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非折将这件事暂且按在心里,准备去找宿不平一问究竟。
他面上仍是镇定道“好, 我知道了。不管怎说, 这件事牵扯到我,我自是要去的。无论是给他们一个交代, 还是叫他们给我一个交代。”
晋浮眼含敬仰地望着叶非折。
他就知道
没做就是没做,像尊上这等光明正大, 人美心善之人, 哪怕一朝惨遭污蔑, 也一定是坦坦荡荡,夷然不惧的
都怪树大招风, 尊上才老被那群一天到晚惦记着搞事的傻子惦记上
叶非折见晋浮不进不退,就那样呆呆站在原地欲言又止, 以为他是有话不好出口,就顺水推舟问道“还有事么”
“没什么。”
晋浮掐了一把掌心, 努力让自己声音不是太颤抖, 神态不是太紧张
“尊上,不如这次属下与您同去吧”
要守护他们最好的尊上
不被那群污浊之辈玷污,天天搞点什抽筋剥皮灭粉身碎骨啦之类惨无人道的事情。
叶非折“”
他发觉, 自从偏离了原著剧情轨道后, 自己是越来越看不懂这群人在想什么。
叶非折无可无不可地应了“随你。”
晋浮重重点头,神情坚定“属下一定不会辜负尊上的期待”
他一定要回去和苍术好好分说。
保护好他们最好的尊上
保护好自己的分神
叶非折“”
他目前对晋浮唯一的期待可能就是不要降智降得太厉害。
等晋浮走后, 叶非折便去寻了宿不平。
自他住进魔宫之后, 宿不平和千岁之间似乎达成某种奇妙的和解, 不再是分别居住在天南地北水火分明的两极, 只是到底界限分明互不相犯。
虽然叶非折也不知道这种界限分明有什么意义。
比如说,这几年来他十次见到千岁,都是在宿不平那里见到。
而见到千岁的十次里,千岁有十次都是差点跟宿不平打起来。
今日正巧,叶非折一推门进去,看到的即是千岁和宿不平针锋相对的场面。
宿不平尚且看不出什么,一如往常,千岁倒是动了真怒,咄咄逼人的容光甚至将菱格窗外的横斜青竹,也映得寡淡无趣起来。
当然,这种盛气凌人在看到叶非折的一瞬间就变成了作贼心虚。
叶非折不特意去点出,径直问道“楚佑给我的帖子,是你们哪个哪个人藏的”
宿不平惊讶挑眉“楚佑的帖子”
千岁支支吾吾,佯装发怒“是魔宫哪个人好大的胆子我必定要寻出来给他一个难忘的教训”
叶非折“”
他又好笑,又好气,宛如一个对自己傻气晚辈束手无策的师长。
真不知道是该问魔宫除了千岁和宿不平,有哪个敢藏他的帖子;还是该叹好几年过去,千岁说谎的功力依然一点都没有长进,一眼看穿。
宿不平很快反应过来“我拿的。”
说到这里,宿不平突然卡壳了一下。
原因无他,他实在是想不到有什么理由能够让自己如此针对楚佑,甚至要特意藏下楚佑的帖子。
千岁这时候难得和他心有灵犀,补充道“因为楚佑”
“心狠手辣,不是好人,不值得我为他做什么,我必定会因他出事。”
叶非折面无表情,语气平平地替千岁接了下去。
千岁忧到底是神兵化形,脾气再坏,也坏得堂堂皇皇,大开大合,连背后说人坏话都不会,颠来倒去一直是那些词。
听得叶非折都能倒背如流。
叶非折意味深长“就是没想到你和不平想得竟然如此不约而同,连他藏帖子的时候心里想的是什么,你也能一览无余。”
千岁尴尬僵立在原地,堪称手足无措。
纵然叶非折没有刻意点明,千岁也不难猜出叶非折知道是自己藏的帖子,宿不平不过替他冒认了罪名。
低眼时,千岁看见一只手摊开在自己面前。
非常漂亮的一只手,指掌润如玉白如雪,纤如雕精如琢。
也是千岁最熟悉的一只手。
纹理骨骼,早就熟悉到了心里去,不可磨灭。
他听见叶非折的声音,如泉如琴,清冷好听
“千岁忧呢”
千岁一时没有反应以来,木楞楞地出口了一个字毫无意义的“啊”字。
叶非折微微一叹,随着他的一叹气,声音中更多说不出的温和柔软“你既觉得四方宗是龙潭虎穴,楚佑是不怀好心,那千岁忧总得给我吧。”
千岁依然呆了很久。
反应过来后,他几乎立即被蜂拥而至的陈杂情绪所吞没了。
千岁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
或者说,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哭该笑,该欢喜该悲伤。
反而叶非折看出他心绪的大起大落,斩钉截铁替千岁做出回答“我不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
“但是我信我自己。”
千岁忧是他的剑,与他同源相出,哪怕化形成人,依然和叶非折的道意,有着千丝万缕脱不开的联系。
千岁忧就是叶非折曾经的道。
“所以我不怪你。”
千岁怔怔地看他许久,牵了牵嘴角,意外扬起一抹笑意。
很纯粹的笑,满室生辉。
叶非折时隔数年,第一次摸到自己阔别已久的本命佩剑。
千岁是想和叶非折一起离开的。
毕竟待在房里,就意味着他要和宿不平面面相觑。
不错,宿不平。一个前一刻还在和他漫不经心吵架,下一刻帮他顶罪;前几年还在和他你死我活,后几年和他达成心照不宣默契的宿敌。
试问世上有什么事,能够比见这种宿敌更尴尬呢
理智告诉千岁自己应该追上叶非折,和他冰释前嫌顺带躲避和宿不平独处的尴尬。
但是行动让千岁牢牢地把自己定在地上,一个字也不说出来。
还是宿不平先开口打破的寂静“你终于肯放下了吗”
他们谁都没有明说放下什么,但谁心里都知道要放下什么。
叶非折固然一句也没有怪他们藏起名帖,还取回千岁忧。
但是他心理从来不会因为千岁说过什么,就对楚佑心生芥蒂。
“如果是叶非折的话,但凡是他认定的事情,我说什么,我想做什么,都不会有用。”
那才是真正被千岁忧认定的千岁忧主。
自己选的剑主,自己捏着鼻子认。
千岁神色冷凝“我只是不想再说。但我,永远不会放下。”
因为那一次,叶非折用的就是千岁忧。
仙魔两道,都对那位新任的魔尊非常有成见。
在仙道看来,魔道前任魔尊死去将近三百年之久,眼看着魔道群龙无首崩溃在即,突然冒出来一个新任魔尊,让他们怎么高兴得起来
在魔道看来,魔道前任魔尊死去将近三百年之久,眼看着自己逍遥妄为无法无天,突然空降一个人管在自己头上,让他们怎么高兴得起来
尤其是那个人还是在位好几年,连面也没露过的魔尊时。
所以当叶非折出现时,无论是仙魔妖哪道,都一片哗然。
依旧是四方宗熟悉的主峰峰顶,绵延白云,无尽青山和森严石席。
石席上坐了成千上万人,却只看得见红衣灼灼,像是把向来清净无争的青山都点上一把火。
“是魔尊”
仙道有人低低惊呼。
惊呼声在他们那边的坐席此起彼伏响成一片,却没一个主持的人站出来说一句话。
没办法,四方宗主自称闭关,现任仙首自称闭关,四方宗主亲传自称闭关,八荒十极宗主也统统自称闭关
但凡是个有名有姓的都在闭关,你一和他们提魔尊,他们就和你提闭关。
仙道也有人向四方宗表示过不满,认为明明是发生在四方宗主和魔尊之间的事,四方宗主却比谁都消极怠工,未免叫人寒心。
然后阮秋辞出来,认认真真回答那个人说“四方宗愿意请魔尊前来,愿意将场地用来迎客,已经是对你们最大的尊重。四方宗不插手,也是最大的不偏不倚。”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人被阮秋辞看得浑身发毛,总感觉自己在阮秋辞眼里,好像已经命不久矣。
反正最后能主持大局的一个也没来。
仙道众人深感无人应和,无人出面挑大梁的寂寞,纷纷将期盼的眼神,投向在场之人中,唯一能代表仙道的梁西迟
“不知梁前辈如何看”
“不知梁前辈是何高见”
“不知梁前辈怎么看待魔尊的算计”
七嘴八舌,问得纷纷杂杂,又分外一致。
梁西迟被吵得揉了一下太阳穴,不耐烦道“能怎么办当然是把你们当猴戏看。”
众人“”
有人不畏修为之差,站出来愤怒指责梁西迟“梁前辈既然如此看不起我辈,为什么还要前来此地”
众人一致点头,认为他说得很对。
梁西迟更加莫名其妙,莫名其妙中甚至带了几许对他们的宽容和困惑
“当然是为了看猴戏啊。”
众人“”
你修为高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对,没错,可以。
他们自知惹不起梁西迟,只能将熊熊的愤怒目光投向叶非折,来转移自己的愤怒,安慰自己的无能。
玄渚那边,遭到了妖族部众和仙道一样的问候,和仙道一样的热情。
他被吵得脑袋疼,不由扬起了手。
玄渚这个妖尊做得在妖族部众里积威很重,他一扬手之间,部众自觉安静下来,等玄渚下一步的发言。
玄渚如临大敌,面色郑重“这位魔尊呢,我是略知一二的。”
被坑了那么多回,总归略知一二了。
“他为人很好,与我妖族关系匪浅。”
没错,像祸世和妖族那样势不两立的关系,也的确是关系匪浅没毛病。
“所以我们是坚决不能与他为敌的。”
毕竟玄渚还不想死,玄渚还想多活两年。
妖族部众受教点头,看向叶非折目光中更显敬畏。
一路上,就晋浮苍术受到的瞩目最多,收到的传音最多。
自从叶非折登位以后,有的是不服他做魔尊的大乘跑出去四下跑,就是不肯回仙道。
叶非折和宿不平懒得管,千岁又为了躲避叶非折,和他们玩猫捉老鼠的游戏,竟然让那群人大部分活蹦乱跳到现在,聚集到了四方宗专程来看这位魔尊的笑话。
身为一直在叶非折身边的几个,晋浮和苍术免不了受到昔日同僚的关怀和嘲笑。
“兄弟,你怎么还在那个狗屁魔尊身边,没前途的,不如和我来共创大业吧。”
“兄弟,唉,当初我怎么劝你你都不听,现在好了吧,丢脸丢到人家四方宗来了。”
“兄弟,听我一句劝,早日抽身出魔宫那地方才是真的,待下去就是自寻死路。”
晋浮和苍术对视,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们沉沉冷笑了一声。
呵。
开什么玩笑。
到时候把你头打掉可别来找他们哭。
恰在此时,黎万里身后带着一群四方宗弟子,匆匆忙忙地出来了。
他不知道以什么样的姿态去面对叶非折,只能低眉顺眼道“魔尊,仙首说想见魔尊一面,有事商议,想请魔尊入内一叙。”
来了来了
他表现的机会来了
晋浮精神一振,大步踏出,冷笑一声“呵,区区仙首,与我家尊上平起平坐,尊上屈尊来了仙道四方宗,已经是给足他的面子,他还想让尊上再亲自去见他未免太过不知好歹”
魔道众人“”
等等兄弟你怎么了,被绑架说一声
苍术也昂首挺胸,气势十足“不错,想见就出来见,当我家尊上是人人能请人人能见的,躲躲藏藏的给谁看呢。”
魔道众人“”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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