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称呼我为希萝,是因为我的英雄名是不死鸟希萝。
但库洛洛叫我希萝,是不一样的意思。
除旅团外,没人知道凰山炽火其实只是我为了融入英雄社会而根据自身能力伪造的姓名。
我从小在流星街长大,除了“脏老鼠”和“死丫头”外没有正经的名字,直到九岁的某一天,我在垃圾堆里找食物时意外翻到了一张彩色的报纸。
报纸上,红发的男子浑身燃烧着夺目的火焰,双手霸气抱胸,高高站立在废墟之上。
这样保存干净完好的报纸很难遇到,毕竟纸张是很珍贵的物品,别说彩报了,普通的干净黑白报纸也很少见。
我有些好奇,但不识字,只好跑去找我所认识的人中最博学的库洛洛询问————虽然我们并不是很熟,但那时旅团尚未成立,他也只是一个没事和同伴处翻垃圾寻找食物的小孩罢了。
当然,大部分的时候,想得到能够下咽的食物,还是杀人比较方便。
“这个人是谁?”我啃着已经馊掉的干面包问。
库洛洛接过报纸扫了一眼,很快便回答:“是Hero。”
“Hero?奇怪的名字。”
“Hero不是名字,是一个职业的统称。这个人叫安德瓦。”
“哦,那Hero是做什么的。”
“保护人民,惩治罪犯。”库洛洛唇边泛起一个讽刺的笑
“哦?”我顿时来着兴趣,停下了啃面包的嘴,挑起眉毛重复:“保护?”
库洛洛向我看来,似笑非笑:“连你也觉得太愚蠢了,是吗?”
我想了一会儿,摇头:“不。”
目光落到那张炫彩的报纸上,我吞下最后一口面包,像是忽然找到了前进方向似的,眼中聚集起光,说:“我觉得太有趣了。”
库洛洛稍微有些怔愣,停顿一下后问:“……怎么说?”
“你想啊……”
我从脏得看不清原本颜色的垃圾桶上跳下来,背手朝前走了两步,对着阴暗的天空抬起手臂。
掌心跳跃的炙热火焰点亮了四周潮湿的阴暗,我回过眸,对不远处默默注视着我一举一动的库洛洛狡黠地笑道:“保护一个人,要比摧毁一个人困难得多,不是吗?”
库洛洛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伸出食指,轻轻点在唇上,愉悦地宣布:“决定了,等我长大离开流星街,就去当英雄吧。”
我从他手里夺回那张彩色报纸,坐到他身边,指着上面意气风发的男人问:“你看,当英雄还可以上报纸诶,这也太帅了吧?!”
库洛洛:“……”
“对了,你刚说他叫什么来着?”
“安德瓦,不过应该不是本名,是英雄名。”
我歪头:“英雄名是什么?”
“就是成为英雄后所使用的名字。”
这样啊。
我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懊恼地挠挠打结成一团的头发:“伤脑筋,我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更别说英雄名了。”
我犯了愁,埋头愁眉苦脸地思考了老半天,终于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将脑袋凑到库洛洛面前,与他鼻尖对鼻尖。
库洛洛似乎并不是很喜欢被我接近,因为他很明显蹙起了眉。
我毫不意外,除了同样认识奇和飞坦等人外,我们俩人本来也没什么交集,况且距离上一次洗澡是什么时候连我自己都忘了,身上脏兮兮的,沾满了垃圾腐烂的臭味。
库洛洛却很干净,他干净得根本不像流星街的居民。若不是我清楚他的底细,肯定会以为这是外面哪家的小少爷走丢了,才误入这个垃圾和尸体成堆的地方的。
可干净又怎样?
我脸皮不是一般的厚,心也不是一般的大,丝毫没有该与干净的他保持距离的自觉,更不在意他这个人残酷无情到可以为了任何东西杀人不眨眼。
他对我是没有杀意的,可能是因为我的存在暂时没有妨碍到他,也可能是因为他想从我这里得到些什么。
流星街这一带的人都害怕库洛洛,因为他,会偷[念]。
但我年纪虽小却也不傻,偷走别人念能力这种牛叉到犯规的能力,肯定拥有不少苛刻的条件。
他绝对还没有满足。
我又凑近了些,用胳膊戳了戳他的手臂,问:“我说,库洛洛你那么聪明,要不帮我取一个名字吧?”
库洛洛微微勾唇,意外的很好说话:“可以是可以,不过你确定么?”
“来来来。” 我睁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库洛洛见我这么期待,唇角扬起的弧度又深了些,他甚至掩面笑出了声,才提议道:“那不如叫Shero吧。”
“Shero?”
“嗯。Hero的He,是男性的意思。”
他随手捡起一根破损的衣架,在地上划出几个我看不懂的字母,指着字母解释道:“你是女孩子,She代表女性,就叫Shero吧,正好对应英雄的Hero。”
呃……他刚说什么来着?什么希什么萝?
我听得云里雾里的,但出于对库洛洛智商的肯定,我没太纠结那些听不懂的词汇的意思,‘咳咳’干咳两声后爽快点头:“好,那就这么定了,从今天开始我的英雄名就叫希萝啦。”
我心情很好地拍了下他略显单薄的,“听起来还不错嘛,谢了啊库洛洛!”
“不客气。”
库洛洛微笑,只是看向我的黑色眼瞳里,意味不明。
*
“我说的对吗?希萝。”
热闹的酒吧里,库洛洛微侧着头轻声叫出我的名字。
好几年不见了,他脸部的轮廓似乎加深了些,但看起来还和从前一样人畜无害。
呸,不对不对,人畜无害个鬼啊!这卑鄙可耻家伙可是明明白白的在用幸村的性命威胁我!
只要我把他们即将血洗友客鑫地下拍卖会的事情通告上面,那幸村……就没命了。
甚至有可能他们已经把幸村控制住了。
我握紧了拳,做过美甲的漂亮指甲深深刺入掌心。
该死,为什么偏偏这么巧,为什么偏偏与幸村重逢在这样危险的状况之下?
被库洛洛发现了啊,我这辈子唯一的死穴,幸村精市。
千万个黑帮的性命和幸村精市放在一起,我会选择保护哪一个?
还用问么?正如库洛洛预测的那样,我连考虑都不需要考虑,只会选择幸村。
哪怕那么多年过去了,哪怕我也的确放下了他,可就算如此,他的性命于我而言依旧很重要。
否则得话,和他分手不就变得完全没有意义了吗?
我怎么可能会因为不爱了或者腻味了这样的原因离开幸村呢。那个说不出口的分手原因其实很简单,只有四个字。
他太弱了。
被旅团发现的话,我保护不了他。
我一开始就不敢贪图他的美色一时冲动答应他的告白,和实力强劲的胜己不同,幸村他只是连个性都没有的普通人,实在不该和我这样背景复杂的人有牵连。
虽然我们的确度过了一段比童话还要美好的日子。
与幸村分手的那天,是个阴天。他有网球比赛,所以要很晚才回家。
我在下班回家的路上经过了一家浴衣店,想着夏日祭快到了他穿上浴衣一定会很好看,就进去瞅了一眼,结果竟然遇上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玛奇看到我后毫不惊讶,扫了我一眼后继续在货架上挑选衣料,表情淡淡的道:“你果然会来这里。”
她的直觉一向是旅团里最准的那个。我的直觉也还不错,所以在看见她的瞬间就大概猜到了个性冷淡的她是为何而来。
“他们在找我?”
“当然了,你可是夺走了旅团的东西。”
我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什么旅团的东西,那颗果实是长老的,被我先拿到。非要说的话,是你们想从我手中夺走,却失败了吧?”
玛奇冷冰的目光扫来,声音也一如既往的清冷:“随你怎么辩解,这并不重要。”
我撅着嘴,不满地轻哼一声,嘀咕:“玛奇你就知道袒护库洛洛,那个面善心恶的小白脸有什么好的……”
玛奇额角一抽,身体娇小力气却挺大,直接踩了我一脚,“乱说话小心我揍你!”
“……你已经揍了。而且我哪儿说错了么?明明我们认识的比较早,你却只知道维护库洛洛……”
我越想越愤愤不平。
玛奇完全没有否则自己袒护库洛洛的行为,都不带搭理我的,她双手叉腰站了一会儿,忽然发现我手中拿着一套男式的浴衣。
“啊这个啊,是给我师父安德瓦买的,还行吧?”我带着假笑娴熟地撒谎。
“你的骗人的技巧还和从前一样,有待加强。”
玛奇淡淡戳穿我,目光在浴衣上停留了片刻,然后意味深长道:“我这是来是看在从前的交情上,只会提醒你这一次,有的东西还是趁早舍弃的好,否则就不会再有机会了。”
我假装没听懂她在说什么,偏头露出疑惑的表情。
玛奇不想再与我交谈下去,扔完这句话,她拿着选好的衣料转身冲出店门,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
响起的警报器震耳欲聋,被偷了东西的店长和货员听到警报立刻追出去也没找到小偷,场面乱成一团。
混乱中,我留在原地,将目光放向手里还未付款的男款浴衣,静静注视了很久,最后还是将其放回了衣架上。
回到家后,趁着幸村还没回来,我很快收拾好行李,同时也完全消除掉了自己生活过的痕迹。
掏出手机发出最后一条分手的短信,我连同电话卡与手机一同捏碎成粉渣撒入马桶冲走,然后趁天黑前离开了这个与幸村共同生活了三个月的地方。
其实,当初既然敢抢走库洛洛一直想要收藏的恶魔果实,我当然不害怕库洛洛。
最开始旅团成立的时候,我也是库洛洛发出邀请的人员之一。
库洛洛希望我成为蜘蛛的一条腿,我却想也没想就以将来要成为英雄的理由拒绝了。
他没有多劝,而因为性格原因一直和我不大对付的飞坦却没给我好脸色,讥笑着嘲讽我明明是流星街出身,却天真到想要走进社会当一名英雄。
这么远大的理想他当然理解不了,我也懒得解释,给他比了个鬼脸。
我这个人做事一向随心,库洛洛的邀请说拒绝就拒绝了,这点小事也没担心会被他们报复。
事实上,他们也的确没闲着没事干专程过来报复我,只是关系不复从前了。
我们之间井水不犯河水,除了本来就不喜欢我的飞坦依旧老看我不顺眼外,一直保持着某种微妙的平衡。
直到那天,我打伤了飞坦,抢先一步从长老那里夺走了库洛洛一直想要收藏的恶魔果实。
蜘蛛吗……
从小在流星街长大的我是个看淡生死的人,我当然不怕蜘蛛,但我却害怕这群丧心病狂的野兽会在发现我居然有交往对象后伤害无辜的幸村。
他们的手法一向残忍,这种恶心的事情,飞坦尤其擅长。
他钟爱酷刑,是我所见过人中手法最狠毒的,我根本不敢去想若幸村落到他手中会是什么下场。
玛奇在看向我手中浴衣的时候给了我暗示,趁着还没被发现,把该断的都断干净吧,你能保护他一时,却没法从蜘蛛手中保护他一辈子。
只要头脑不死,蜘蛛就会永远存在。
哪怕头脑死了,四肢也可以去找新的头脑。
我能对付蜘蛛的一条腿,也可以对付两条,但凭我自己的力量是没办法歼灭整个旅团的。
就算再拉上十几二十名职业英雄也依旧不会有胜算。
和幸村的关系不能被发现,一旦被发现,那群被我抢夺过的那群狡猾蜘蛛们,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
可事情暴露的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临了。
我咬破了唇,任香甜腻人的血液气味弥漫在口腔中。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库洛洛饶有兴趣地盯着我阴沉的脸问。
我抬起眸,用凌厉的目光阴森地盯着他,嗓子却不知怎么的哑了:“……说。”
“你曾经说过,保护要比摧毁困难,但同时也有趣得多,没错吧?”
“说过,所以呢?”
库洛洛轻手晃动了一下酒杯,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微笑:“所以我想知道,你现在还是那样认为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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