会惹得皇后娘娘不高兴。”
她拉长了音调喊了一声“皇上”,撒娇道:“您昨儿也不是没看到,荣常在先前都是好好地,可昨日荣常在就和宜常在呆了片刻,荣常在就病了,这宜常在要是没问题,为何荣常在一和她待在一起就病了?”
“况且,皇后娘娘有多维护宜常在,您也是看到了的。想必这事儿,荣常在也是看在皇后娘娘的面子上敢怒不敢言……”
这话是越说越没边了!
玄烨重重将茶盅一掷,冷声道:“方才你口口声声说宜常在不懂规矩,可朕听闻你这话,你怕是连她都不如!”
“宜常在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若是觉得不公、若是觉得不妥,只管禀告了皇后娘娘,若觉得皇后娘娘处事不公,只管禀了太后娘娘或者太皇太后,如今当着朕说这些又是什么意思?”
“三人成虎,这个道理,朕不信你的祖父没有教过你,连荣常在都未曾说什么,你难道要朕凭着你这几句话就治了宜常在的罪?”
他与赫舍里皇后年少时结为夫妻,对赫舍里皇后这点信任还是有的,他知道自嫡子去世之后,赫舍里皇后心里一直有一根刺,心里一直不舒坦,更知道昭妃也好,还是佟妃也罢,都不是省油的灯,所以才想着选人进宫,在后宫站稳脚跟。
但他却坚信,赫舍里皇后是不会纵容后宫有此等事情发生的。
安贵人从未见过玄烨这般对自己说话,张口就要解释,“皇上,嫔妾……嫔妾这些话也是听别人说的,嫔妾这只是在同皇上闲话家常,不是告皇后娘娘的状……”
“便是闲话家常,安贵人,你也要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玄烨站起身抬脚就走,临走之前更是丢下一句,“安贵人,你就好好想想吧!”
安贵人见着他走了,急匆匆追了出来,只是玄烨向来是说一不二的,她跟在后面一路小跑,连叫了好几声皇上,玄烨连头都没回。
倒是在屋子里百无聊赖的宜宁听见动静,又偷偷往外头扫了一眼,正好见着玄烨大步流星走了出去,安贵人跟在后面是直抹眼泪,看着倒是有几分可怜。
宜宁有点不明白了,方才玄烨进去的时候还好好地,出来的时候就怒气冲冲,还真的应了那句话,伴君如伴虎,自己以后还是小心点好了,最好能离他有多远就离多有多远,这样才最安全。
不过,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安贵人此时因为跑得太急,摔倒在地,一旁的瑞芝连忙去扶她。
宜宁见着她满脸是泪。
这宫里头的女人都是可怜人啊!
连翘也把这一幕尽收眼底,只撇嘴道:“主子您可别觉得她可怜,您如今见着她可怜,指不定她背后怎么编排您了,平日里对着张常在是非打即骂,但要说她性子不好,可在昭妃娘娘跟前就像只弱猫儿似的,连叫都不敢叫一声!”
她进宫也有几年了,对这安贵人的性子知道的是一清二楚,很是瞧不上。
果然,没过多久宜宁就听到了正殿传来瓷器碟落地的声音,其中还伴随着安贵人的咒骂声,“……她赫舍里氏算个什么东西!要不是当初太皇太后为了拉拢她祖父,如今她还不知道在哪个墙角呆着,哪里有机会在皇上跟前编排我?”
这话音还没落下,宜宁又听到“哐当”一声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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