偃珺迟为受伤的百姓治完伤的数日后,百姓们都知晓了她不仅会医牛羊,还会治人,都来找她看病。
草原上的大夫少。从前有一两个巫医,各族各家有患病的,都让巫医做法事吃“巫药”。这其中有治愈的,但大多是治不好的。后来,谢琰到了北疆,带了军医来,让军医给草原上的百姓治病,许多人只信巫医,实在快死了才让谢琰的军医治。那些巫医未治好的,军医治好了,久而久之,各部族之人便不再那么相信巫医,都找军医了。
偃珺迟听闻此事后,也不禁讶异。她在此地呆了十几日,听了百姓谈论谢琰许多事,不过,多是杀阀果决,百战百胜,救百姓于生死关头的事迹。她却不曾想到,百姓们对这位四哥的爱戴,还有这个原因在其中。
草原上十数个部族,部族之间常有摩擦,却又无大的干戈,听越荣道,这也是因为各部都信服敬仰四哥。
还有一点,谢琰常派人打扫偃珺迟爹爹偃光的墓碑。他对偃光的尊敬,也使各部族对偃光的功绩始终不忘,爱戴如初。
“草原上的许多女子都倾慕四殿下呢。其实……相比丹炅,我也更喜欢四殿下。”越贞叹道。
这草原上的人倒与大周其他地方的不同。倾慕谁,也是可以说出来的。偃珺迟正在配药,闻言,不禁想起了那日与四哥相逢的场景,那样清冷的一个人,也有如此多的人喜欢?
她眨了眨眼,“你们时常能见到四……殿下么?”
越贞点头,“不过,却从未说过话。四殿下每回与北狄作战,来去匆匆。我们只能见到他领着大军,纵马疾驰、一晃而过的身影。”
偃珺迟明白了,这哪是喜欢?不过是敬仰崇拜之情。不过,她倒真没看到越贞因丹炅取消婚约,与表姐胡娜在一起而伤心。
越贞道:“我从前虽喜欢丹炅,但阿兄一直不赞成。如今这样,我难过了一日,现在已好了。想必当初对丹炅也只是有点喜欢,并不深。”
偃珺迟有些感慨。
“阿迟,你有喜欢的人么?”多日来,越贞只见她对医术、对配药上心,不禁好奇地问。
偃珺迟似未听见一般,转了话题,问她爷爷可好些了,她开的药须一直吃着才行。
越贞说起了爷爷的病,不再提才将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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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眨眼,已在北疆住了两月,偃珺迟未见过谢琰,而她已成为远近闻名的名医。除了乌丹族人被丹炅勒令不准亲近偃珺迟,和胡娜所在的九胡族人外,其他各部之人都对偃珺迟极为尊敬。
军营里,左明与常飞、顾羽等将军操练军队的间隙不禁闲聊起来。
“如今,除了我们殿下,在北疆人民的心中,最为尊敬的便是这名女子了。”左明笑道。
“她的医术真有如此高明?不知我这腿疾,她能否治愈。若能治愈,我定会斩下更多狄蛮的头颅!”常飞道。
顾羽笑,“你不若去找她看看。也省得你每次比武输给我,我还觉着胜之不武。”
常飞哼了一声,又要找顾羽比武。左明称,他可以做裁断。于是,常飞又输了一场。
谢琰正好瞧见两人比武,看完常飞又输一场后,走到几人跟前,对常飞道:“顾将军左手敏捷,常将军何不多攻右方?”
顾羽怕人知晓他左手比右手敏捷,平日里都用右手,在人前假装右手敏捷。他听得谢琰此话,脸色一变。
常飞惊疑,要再比一回。底下操练的士兵歇下来吆喝助威。
不出所料,常飞频频攻击顾羽右手方,顾羽率先落马而败。
常飞大喜,总算是找回了一次面子。顾羽则苦着脸对谢琰道:“殿下将属下的秘密这般说出来,好么?”
谢琰道:“我能看出你的破绽,别人也未必看不出。你日后自当勤加操练,让人找不出破绽才是。”
顾羽心道,何人会有殿下的火眼金睛?不过,他嘴上倒是发誓,要精益求精。
谢琰点头,命将士们又继续练兵。他方要走,左明上前一步,道:“殿下可知北疆来了一名医术精湛的女子?便是那日殿下救下的那位。”
谢琰点头。
左明继续,“她身边有两名侍卫,武艺高强。她一身装扮与平民无异,而平民身边怎会有这样的护卫?她又整日蒙着面,不以真面目示人……属下是怕,她会是哪里混进来的奸细……属下派人查探了一番,未得结果。”
谢琰道:“那便不必查了。”
左明奇怪,但也遵命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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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偃珺迟正欲解了衣裳就寝,突然发现有人正站在她身后。她被吓了一跳,转身却见是谢琰。她松了一口气,扶着胸口问:“四哥怎么来了?”
谢琰看她一眼,转了视线,“在这里,最好合衣而眠。”
偃珺迟低头,腰间的衣带松开了。她赶忙系紧,咳了一声。
谢琰又看着她,淡淡道:“北疆有巫医,虽说各部族已不再如从前那般相信巫医,但是,还是有人信的。你如今名声在外,自是有人不服。你自己须谨慎小心。”
原来,他是来对她说这个的。偃珺迟心中感激,“我知晓了。谢四哥提醒。”
谢琰点头,依然淡道:“你歇着吧。”
偃珺迟见他又要走,想着他专程来提醒她,她也应该礼尚往来才是。遂,道:“四哥军中若有我可以做的,尽管开口。”
谢琰却并不领情,声音平平道:“军中之事,你不必管。”
他如此姿态倒像是在说她多管闲事了。偃珺迟无奈而笑,有些觉得自己在他面前总是碰壁。她只得道:“知晓了。”
“对了,上次我让军医带了些外伤的药回营,不知营里可还需要这种伤药,或是别的药?”
“此事自有人备办。你不必管。”
偃珺迟深吸一口气,自己真是有些吃力不讨好。不过,她也不会计较,只觉得那些倾慕他的女子若真与他相处,定是对他喜欢不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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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琰提醒偃珺迟的事还真发生了。乌丹族有人患病,请了巫医,巫医掐指一算便确定了那人所患何疾,并未给那人吃药,而是做了一回法,那人的病便好了。
那巫医叫“云正”。后来,巫医云正又治好几个病人。信巫医的人又多了起来。
有一个病人找偃珺迟看过后,偃珺迟称病入膏肓,药石无用后,那病人又找了云正来。
云正称,病人有邪魔附体,可用火烧,将邪魔逼出体内。邪魔一除,病就好了。
偃珺迟完越贞慌忙前来传递该消息后,顿时向火场跑。
“不可烧!病人会被烧死的!”草地上已经架起了十字架,病人被绑在架上,他的脚下全是木柴。周围围满了人,巫医云正准备点火。偃珺迟气喘吁吁地大喊。
“迟大夫,你对病人束手无策,我能救他,你阻止,是想害死他么?”
“再高明的医术也无法起死回生。他的病,已入膏肓。但,你这么做,是要活活将他烧死!”
“我说我能救活他,你信不信?今日,有不少人都会见证这点。我们不若打个赌。赌我能将他的病治好?”
偃珺迟道:“我不与你赌!快将他放下来!”
“你这是怕我治好他么?”
人群中的丹炅道:“丑女,若是云正能治好他,你怕是没脸再呆在北疆吧!”
他一出言,有许多人附和。
“胡说!”越贞气道,“阿迟都治不好,你一个巫医更治不好!”
偃珺迟视线扫向丹炅。
丹炅昂首,“你敢不敢答应,若是云正治好了他,你就离开北疆?”
越贞突然觉得不对,丹炅似乎极为肯定云正能将病治好。他如此肯定,莫不是使了什么手段。
“莫非病人与云正是一起的?他其实并没有病?”越贞在偃珺迟耳边低声道。
偃珺迟肯定自己的判断,架上之人病入膏肓无疑。
丹炅笑着催促,“怎么样?你敢不敢答应?”
偃珺迟双眼微眯。
“你敢不敢让云正烧?”丹炅呵呵笑。
他一旁的胡娜撇了撇嘴,“我看她怕自己的名声不保,不敢答应呢!”
众人议论纷纷。
越贞蹙眉,跺了跺脚,对偃珺迟道:“阿迟,小心有诈!”
偃珺迟咬了咬牙,“好!我答应!若是云正不能救活他,便是谋杀,应以命抵命!”
她话音一毕,忽然发现一身玄衣便服的四哥不知何时到了人群外围。她愣了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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