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之中传来西洋古钟报时的敲钟声，十一点了。
林凡冬知道这钟声是从响石广场的教堂传来的，可心里还是发毛了一下，她总觉得这游戏有点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在哪里。
杏蕾高挑似模特的身材在柔和而迷离的月色下显得优美纤长，她拨弄了一下遮挡视线的波浪形发丝，清晰将手上的纸条内容低沉念出，“第二部分游戏指南。
1.厕所内的参与者，玻璃上将会显示出三个问题，请用红色粉笔写出答案，这样就能找到鬼娃娃的妈妈了哦~说不定能在鬼娃娃家长大人的指导下离开。
但是如果你们答错，跟着鬼娃娃回家的话，抱歉，游戏就结束了。
2.没有听到鬼娃娃敲门的参与者，很幸运，你们不是鬼娃娃所认定的‘妈妈’哦，请出门坐上电梯到七楼，再坐电梯到-2楼，在-2楼停十秒会有鬼娃娃的呼唤，等鬼娃娃走了，你们就可以从一楼离开了。”
杏蕾刚念完，恋恋的声音便激动传来：“为什么在第二部分的游戏指南，只说了让我们找鬼娃娃的‘妈妈’，却没有说出口在哪里？难道我和十年除了找那个不知道存不存在的‘妈妈’，根本没有出口吗？”
杏蕾从口袋拿出根烟，点了下火，吸了一口，神情冷漠吐了口云雾，回怼：“你朝我们吼做什么，在这游戏中我们都是参与者，规则指南又不是我们定的。”
没错，这个灵异游戏是公司做的剧本，也是在公司内部进行的。
所以，她为什么会怕，就好像这一切是真的一样。
恋恋平缓了下情绪，她在袖子下打开甜度视频的手机App，瞥了一眼曲线数据，她的心顿时火热了起来，现在直播间的热度肯定超过了往日的好几倍，她的订阅量粉丝量必然在上涨，公会前五的游戏主播的热度可不是徒有虚名的。
在获得了巨大收益之时，恋恋心里也升起了内疚，尤其是对奕神，让一个别的频道不擅长表演的流量游戏主播陪着他们作秀，她还这么不知天高地厚得拒绝配合，论谁都会觉得讨厌吧。
恋恋心想着，厕所洗手池镜子对面的镶嵌着玻璃的木门上忽然浮现出一条血红的问题，放在水龙头上的洋娃娃忽然头歪了一下，跌到了光滑的浴缸里。
妈妈，妈妈，我今年几岁了？今天我吹了生日蜡烛，你是不是也在为甜甜高兴啊？
恋恋看着门上的问题，突然忍不住念出声来，而有个诡异稚嫩的童音也随之响起，让她一阵汗毛竖起，四处张望。
厕所间空无一物，除了水龙头漏水的滴答声。
恋恋拧紧了水龙头，谁知道鬼娃娃几岁了，生日蜡烛什么的？今天是鬼娃娃的生日吗？
拿起了被水沾湿了的红粉笔，恋恋唰唰唰将她的疑惑写在了玻璃上。
小朋友，今天是你的生日？那蜡烛呢，蜡烛在哪里？
红粉笔字迹很快像被吸收一般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更为腥红缭乱张牙舞爪的字。
妈妈，你是忘记甜甜了吗？没事的，妈妈，我会让你想起来的。
手臂上光/裸的皮肤忽然被一只冰冷的小手慢慢摸上。
恋恋身体一僵，她明知道此刻她不应该向下看，但是她还是抑制不住，眼睛忍不住向下一瞥。
一双腐烂的青白大眼睛瞪得老大得死死盯着她，鬼娃娃歪着头似乎在思考为什么她的妈妈会用这种可怕的眼神和这样幅度的嘴巴张裂转向她，她咧了咧嘴似乎在学‘妈妈’的表情，一排牙齿锋利得咂巴了一下，鼻子掉了下来，眼珠滚了下来。
浴缸的淋喷头忽然打开，血水喷溅而出渐渐淹没了恋恋毫无知觉的脚踝。
“啊！！！！！！”
只听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第二个视频的厕所内景浴缸忽然水花四溅，不久有具无眼浮尸从血水中浮了出来，而视频还滑稽得配了个粉色蕾丝风的字幕GAME OVER。
林凡冬和杏蕾都在电梯旁等着在二十四楼的电梯到达他们的楼层，电梯旁的数字上传媒平板电视正直播着他们的画面，不少弹幕也在涌动出来。
粉丝①-TENJI：这两个都是新人吗？怎么从来没见过他们？
粉丝①-零大大的超级米粉：不管是不是新人了，我看这节目挺有意思的，比刚才那几场有趣多了，你们来投票吧。
粉丝①-UIO：上面几位，这几个直播间好像还没签约吧，低级直播间怎么投票？
粉丝①-SOLK：你没看见这几个直播间有管理者在巡逻吗，你们喜欢谁，先保证他们能活下来吧。
粉丝①-零大大的超级米粉：零大大表白过奕的直播，我喜欢奕，奕神！活下来，思密达~！
这些弹幕涌动的太快，林凡冬不懂什么意思，不过也没什么在意，直播那么多年，在意弹幕上的水军和疯子那早干不下去了。
杏蕾看了眼窗外的景色，碰了下林凡冬的手臂，见她反射性极强得向后退了一步，尴尬了一下，说：“你有没有觉得今天公司特别安静？平时二十八楼的程序员这个时候会下楼买夜宵，现在我们在这里一个也没蹲到。”
林凡冬郁闷得拿纸巾擦了擦因为闷热出油的侧脸，对啊，就算真的是公司搞这个灵异游戏，也不用那么兴师动众吧，只要罢停他们活动范围内的几层楼层就行了，有必要整栋工作楼都停了吗？
那录制这个节目的摄影师剪辑师音效师应该都在吧，否则怎么同步直播上的多媒体电视。
想到这儿，林凡冬忽然打了个激灵，拍了下杏蕾肩膀，示意她往窗外望去。
甜度公会大厦所在的响石商业广场八点时，林凡冬和几个主播买好晚饭上来工作时还人山人海，此刻是正值酒吧夜市开放的黄金时段十一点，按照平时雷打不动凌晨一点关夜市区路灯的骆萨街道却漆黑一片，几处街道上的红绿灯都故障了闪烁着黄色箭头光。
还有不对之处是隔着响石广场四条街道的华成人民医院那幢住院部的高楼，此刻这座高楼上红灯亮起的住院部三个字变成了门诊急救四个大字。
杏蕾表情凝固了一下，朝着林凡冬说：“奕神，我们会不会是真的撞鬼了？你看看窗外，建筑的排列是呈T字交叉形，但我们都知道，当初建造Y城的建筑师听过风水大师的建议，所有的建筑都是凸形间隔排列。”
林凡冬没有回答，而是头低了一下，甩了下右马尾，右马尾俏皮得在空中飞了起来糊了杏蕾一脸。
杏蕾很配合得抓住林凡冬的头发扯了半天，忽然觉得这马尾还有点香香的，“你涂了香奈儿香水？”
林凡冬说：“我穷，租得起房子，买的起泡面，就是买不起香水，肯定是你闻错了。”
杏蕾：……。你一个每天月收入几十万的大主播竟然跟我说你没钱？你若是说在豪车吃泡面我也信了。
林凡冬没有去理杏蕾的白眼，事实上死宅这种生物大多数人都恐怕不会理解，尤其是她这种对手办和某二次店COS服迷恋的不要不要的无可救药的种草者。
林凡冬在右马尾的遮掩下搜索了无所不知的度娘，抬起头来，那张脸楚楚可怜得对着镜头看了一眼，随后朝杏蕾的耳畔说：“刚才我查了下，这个灵异游戏叫鬼娃娃找妈妈，当然它还有另个名字，叫通往异世的正确攻略，也就是说，如果这个灵异游戏现在玩真的，我们最后到的出口，会是鬼娃娃所在的那个世界。帮鬼娃娃找‘妈妈’就相当于一个支线任务，而找到‘妈妈’和‘妈妈’一起去异世界，便是这个游戏的主要任务。”
林凡冬刚解释完，似乎是配音师的恶意插音，视频上第二个直播间忽然传来好几声女人的尖叫，听这分贝很显然便是主播恋恋的声音。
直播视频中GAME OVER这几个血淋淋的字在充满血水的厕所中显得触目惊心，恋恋是以清纯美女主播形象开播的，此刻她的尸体紧紧贴在木门的玻璃上，脸血肉模糊得挤压着，露出白骨的眼眶还有只被尸虫咬着的眼珠被神经粘在上面被细微的水流方向吹着摇晃着。
妈耶，这不是玩真的，还真的不信，如果说这是道具，队友都死成这副鬼样了？骗谁呢？
林凡冬看见尸虫从恋恋额头破出来还叼着几块不知道是脑浆还是血块的东西，胃顿时翻腾了起来，咽了好几口酸水才没出洋相。
林凡冬虽然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但是她不是傻子，至少还知道她在直播中，尤其是在恋恋被杀后，弹幕上有许多有违三观和违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话在上面滚动着。
“我就知道这妹子是第一个死的，嘿嘿，给自己立下那么个FLAG就算不死后面也会傻死吧。”
“这死法不错，比隔壁不远处的鬼医院有新意多了，不过怎么没法竞猜？哦，原来是个新直播间，所以这几位就是即将要新签约的新人主播对吧。”
“我们来猜猜第二个谁先死，竞猜已经出来了，我投白衬衫的那个男人。别投哥特萝莉，那是我的菜，出道了我给她上星！”
“那个大胸校园妹也不错，哥特萝莉胸那么平你也喜欢？啥眼光？”
阴阳怪气得将上面滚动的弹幕读了出来，杏蕾表情越来越难看，骂道：“什么鬼？哪个傻逼在评论？”
林凡冬脸色也有点发白，这上面的粉丝ID都是她从没有见过的，而这弹幕的内容……这么黄//暴，也没网警管管？
杏蕾表情扭曲了一下，把烟扔到了地上用球鞋踩了好几脚，又把胸口里的两团new bra取出，在林凡冬错愕的表情下甩在地上，解开了衬衫扣子露出了平滑结实的胸部，朝着镜头做了个中指大骂说：“垃圾，老子是个男人是个男人！你们给我看清楚点！大胸个鬼！”
林凡冬眼疾手快得在杏蕾敞开衣领的时候推倒在地上，把掉落一地的new bra捡起，用背遮挡镜头，哭笑不得道：“兄弟！你冷静点，千万别立flag！咱们还要组团打怪，现在水晶都还没偷呢！”
在林凡冬的压制下，杏蕾的表情恢复了正常，“她”，准确的说是他坐在了地上。
杏蕾拿回了new bra失魂落魄得塞回了空荡荡得校服里，“胸部”又再度鼓了起来，他坐在地上两脚伸开惆怅说：“早知道我就乖乖在学校好好当问题少年了，当个啥主播，现在一分钱也没赚到，命都要没了。”
林凡冬默默用最低的声音：“兄弟，你应该谢谢我，做直播最忌讳的是崩人设，刚才挡了一下，观众只知道你是平胸，还不知道你是男的，反而会觉得你这个人很幽默。否则，你现在比黄花菜还要凉啊。”
杏蕾一听，脸上弧度柔了一下，摸了摸下林凡冬的头，见她躲闪，撇了下嘴说：“什么兄弟不兄弟的，你就是个小姑娘而已，说话这么硬气干嘛。”
话说，一开始林凡冬还在奇怪，公司组织灵异活动，怎么会三女一男这种阴气满满的组合，看来，他们果然是两男两女玩的这游戏。
林凡冬瞥了眼杏蕾，见他身材曲线玲珑而面容是现在社会普遍喜欢的奶油小生男女莫辨类型，又想了想直播上说的校园大胸妹，纵使现在的处境有多么危险，她还是忍不住憋笑了一下，被杏蕾狠狠瞪了一眼。
叮咚叮咚叮咚，又有许多弹幕跳了出来，林凡冬抬头一看，此刻电梯的数字正是他们所在楼层————第七层，电梯门此刻自动大开着，电梯内光线偏暗，顶部散发着幽幽的蓝光。
在此刻，第四个直播间忽然传来一个尖锐而令人寒颤的惨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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