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不要啊——”

    林壑清的林深堂内响彻着雁书归与龙山外的叫喊声,两个人右手牵左手,还是十指相扣的姿势,羞愧的都要一头撞死了。

    林壑清拍了拍衫子,温柔的笑道:“好了,为师这次小惩大诫,望你们不要再有下次。”说罢,回头看向羞愧难当的两人,“走吧,随为师去用早膳吧。”

    雁书归左手捂着脸:“师尊我不去,我丢不起这个人。”

    龙山外右手捶着地:“师尊我也不去,我不想跟他手牵手。”

    “哦——那你二人在寄老峰顶打架闹得鸡犬不宁,就不丢人了吗?”林壑清笑容浅浅,戏谑的笑看两个徒弟。

    “师尊,好师尊,你把我们这个解了好不好。我以大师哥的身份担保,再不和小师弟打架了。”雁书归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羞赧的看着林壑清。

    林壑清摇摇头:“既然你们不去用膳,那我去了。辰时有功课记得准时去青岩堂。”

    “师尊——”

    任凭龙山外和雁书归在他身后声嘶力竭狂吼,林壑清也没回头给他们解开法术。

    本跪在地上的龙山外,猝地站起,左手用力扯到雁书归的右手,雁书归哎呦一声,也跟着站起来。

    “你做什么!要扯断你师哥的手啊!”雁书归没有好气道。

    “你少废话。”龙山外更没好气,“赶紧跟上师尊去吃饭。”

    “我不去,我才不要给师弟们看到丢人!”雁书归拽着手,不肯走。

    龙山外被他这个智力时常丢失的大师哥气的头晕,“你是蠢吗?师尊方才说了,还要去青岩堂做功课,早晚都是要丢人。你是要呆在这饿肚子过会儿丢人,还是直接丢人不饿肚子呢?”

    “不饿肚子。”雁书归怏怏地道。

    “那不就成了。”龙山外扯了扯手,“赶紧走啊!”

    雁书归眼神突然变得锐利,“你刚才说我蠢?”

    “我说的是事实而已。”

    “我看你又是找打!”雁书归的左拳伸了出来,正要往龙山外脸上打去,右手却一紧,两人的手握的更紧了。

    龙山外疼的一吸溜:“嘶——你还不放手,我们一打架这个就收紧!”

    “嘶——”雁书归也倒吸了口气,“师尊他可真狠,也不怕伤到他心爱的书归。”

    “你恶不恶心?”龙山外乜了他一眼。

    “呵,我说的也是事实而已。”雁书归眼尾一挑,狂傲的往前走去,扯着龙山外向前。

    龙山外年纪尚小,身高不足他,胳膊也没他长,步子也没他迈的大,被雁书归牵着走,就像是被雁书归拽着走一样。

    等走到食堂,龙山外都走出了一头汗,他一路小跑跟着雁书归,气的眼睛都瞪大了:“你不能走慢点嘛。”

    “不能,我饿。”雁书归一脸坏笑。

    “放你的屁!”龙山外小声骂道,刚骂完,二师哥花染就端着吃好的饭碗去浣池清洗,低头看了眼两人紧握的手。

    向来不苟言笑冷若冰霜的花染,抿唇几不可查的一笑,又立刻收敛了笑容,面无表情的问道:“你们手怎么了?”

    雁书归这人脸皮略比龙山外厚,被看见了也就彻底没皮没脸了,笑的嫣然:“啊!这个呀。这不一个人走路没劲嘛,牵着一个走带劲些。”

    “果真如此?”花染显然不信。

    “我还能骗你不成,我今日就想带着小师弟走路。”

    龙山外看着雁书归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实在是看不过眼,便如实道:“师尊罚的,让我们长教训以后不要打架。”

    花染道:“那你们好自为之。”反正他是不信这次给了教训,这两人就不会再犯。

    花染端着碗走了,兰添也吃完跟了上去。看到龙山外和雁书归少不了询问。

    两人答完来到桌旁,相邻坐下。林壑清坐在首位,笑道:“来吃饭了?”

    “嗯——”两人怏怏地答道,与此同时发起愁来。

    龙山外来吃饭才知道真正要愁的不是丢人,而是该怎么吃饭。画竹见他们俩手不方便,还好心给他们盛了饭,听雨和落棋还帮着两人夹菜。

    虽刚见了忍不住笑了,但又觉得两个人怏怏地好生可怜。

    龙山外和雁书归向他们三人道了谢,各自抓起筷子。龙山外心中暗喜,还好自己绑的是左手,他用右手吃饭很自在。

    但雁书归可发愁了,他右手跟龙山外紧握着,又不会使左手,左手抓起筷子,连根鸡丝都夹不起来,满脸丧气道:“师尊偏心,小师弟跟我牵的是左手,而我就是右手,我不会使左手,我吃不了饭了。师尊……”

    雁书归趴在桌上喊着师尊,林壑清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吃完饭放下碗筷道:“你们是同门师兄弟,便要相互扶持。既然书归用不了左手,那阿龙你吃完便用右手喂书归吧。”

    龙山外刚吃完最后一口饭,差点吓喷出来,“咳咳咳——师尊,你说什么?”

    雁书归抢话道:“小师弟这耳够背的哩!师尊让你爱护我,好好给我喂饭呢。”

    “是相互扶持。”林壑清纠正道。

    林壑清说完,就端着碗带着三个徒弟出去洗碗。看的没错,寄老峰峰主林壑清常年清贫自律,从不让徒弟帮忙洗碗,总爱自己动手以身作则。

    不过龙山外和雁书归总是争着抢着为师尊做事,以前林壑清的饭碗都是他两给包了的。现下他两牵着手,有心也无力。

    不一会儿,外面的浣池就传来一阵陶瓷破碎的清脆声响,龙山外扶首:“哎,果然师尊不适合做这些粗活。”

    雁书归尤为赞同:“没错。果然,师尊没了我,过不成。”

    “放屁!明明是没了我才不成。”龙山外反驳道。

    “呵。我懒得和你吵,快喂我吃饭。”

    “我要是不喂呢?”

    “那我就跟师尊讲去,说你不扶持我,还故意饿我。”雁书归眨了眨眼,他见龙山外咬牙切齿的样子,心里知道龙山外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便又好声哄道:“好师弟,师哥真饿了。啊——”说着张开了嘴,嗷嗷待哺。

    “你——”龙山外被他整的又气又没办法,“遇到你,我真是倒霉。”说罢,一口饭塞到雁书归口中。

    雁书归咽下又张口笑道:“我还要吃鸡丝,还有鹿肉。”

    龙山外板着脸夹起一块鹿肉递到雁书归嘴里:“赶紧吃!吃完我要去做功课。”说着,又夹来一撮鸡丝。

    雁书归悠哉悠哉的吃着,边吃还许多要求,“我还要喝茶,把你右手边的茶递来喂我。”

    “你是残废了吗?你左手边不也有茶碗嘛,不能自己拿起喝!?”龙山外气不打一处来,他看出雁书归现在有意使唤他。

    雁书归眨眼笑道:“我左手不灵活,万一拿茶碗跌了呢?”

    龙山外咬着银牙,拿起手旁的茶碗道:“行,我行善积德再帮你一次。”茶碗递到雁书归面前,雁书归皱着眉却不动嘴,“你怎么不喝?嘴也不灵活了?还是要我嘴对嘴喂你呢!”

    龙山外被气的胡言乱语,雁书归却眉头舒展听笑了,他眼尾一挑,勾唇一笑,向龙山外逼近道:“师弟,果真是长大了呢!还知道嘴对嘴了,要不师哥今日就做个好人,给你提前领略领略这滋味……”

    龙山外吓得往后靠,嘴里呵斥:“你有病么!”

    雁书归见他这样,懒得再捉弄他,回身戏谑道:“瞧你那傻样,还真当真了。茶上有灰,你给我吹一吹,我再喝。”

    “你——自己不会吹吗?”

    “不是你说我嘴不灵活的嘛,我不会,你来。”雁书归散漫得意。

    龙山外见他也吃好了,懒得再伺候,又在此无赖般的使唤自己,忍无可忍一碗茶水照着雁书归的脸上泼去:“呸!喝屁吧你!”

    雁书归被浇了一脸凉茶,俊美的面容气的都要扭曲了,他抹了一把脸,怒极反笑道:“很好,你小子够种!”

    龙山外捏紧拳头,等着对方出招一战。谁知雁书归这人脸皮甚厚,心肠甚毒,诡计多端,居然生拉硬扯拽着龙山外出了食堂,直奔青岩堂找林壑清告状。

    见到师尊,本来双眸明亮的雁书归立刻红了眼眶,两行热泪说滚就滚了下来,他委屈的低着头道:“师尊,小师弟刚才说我是残废,害他伺候。他心里不爽,就拿茶水泼我,你看我的脸。”

    雁书归抬起头,脸上湿漉漉了,还沾着几根碧色茶叶。

    龙山外瞪了他一眼,心道这雁书归好生狡诈,好生会演戏。他立刻解释道:“师尊,我没有。是师哥故意使唤我,捉弄我,我忍不住才泼的他。”

    雁书归暗自偷笑,抓住了他的话柄道:“师尊,他既然泼了我何苦找这些借口。我方才可真是乖乖让他喂我吃饭,不过是想喝口茶,师弟就那样不耐烦,师尊……我看这手,你还是给我们俩解开吧。徒儿怕是熬不过一日,就要被小师弟给欺辱死了。”

    林壑清也不是傻子,他听出了雁书归的意思,也深知两个徒弟的脾气秉性,温柔的笑道:“书归放心,阿龙若是真将你如何,为师定不轻饶了他。如今脸上不过是些茶水,洗干净就好。”

    “可是师尊——”

    “去洗脸吧。”林壑清含笑说完继续讲起功课。

    雁书归知道解开无望,便扯着手拽着龙山外去洗脸,洗完脸无精打采的又跟龙山外坐一块儿,听着功课。

    龙山外心中倒乐,师尊方才没有责罚自己说明师尊信自己,而不信师尊,他冲着雁书归得意道:“瞧见没,师尊才不信你呢。”

    “呵,蠢货。”雁书归看着书小声道,“方才咱们俩要是闹大,搞不好师尊就给我们解开了。我一碗茶水算是白挨了。”

    龙山外眼睛睁大:“你故意激我泼你的?”

    “不然呢?你以为我想调戏你这样的小泥鳅吗?”雁书归咂摸了下道,“算了,跟你这泥鳅脑袋也是说不通的。”

    “你说谁是泥鳅?”龙山外急眼了,他极其讨厌这个称号。

    “我懒得跟你吵,再吵师尊就真生气了。我可舍不得让我的宝贝师尊生气皱眉头。”雁书归一脸花痴样瞧着林壑清道。

    “你以为我想和你吵吗?”龙山外说着往一旁挪了挪,“你别再和我说话。”

    “我求之不得。”雁书归也往另一旁挪了挪,两人距离拉得更大。除了那双手紧紧相扣,其余都不挨着。

    后面还真如他二人所说,两人课后互不交谈,林壑清忙着回屋研究运水竹管,好让山下水汲引到山上来,省的几个徒弟每日下山挑水。

    刚巧不巧龙山外今日挑水,好在兰添热心肠,主动请缨帮龙山外挑了水上来。否则龙山外还真不知跟雁书归一起去挑水会是个什么景象。

    两人缄默不言,就连晚膳时都没说一句话。龙山外视死如归的喂饭,雁书归面无表情的吃着,一顿饭下来二人一言未发。

    用完晚膳,龙山外小腹难受,他早就来了尿意,只是一直碍着面子不好意思去如厕。如今实在憋不住了,他蹙眉道:“我要去茅房。”

    雁书归挑了挑眉,不怀好意的坏笑:“想再尿裤子么?”

    龙山外登时双目圆睁,怒火中烧,他挥起拳头,气的要砸过去。雁书归忙弯眸笑道:“我说笑哩!走吧,去茅房。”

    龙山外本诧异雁书归整生出这样的好意,来到茅房才知雁书归也有内急,怪不得他那么快就调转了话锋。

    他俩一起到了茅房,各站一处,手拉着手沉默不语,只有水声哗然,此刻霞光万道金色的光染在二人身后,居然是难得的静谧和谐。

    此时的画面诡异中透着融洽,只是让路过茅房的师兄弟不忍直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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