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Chapter018

    中午。

    窗外阳光明媚,风景无限好。

    公寓内,江小婳的脸上写满了阴郁和烦躁。

    她心不甘情不愿,拿着扫帚和簸箕从客厅打扫着卫生,全程不服气地噘着嘴。

    可恶的赵雅媄女士!

    在家里欺负自己也就算了,跑到这里还要指使自己干活,真是太过分了!

    她绝对不是自己的亲妈!

    绝对不是!

    剩下的母子三人在厨房里做饭拉呱,看起来十分惬意,这让江小婳心里更是憋屈,用扫帚撒气,带着一股子狠劲把地面上的碎屑扫进簸箕里。

    “小婳本来就有伤,少让她干点活吧,我看着怪心疼的。”方荨摘着菜,替江小婳求情。

    没想到赵雅媄一听见自己闺女的名字,顿时就来了火气,眉头一皱,瞪着客厅里的江小婳,不怀好气:“江小婳!你看看你是个什么德性!扫地有你那么扫的吗?给老娘认真点!”

    背对着厨房的江小婳猛然一抖,刚才硬气十足的模样转眼荡然无存,龟缩着身子,老老实实地扫着地。

    身边的人都知道,她江小婳从小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一个人——她亲妈!

    宋屿瞧见了这场面,虽然有些心疼,但是又觉得着实搞笑,他很喜欢看江小婳无厘头的一面,蠢蠢的、笨笨的,可爱极了,尤其是她的一举一动,都是能戳他心窝的笑点。

    可惜自他回国后,江小婳很少对着他这般,反倒是一见他立马蔫了,别说是撒娇耍宝,能正常对话都算不得了的事情。

    其实,他真的很想让江小婳只对着自己卖萌犯傻。

    帮衬着两位母亲大人洗好了菜,他准备离开厨房帮江小婳扫地,结果被赵雅媄叫住:“去哪?站这儿,不许帮她!”

    “……”宋屿站在原地,左右为难。

    “行了,你指使人家媳妇干活,人家能不心疼吗?你快让人家小两口呆一块去吧,饭咱俩做就成。”方荨用胳膊肘碰了碰赵雅媄的腰,帮儿子和儿媳说着好话。

    “那不成!我还心疼我女婿呢!让他干脏活累活我不乐意,就让江小婳自己干!给她长点记性!”赵雅媄丝毫不领情,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把摘好的菜放进盆里递给宋屿,安排道:“你就负责做饭,让我们姐妹俩尝尝你的手艺!”

    不等宋屿开口答应,盆子已经被赵雅媄硬生生地塞进怀里,他犹豫地看了一眼江小婳在客厅打扫的背影,有些不忍心,再看赵雅媄凶巴巴瞅着他的表情,他不得不从,只能乖乖戴好围裙走向炉灶边开火炒菜。

    江小婳扫完了地,扶着酸痛的腰杆走向厨房,向赵雅媄汇报自己的工作:“妈,我扫完了!”

    这下,她总该可以休息了吧?

    “去把地拖一遍。”赵雅媄站在吧台后,动作麻利地把鱼肚子划开,掏出鱼的内脏,顺手扔进江小婳的簸箕里,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站在这傻愣着干什么?别告诉我你不会拖地!”

    这绝对不是亲妈!

    见赵雅媄一点也不心疼自己,江小婳赌气地跺了一下脚,随后气呼呼地跑走,从阳台上寻来拖把,沾湿了拖布擦着地板,化喷怒为力量,浑身充满干劲。

    不就是拖个地吗!有什么了不起!

    她江小婳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区区一个拖地还能难为得了她?

    开玩笑!

    **

    用餐时间到。

    餐桌上,各式各样的菜品应有尽有。

    闻着饭菜传来的香气,江小婳坐在餐桌前摸着瘪瘪的肚子,忍不住口水直流,要不是她这一上午没闲着,又是扫地又是拖地,最后还被自己的亲妈赵雅媄女士指使去倒垃圾,她才不会饿得眼冒金星直发慌。

    “尝尝我做得怎么样。”宋屿坐在她的旁,用筷子夹起一大块鱼肉,送到她的嘴边。

    “嗯!好吃!谢谢,宋屿哥哥!”江小婳嘴巴消肿,胃口大开,满脸幸福地吞入口中,心里美滋滋的。

    通过这两天的接触,她恍然发现八年过去,原来宋屿对自己依然很宠溺,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他们小时候的时光,甚至比昔日添了些自己看不明白的东西。

    比如他看自己的眼神,除了一如既往的温柔,似乎还有许多她读不懂的情绪包含在其中。

    在宋屿向她求婚之前,江小婳一度认为宋屿这辈子都不会回国,甚至会娶一个金发碧眼的性-感美女回家。

    尽管她把宋屿设成了手机屏幕和电脑桌面,也不断奢望着宋屿可以看到自己的努力,在感动中迎娶自己,但她也明白现实的残酷,宋屿只是存在她脑海里的一点念想而已,形同白月光一般的存在,像虚无的梦一般遥不可及。

    当然,她不会放过宋屿向自己求婚的机会,纵使千百个疑惑萦绕心头,她还是选择答应下来,因为这可能是她这辈子唯一可以再接近自己男神一步的机会,她岂会错过?

    有时候,她想不明白宋屿到底对自己是怎样的态度,他爱自己吗?

    如果爱,为什么八年间连条消息都不回?连个电话也不打?甚至都没有回国一次?

    如果不爱,他为什么向自己求婚?又为什么对自己宠爱有加?

    “吃吃吃,整天就知道吃!胖成什么样了!你还喂她!”赵雅媄坐在对面,很是不爽宋屿的表现。

    江小婳撇嘴,不开心地自己夹菜。

    “人家孩子干了那么多活,吃点肉怎么了?再说,人家小两口都结婚了,老公疼老婆,有什么错?你就别瞎操心了。”方荨语气温柔,夹起一块鱼肉,放进赵雅媄的碗里,示意她消气。

    “宋屿好歹一表人才,从国外回来,追他的女生不得上赶着排队来找他?你说我这闺女到底哪里好?整天傻吃迷糊睡,养了一身膘,也就成绩还算说得过去。宋屿,我问你,你到底喜欢她什么?”赵雅媄十分嫌弃地瞪了一眼对面的江小婳。

    宋屿笑着回应:“只要是关于小婳的,我都喜欢。”

    他说得是真的?

    身旁专注吃饭的江小婳一怔,咀嚼地嘴巴停了下来,脸颊浮现一片绯红。

    “完了,这孩子没救了。”赵雅媄扶额,很是无奈。

    “我觉得小婳挺好的呀,分明是你这个当妈的看小婳哪里都不顺眼而已,其实小婳很优秀的,长得漂亮不说,性格大大咧咧的,学习也好,多讨人喜欢啊。你知道咱院里有多少邻居想给小婳结介绍对象吗?”方荨带着素来温柔的笑容,夹起一块鱼肉放进江小婳的碗里。

    见江小婳开心地咧起嘴吃起来,她补充道:“小婳,你别看雅媄平时对你凶巴巴的,其实背地里很关心你呢,尤其是当年听说你保送了沁香大学的时候,她高兴地立马从家里跑到外面,见到一个邻居就跟人家说‘我闺女保送了沁香’什么的……”

    “说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你看看她现在这个样子,都胖成什么样了!宋屿还喜欢的不得了!真是搞不懂,现在的年轻人都在想什么!我倒要看看以后,婚纱有没有她江小婳穿得码!”赵雅媄一听方荨揭自己老底,故意黑脸。

    一谈到婚纱,江小婳有些不知所措,尽管和宋屿领了结婚证,但二人的婚礼仪式和婚纱照都没有定下来。

    “没关系的妈,现在婚纱是可以定制的,我不嫌小婳胖,她现在这样挺可爱的,我特别喜欢。”宋屿笑着解围。

    江小婳沉默不语,脸颊滚烫一片。

    “还定制呢!胖成那样,穿啥能好看?再不减肥,以后生孩子都困难!”赵雅媄秉持着毒舌的原则,继续刺挠着跟前胖乎乎的江小婳。

    怎么谈到生孩子的话题上去了?

    他们两个明明……

    明明才刚到kiss的关系而已啊!

    身旁的宋屿笑着看向自己,江小婳脸色一窘。

    “不急的,这才多大啊,就扯到生孩子上去了!给他俩点私人生活吧,你也少操点心。”方荨瞧着对面的俩孩子都怪不好意思的,连忙劝起赵雅媄,给她往碗里夹菜。

    “我就是想不明白,明明江小婳小时候吃得不多,模样也随了我和她爸的优点,走外面总有人夸她长得俊巴,偏偏自己想不开……”说到此处,赵雅媄停止了叨唠,安静地开始吃着菜。

    除了不知情的宋屿,包括江小婳在内的三人皆是静默一片,他不解地看向赵雅媄:“发生过什么吗?”

    “没什么,都过去了,你们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方荨笑着回应。

    宋屿眸色一紧,却没再问。

    江小婳自然知道赵雅媄为什么会停顿在那里,她回避着宋屿看向自己的视线,筷子不停地插在碗里拔出。

    当年在宋屿出国后,平时攒满怨气的女生对她恶言相向,没有了宋屿的保护,她像是一只脱了壳的蜗牛,在同学们的排挤中艰难度日。

    是她自己不争气,心理逐渐难以承受外界的巨大压力,导致精神崩盘,每天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能依靠着食物解压,身体随之发福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直到如今,她克服了当年的脆弱,身材却再也回不到当初的模样,她戒不掉自己对食物的欲望,如同自己始终忘不掉宋屿一样。

    出神间,江小婳感觉到自己的发顶被一只宽大的手掌覆盖,她惊诧抬眸,迎上宋屿投来的温煦目光,他的唇角上扬,似一缕阳光驱散了她心头灰蒙蒙的雾霭。

    “宋屿哥哥……”江小婳的心底涌出一股感动。

    不管以往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她现在算是明白了,从主动来学校找她送好吃的,到因为自己在电话里的一声抽噎而放弃了工作,甚至还要承担公司方面合作洽谈失败的责任,再到这两天的各种亲昵细节,眼前的这个男人是真是竭尽所能的宠爱自己。

    她不想深究这份宠爱到底是发自他的本心,还是另有原因,爱情如果被理智占据,又何来甜蜜之说?

    聪明太累,她只想在二人的感情里,做一个享受对方绵延爱意的小傻瓜,哪怕这份爱是虚假存在的也无所谓,她心甘情愿,并甘之如饴。

    “还‘宋屿哥哥’呢!都结婚了,不叫人家老公的嘛!”赵雅媄起身助攻,照着江小婳脑门给了一记赵氏掌法。

    见江小婳捂住脑门,痛得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宋屿心疼地伸手帮她一同揉着。

    其实,他心里一直期望着江小婳能喊自己一声老公,奈何两个人对彼此之间太过熟悉,一时难以改口是在所难免的事情,他便没有过于放在心上,只要能和她在一起,他就觉得相当幸福,称谓什么的,也没有那么重要。

    手指按揉间,宋屿垂眸,江小婳正泪眼朦胧地瞧着他,结结巴巴地尝试着:“老公,好痛哦……”

    宋屿指尖微顿,笑意盎然,轻应一声:“那我力道再轻点。”

    方荨与赵雅媄相视一笑,静静地看着坐在对面的小两口,默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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