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玉冷汗直流,不知该答什么好。难道满月少爷已经看出少爷是代嫁过来的?
不要啊!进门才七天,就被看穿了。
“少爷的名讳,我一个小奴怎好宣之于口。”红玉握了握拳头,强装镇定,“不过小的曾听得府里人说过,已仙逝的老爷给少爷取名用的是诗经里面的句子……”
“是《芣苢》。”江满月说。
采采芣苢薄言有之
江满月轻念出这两句。忽而变脸色,冷笑两声,直直盯着红玉。
“这就是你要坦白的内容?好哇,好个欺上瞒下的大胆丫头!我已经派人调查过了,两月前言家安葬过一个人。你是要等挖尸才说真话?”
挖尸?红玉眼前一黑,膝盖一软跪了下来。她相信满月少爷真的做的出来这种事情的,那样就真的太对不起原来的采少爷,死了都不得安宁。
红玉攥着衣襟,憋着一口气,说了出来。
“真正的采采少爷已经——已经自尽了!”
江满月并不惊讶,上辈子嫁过来的人就已经不是言家的那个言采采,只不过那时候他并不关心。他更想知道的是现在那个人。
“他呢?”
“现在的少爷……”红玉顿了顿,不敢抬眼看江满月,她只觉得头顶发寒。江满月的眼神冰冷,凉得她全身僵硬。
“现在的少爷,是老爷从乞丐街捡回来的!”
她被派到少爷身边照顾的时候,少爷瘦的像根竹竿,还是这些日子见天的喂,才养出了点肉。
“少爷那时候很虚弱,连站起来都难,还是我们几个帮着给换了衣服。”
“他身上有什么胎记之类的吗?”其他信息都对的上。那么估计年龄也是编造的。
红玉摇摇头。忽而又觉得满月少爷的目光变得更冷,猜想自己上面可能哪句话戳到他的不能碰的死穴了。
“行了。你下去吧。”江满月推着轮椅换了一个方向,看向窗外,正是言采的身影,“别告诉他。”
“是。”红玉踮着脚尖离开,后怕地拍了拍胸口,背后全是冷汗。没死。太好了。
言采坐在院中的长椅上,秋日的暖阳照耀着他,使他看起来金光闪闪。虽然异能不能出现,但是可以用天地阴阳之气润养身体。
他的异能本就特殊。阳光赐予万物生命,生命异能也能从阳光中获取力量。
于是言采感觉腹部的地方热融融的。他抽了抽嘴角,小东西吸收地比他还要起劲,待在肚子热乎乎的,像个小太阳。
到时候不会真生出棵草来吧。
宝宝伸出个柔嫩的枝条拍了拍言采的手臂,以示安慰。不会的啦,爸爸。
“……”并没有被安慰到。
刷一下,枝条迅速缩了回去,接着言采才感觉到身后有动静,回头看,是江满月。他现在的警觉性远远比以前差了很多,比起崽儿来说更是不如。
他跳下长椅,拍了拍屁l股小跑过去,把江满月的轮椅推到最向阳的地方。
“晒太阳好,晒太阳杀菌又补钙!”
江满月听着言采在念一些他不明白的话,侧头注视着他。温暖的像阳光,身上似乎真有点点光芒闪烁。有时似天真,有时又通透,有时又有无惧的勇气。
“你过来。”江满月向言采招招手。
言采莫名,还是很听话地走过去,低下头靠近江满月。
近身就会有淡淡的草木清香,江满月举起手,摸了一把言采的脸颊。
诶?言采眨巴眨巴眼睛,觉得半边脸有些热乎乎的。
“你做什么呀?”言采僵硬,却没有移开。江满月的手比他大,能轻易盖住他整张脸,也并不像许多养尊处优的少爷那样细皮嫩l肉,有粗粝的老茧。应该是他时常推轮椅的原因。
江满月淡淡一笑。言采脸上更热了。这几天,他发现江满月的笑容越来越多了,时常能捕捉到一个。
真的很迷人。
他想,如果不是因为江满月双l腿有疾,恐怕迷恋他的人会从城东排到城西。言采垂下眼睛,目光触及到江满月的双l腿。
他……
然而言采没有能够继续想下去。很快,言采就被江满月转移了注意力。江满月的手往下移了三寸,帮言采整理了衣襟。
随后又从身上掏出一包酥糖来。言采的胃口很好,一天除正餐以外,零食就能吃上不少。
他捻起一块,送到言采的嘴边,言采愣愣地咬住,舌尖擦过江满月的指间,又飞快收回,脸上更红了。
其他信息都对的上,除了身上的胎记。那胎记究竟有没有,抑或是他的梦魇也说不定。但不论有没有证据证明,江满月都确信了一件事。
是他。
这是属于狼的直觉。
江满月自信自己的直觉,然而他并不准备说穿。
“想要个种桃树的院子?”江满月开口道。
“要在这里种桃树吗?”
言采脸上立刻露出欣喜,忙站起来,观察整个院子哪里种桃树好。现在这个季节,桃树不太好种,可惜他的异能还有二十天左右才能恢复,不然就是冬天种也能让他开花结果!
“要种桃树恐怕不够啊,原先的金桂树枣树都占了七七八八。剩余的地方又种了许多花花草草的。”
“不在这里种。”
言采疑惑地看向江满月,不在这里种在哪里种,难道要专门开辟一片山地种桃树。
嗷!他要走上果园老板的致富道路了吗?言采想赚钱啊!他已经想好啦,等他异能恢复,就可以卖反季水果了。
古代没有大棚温室,他的水果一定是独一无二的。
江满月击碎言采的幻想。
“不是买地。我们买个种了桃树的院子。”
“搬出去住?怎么好端端的……”言采这么说,确实心里却已经有一丝猜测。但他忍住不往这个猜测去想,否则总会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脸大,想多了。
但是江满月却说:“你不喜欢这里。”
言采没有告状过,但江满月却已经从红玉那里知道了。
言采和府里的人闹了不愉快。言采听到有人议论江满月,说些有的没的闲话,言采和那些人吵了起来。那几个人满口恶言,言采后来才知道那是京城的那位主母特地派到老家看着江满月的人,名叫阿大。
阿大对其他人高声说:“你们真胆小。我是不惧的。就算他以前是猛虎,如今也不过是断腿的丧家犬,风光不了几日。”
瞥见言采过来又添了几句:“如今又娶了个不生蛋的鸡……”
不生蛋你妹!鸡你个头啊!言采冲上去就跟他撕了一架,完全不顾半点少奶奶的风度。
战果很喜人。言采的异能不能发挥,细胳膊拧不过那恶奴的大l腿,但宝宝的攻击力可就比言采高多了。恶奴没明白发生什么事情,身上就被抽了好几道。疼得在地上嗷嗷叫唤,吓得要劝架的人全笔直站在一边愣愣的。
其他人心道:这大少奶奶真够暴力的。这阿大也是脑子抽,人家再怎么样也是少奶奶的,大l腿就是比你粗。就算你的后台有大夫人,也是天高皇帝远管不到这里来。
大家的想法没错,因为过了不多久,阿大就因为犯了事被逐出府里。这都是后话。
眼下,言采的心情是不大好的,具体体现在那天晚上的饭量。比平时少了三分之一。红玉忧心忡忡地看着言采剩下的半碗饭,怀疑今天的菜做得不好吃。
当然晚上的时候言采又把没吃够的饭量补了回去。
但他没想到江满月注意到了,连忙摇头:“你不用为了我特地搬家的。”
他在江家也住不长,迟早会离开的。可是这里毕竟是江满月的家吧。
“我也不喜欢。”
言采竖起耳朵,不说话了,原来江满月也不喜欢这里。
说到买房子,言采也有疑问。
言采悄悄打探消息:“这里的房子很贵吗?”
“不算贵。”比起京城的房子来说,清渠县很便宜了。京城的宅子随便一个一进一出的都动辄千两,靠近皇城的更是有价难求,非是官宦权势者不能得。
江满月当年住的御赐将军府,左边是侯府右边就是丞相宅邸,对面住着驸马府,如果不是皇帝赏赐,说实在话,江满月确实买不了。
他有钱。也没有钱。虽然手中有钱,但打仗最费钱。即使朝廷拨了款项,军中仍有不足,尤其是跟着他出生入地的一些将士如果在战场不测,那么这一笔给遇难战士家属的抚恤金永远都不可能及时发放。
江满月自己掏了许多安抚遇难士兵家属。所以他手中的钱一直都不够。
真要买下这么大的将军府,没有十万两是别想了。
京城的物价如此之贵,所以一对比清渠县的,江满月自然而来觉得不算贵。
言采高兴起来,要是种果园那就得买地啊,如果不贵的话,他手里的九百两就很可以买很多地了,到时候再买一个小房子,门前是他的地,地里种着又大又圆的大西瓜。吃一个,看一个。
不能更美了。
于是过了几天看房子的时候,言采被狠狠打击到了。
四进四出的宅子,位置不错,虽然城中心,却很僻静,可以说闹中取静了。环境也很好,最令言采满意的是种了很多果树。
桃树梨树李子树,梨树上还结了秋梨。言采摘下一个削了皮尝尝,水分很足,也很甜,顺手就递给江满月咬一口。
江满月眼神微动,看着梨子上另一边咬过的痕迹,不动声色地在另一边咬了上去。在言采的毫不顾忌之下,他的一些毛病被治了不少,当然仅限对言采。
如果是以前,他绝对不会再别人咬过的梨子上咬下另一口。
言采根本没注意到江满月停顿了两秒才咬一口,已经自顾自拍了拍桃树的树干。生命力很旺l盛,这课树结的桃子一定很好吃!
牙商脸上笑眯眯,眼缝儿都看不见了。
“少夫人喜欢就好。这房子修建时间不久,因为主人家升迁要到京城做官,才要卖房,升官的兆头又好。现在主人家忙着卖,价格给得很不错,很实惠的,只要三千两就能买下了!”
言采刚咬下一口梨子,含在嘴里吞也不是咽也不去,呆了呆。
啥?三千两?
他被卖到江家才给了一百两做嫁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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