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人相见, 分外眼红。继母原本就极度厌恶言采,又因为前几天寺庙祈福的事情更是怀恨在心。
此时见到言采,更是没给半点儿好脸色,一张脸阴沉极了。江满星因为自己叛离江家, 原本对江家还有点愧疚, 因为继母这样的眼神也顿时心冷了许多。
言哥人好温和, 不和这些人置气,可不是让他们随便欺负的。江满星挺着瘦弱的小身板挡在言采身前,一脸气势汹汹。
本来准备开大的言采觉得有点疑惑:这是几个意思他怎么看不懂了
江满星:“言哥不要怕有我在, 他们不敢欺负你的”
憨货。言采笑, 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上次轿子被他摔下去,傅氏指不定做了几天的噩梦呢。看看,人都憔悴了不少。然而, 有人关心的感觉总不错嘛。
满月这个笨蛋弟弟,也开始像个男子汉了。
江满月和江满天一前一后走出去,两人谁都没搭理谁。江满月脚步稳健意气风发,江满天比他还要自信。
健步如飞自信张扬。
傅氏见儿子状态就知道肯定考的不错, 看儿子的表情就知道。
“儿啊,能赢过他吗”这个他自然不言而喻。
除了江满月,没有别的假想敌了。
“当然。”江满天如火一般的目光,紧紧在江满月身上。殿试学子并不只这个, 他就好像只锁定了唯一目标一样。
这是笼罩他多年的阴影, 他渴望打破、驱散、破除。江满月这个名字压在他身上已经二十年。
转眼就到他们加冠取字的日子。在这个阶段前, 能狠狠踩一脚江满月当然高兴。
本来以他这个年纪考中进士, 本该是大放异彩的时候,偏偏因为一个江满月,让人们对他的关注顿时减少。
他还比江满月小一个月,是这次考试中年纪最小的一个
江满天的表情扭曲,愤恨的目光恰好被言采看到。他扭过头,对江满天呲牙恐吓。
看什么看咬死你
江满天身上一寒,言采已经将一口雪白的牙齿收回来,笑的满面灿烂,仿佛那个呲牙咧嘴恐吓别人的和他一文钱关系也没有。
那家伙瞪了那么久,江满月早就察觉了。只不过他又不是二十岁的人,没心思和江满天争强好胜。考好考差,总会是明天就知道的事情,放平常心。
不过言采的小动作他都注意到了。江满月自有一套双重标准,江满天那是年轻气盛争强好胜。言采是活泼开朗可爱善良。
当晚,几个卷官分别选出十份最优考卷送与皇帝再审阅,由泰丰帝最后钦定御批出一甲一二三名次。
泰丰帝挑了半天,眉毛越皱越深。咦,怎么没有江满月那份。虽然那一份并非最得他心,但也实数佳作。有理有据注重实干,对许多问题认识很深,也提出了很多行之有效的意见。
比起大多数不了解边关战事的文臣内涵丰富不知几许。泰丰帝其实有所怀疑,首先江满月年纪轻轻,若是稚嫩一些倒还像话,但言词老练,一点儿看不出新人。
再者说,一个书生怎么会了解那么多武人的事情。若说是看书得来,也不大可能。这些可不是光从书里就能知道的东西。
当然也可能是江满月纸上谈兵的功夫很厉害,不管怎样,那都是一份很有新意且言之有物的答卷。泰丰帝认为不该在十名开外。
“只有这些了”皇帝抖了抖那几份试卷,部分人还有些不明白。但有些人却已经有点心虚了。
其中有一份其他同僚还认可的试卷被他拿出了前十份之外。但他做的并不过分,只是稍稍说了几句话而已。
“满口武夫之言不成体统。那等粗鄙之人也配和我们相提并论。不切实际,增加军费的事情也能随口而出,军费之事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况且,如今国库空虚,更不应该为不知道有没有会不会发生的战事凭空浪费。”
在场的户部尚书深以为然。关于钱的事情,他的头最大。个个都是要钱,赈灾要钱修缮皇宫要钱推行棉花要钱
因而当他看到增加军费几个字,户部尚书就不太高兴了。其他几个部门都在讨论如何削减经费呢。
“算了吧。他的文章也没多好,不如这几篇鸿笔丽藻、云霞满纸。”户部侍郎不太喜欢这种实干风的文章。他更喜欢文笔优美华丽的,“况且这这字也不好。不够端正秀丽,太过肆意狂妄了。字如其人,恐怕不是好相与的。”
“既如此。那就不要吧。”起初那人不动声色地将江满月的试卷拿到另外一叠当中,即使有人存疑,也因为不好当众驳面子轻轻揭过此事。
也不是考不上,只是名次靠后而已,算不了什么的,也没太委屈了他。
之前那人心里头却松了一口气。礼部尚书为了避嫌,从始至终不参与今年的科举考试。但江楠却悄悄拜会了他。别的要求没有,只请他稍稍给江满月严一些。
他是知道江满月是江尚书儿子的,也知道两人决裂了。因此关系不好也是正常。
在还是毛头小子没有未来的江满月和已是朝中二品大员的江楠之中选择,他自然选择后者,给江楠卖了一个好。
甚至还将江楠另一个儿子的试卷送到了前十行列。
本以为一切神不知鬼不觉,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不会被人在意,谁叫皇上竟然主动提起那篇文。
“是、是这份。”他主动将江满月的答卷从一叠试卷当中翻了出来。
“这篇文章不错,朕很喜欢。”江满月点了点这份江满月那一份。随后又是一份写关于君与民关系的,“有大义。其文美哉”
“那这是”
“不,朕最喜欢这篇。”泰丰帝抖出一张来,这张写的不是别的,主题正是民以食为天,如何让百姓吃上饭,如何让百姓的地里能刨出食来
说也奇怪,明明泰丰帝的倾向那么明显,他一直在发展各种种植,从棉花到最近从言采那里讹来的土豆辣椒西红柿之类,无一不在说他重视农业。
然而偏偏这次许多文章都没答到这一点儿。有些人是不想光明正大拍马屁,怕一个不小心拍错了马屁。有些人是不了解。对于一个完全不了解的事物,最好提也别提,否则错漏百出更贻笑大方。
而能考中的大多数都是富家公子书香门第,这些书生秀才们大部分都完全不了解半点农事,又如何能写出来。
反倒是有先天优势的农家子张云有意避开了这个主题。而林筑家中并不富裕,算是林殊家里的一门穷亲戚,又加之林殊最爱琢磨吃,耳濡目染的他脑子里自然也灌输了各种食物。
如果人人都吃得饱该有多好。林筑心道,他经历过饥荒,母亲差点饿死,最后带着他来投奔一个很远的亲戚,因此认识了林殊。
要种地,要让百姓种出更多更好的粮食
正是这篇无意拍马屁却正好拍到了龙屁的文正正好戳了皇帝的心窝窝,哪怕朝中有一堆人反对他折腾,依旧想折腾出新东西的泰丰帝和林筑简直心意相通。
“至于这两篇”皇帝皱着眉,两篇他都很喜欢,“相比之下,朕更喜欢江满月这一篇”
“陛下更喜欢这一本,那榜眼之位就是”
“不,等等。”皇帝打断,“不行,不行。虽然我喜欢这篇,以这篇的内容,即使夺得状元,也不辱没,但是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想必你们都没有忽视了。”
几个卷大臣一下愣住,他们忽视了什么。糟糕,竟然让皇上先找到他们的问题,他们还是一团雾水的。
皇帝摇摇头,一群老头子,连这都看不出来。这会儿,皇帝似乎把自己也跟这群老头子差不多年纪的事情给忘记了。
“你们说说,这三人之中谁的相貌最优”
“这自然是江满月。”众人异口同声,这恐怕是整场考试中最没有异议的一件事。哪怕是所有考生加起来,也足以当这名声。
而科举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探花郎通常是所有考生中最年轻且俊俏的一个,否则探花宴上折牡丹恐怕不甚媲美。
“张云未免太黑壮了些。”
众人想了一下一个又黑又壮的大老爷们摘下一朵美丽雍容的牡丹花的画面,顿时觉得胃里的酸水都想反胃了。
不美不美,实在不美。
甚至于让江满月当状元,相貌周正的林筑做探花,也很难撑起一个探花郎应该有的风流。
于是,江满月只因为长得太好,从原来的榜眼踢到了第三。
而张云则和他的滑稽戏“壮汉倒拔牡丹花”彻底分别。
当名次出来的时候,江满月极其平静,然而江满天却快疯了。
为什么他会是倒数第二名,他的文章有什么错明明写得很好,江满天愤恨地差点当众失态,喊出了皇上不公这种招砍头的话出来。
只是无论他如何愤怒,也没人关心一句,皇帝很高兴,今年的探花郎非常有质量。
即使他为言采抱不平,看不上江满月,总想赏赐言采几个美人,男女任他选。
泰丰帝也不是没提起这件事,言采只说要第二个那只能是江满月这种级别的。
泰丰帝一下子不说话了。不管怎么嫌弃江满月,都不得不承认江满月这级别的不多见。
江满月老神在在,采采可是答应他如果考的不错,就会有奖励。
奖励不限,江满月选择进行某种知名运动的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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