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带南沉仪和万钰两人,已经离开魔域。”红紫两名护法亲眼所见后,第一时间回魔宫复命。
半晌没有回应。
紫衣抬头,见独自饮酒的楼烛,迟疑的问:“尊主既然想留仙尊,为何不留,我和阿红虽然不是仙尊对手,但拖上一时半会,尊主赶来,未必没有机会。”
“留?”楼烛低哼一笑。
他斜坐在大殿之上,眼皮微撩,拿起酒盏懒洋洋的饮了口酒,唇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
“他想走,没人留得住······本座累了,随他吧。”
“就让他陪着他的好徒弟,以后是好是坏,是死是活,都与本座无关。”
楼烛想。
放过师尊好了,只要他待在落白峰安好,也认了。
而得到消息的那刻,沾墨的信纸被他捏得粉碎。
紫檀书案猛地掀翻在地,书架茶几摆置的各种奇珍异宝,纷纷坠落,噼里啪啦的碎裂脆响。
满地狼藉。
映入楼烛阴鸷猩红的眼。
道墟宗仙尊,昨夜,灵核给了其弟子——南沉仪。
“我是不是快从这世界消失了。”沈言束苍白着脸,窝在床榻难以动弹。
回宗后,他想了很多法子,试图修补南沉仪的灵核,但无一有效,于是昨晚,在系统帮助下,他亲手把灵核挖出,放入南沉仪体内,幸而成功了。
系统隐隐呜咽,“在确保得到天缘前,统子会保住主神的命。”
沈言束点头,半晌道:“楼烛······在做什么?”
“主上现在好可怕,统子不敢看。”
门吱呀一声开了。
来的是万钰,她走到床边,蹲身担忧道:“仙尊,沉仪还把自己锁在房里,不肯出来。”
昨夜,沈言束直接把南沉仪打晕,给他换的灵核。
今早他一醒来,差点崩溃了,无颜见沈言束,便把自己锁在房间懊悔。
沈言束无奈叹口气,勉强提起一点精神,“你就告诉他,可以来见我最后一面了。”
万钰红了眸子,颤声道:“仙尊你······”
“骗他的。”
万钰走了不到须臾。
一道卷着疾风的身影冲入房间,哭泣哀嚎,声音悲怆,“师尊!等等弟子!等等我!!”
沈言束背靠软枕,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来了。”
南沉仪倏然顿在原地,对上沈言束的清眸,眼眶有些红,“师尊,我······”
“坐过来,”沈言束指向床沿。
南沉仪僵硬着身躯,坐过去。
“不必对我愧疚,”沈言束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我对你也没那么好。”
南沉仪颤了颤嘴唇,半晌没说话。
他若有所感。
师尊对他和对楼烛是不一样的,师尊对他上心,是对他的修为,他的性命有所关心。
但楼烛不同。
他好像是唯一能让沈言束慌张无助,失措难过的人。
南沉仪良久沉默,忽而一笑,无论沈言束出于何种目的,他都没有任何理由和立场指责。
为师,沈言束从未半点亏待与他,想修为进步,想立足修真界顶端,从来都是他的愿望,沈言束在帮他实现,即使不是真心,同样无可挑剔。
南沉仪抬眸,目光真挚,“能拜你为师,是沉仪一生之幸。”
系统哼唧一声,内心火急火燎。
主上呢?
它的主上呢?!
这南沉仪太会哄人了!真把主神打动了肿么办!!
系统着急不已,恨不得化身成一座从魔宫直通落白峰的天桥,把楼烛嗖的传过来。
沈言束盯着南沉仪愣了愣,几许轻声道:“若有朝一日,你实现愿望,不如再往前看看,修为境界,从来永无止境。”
神界众神,有的便是从位面上来的,不过得看南沉仪自身造化。
南沉仪一脸茫然,但迟疑的点点头。
聊了半晌,沈言束有些疲倦,挥手让他出去了。
没想到一觉醒来,竟然换了个地方,阔别多日的房间,似曾相识的场景。
楼烛进屋,拿着精美瓷碗。
他坐在床沿舀起一勺,眉眼带笑,语气温柔,“师尊,喝点粥。”
沈言束看着他,露出怪异的打量眼神。
不沉脸不冷笑,这么好?
“师尊不用担心南沉仪,”楼烛错意,薄唇勾起一抹淡笑,温声解释,“我没有和他动手。”
在落白峰,他想带沈言束走,南沉仪死活不肯,差点要动手。
但楼烛无意和他争斗,只淡声道:“当日你想从我身边带走师尊,我废了你的灵核,今日我想从你手上带走师尊,你若不忿,同样可以毁我的灵核。”
他抬眸,漆黑阴沉的眼眸,带着一抹偏执固执,“你南沉仪能为师尊做的,我楼烛同样可以,所以你有什么资格,阻止我。”
南沉仪愣住了。
直到楼烛从他身旁走过,都没有挪动分毫。
在楼烛抱着沈言束离开,他恍然梦醒般,一掌按住楼烛的肩膀。
“我······你,”他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又觉得必须说些什么。
楼烛眼神冰冷,“师尊灵核在你身上,我不想和你打,你若对我有怨有恨,可以随意出手。”
他瞥了眼南沉仪,语调毫无波澜,“若不出手,就松开。”
南沉仪手指微紧,半晌放下了,威胁道:“若你对师尊有半分不好,我定然······”
“与你无关。”楼烛骤然冷哼,大步离开。
南沉仪:“······”
沈言束瞄了眼瓷勺里的东西,“我若不喝,后厨的人是不是又没了。”
“不会,”楼烛低笑,“这是我亲手做的。”
沈言束眉梢一挑,就着楼烛递到嘴边的瓷勺,一点一点的喝完了。
“等师尊身体好些,弟子就带你出去,师尊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沈言束常年待在落白峰,除此之外,就在这魔宫之中待得久,对偌大的修真界没什么了解,也没特别想去的地方。
他摇了摇头,转而问楼烛:“你呢?”
楼烛轻笑,俯身在沈言束稍恢复血色的唇瓣落下一吻,“有师尊在的地方,我都想去。”
沈言束耳梢瞬红。
自踏入房间,楼烛脸上一直带着轻笑,直到出门,才换了神情,眼神格外落寞和哀伤。
他不知道,怎么救师尊。
翻古籍,寻能人异士,探各类秘境······楼烛一直在偷偷进行,但一无所获,得到的都是灵核被毁,再无回天之力。
唯一的特例,只有沈言束给南沉仪的灵核。
但沈言束决口不提。
这期间,唯一让楼烛感到慰藉的,是沈言束虽然没有灵核,但除了失去修为,其他与常人无异,身体仿佛没有受到特别大损害。
风平浪静过了数月,一道消息席卷修真界。
南沉仪突破至高境界。
白痕退位,他成为道墟宗新任宗主。
沈言束没现身,但托人送去贺礼,随后,楼烛二话不说也准备了份。
他务实,没送什么稀奇玩意,就送去四样寻常东西——红枣、花生、桂圆和枸杞。
夜间。
沈言束左右瞅了瞅楼烛,“你生气了?”
微眯起眼,楼烛一脸豁达的笑了,“怎么会,不就是磨了三天的墨,供师尊作画送给新任的道墟宗主么。”
“弟子完全不气。”
沈言束低声发笑。
听到笑声,楼烛气恼的将沈言束搂在怀里,低头在他白皙的脖颈轻咬了口,颇为委屈,“师尊骗我,明明说是送给我的······”
沈言束笑得愈发厉害。
他当时说完这句话,楼烛命人把书案的东西全换了,准备了最顶级的笔墨纸,精神百倍的磨起墨。
他画了多久,楼烛跟着磨了多久,还时不时在磨墨时低声发笑。
“师尊笑我,”楼烛睁大眼睛,牙尖用了点力,在细腻雪白的肌肤留下印记。
沈言束当即吃痛,轻“嘶”了声。
楼烛环着他腰肢的手骤然收紧,几许,嗓音微哑,不自觉染着一抹情.欲,“师尊,休养的如何了?”
沈言束待在魔宫数月,楼烛顾忌他缺了灵核的虚弱身子,只敢搂搂抱抱。
眼下,实在忍到极致。
沈言束:“我没事。”
刹那,周遭明亮的灯火熄灭,房间陷入一片昏暗。
楼烛漆黑的眼眸,在暗光中亮的灼热。
这一夜,沈言束被折腾狠了。
楼烛本顾忌沈言束身体不适,不敢太放肆,俯身侵占间都透着股小心翼翼。
尤其见沈言束墨发汗湿,白皙如玉的胴体在身下发颤,似乎承受不住,便时不时问上两句,谁知把沈言束问烦了,说自己没问题,反问是不是他身体不好,不行。
楼烛脸色一沉,扣住沈言束的腰,没再客气。
后面沈言束湿红了眼,修长白皙的双腿战栗不已,无意识的哭喘求饶,楼烛也没放过他。
放纵过度的代价,便是次日,楼烛手中一碗黑糊糊的药。
沈言束纤长眼尾残留着湿红痕迹,配上格外嘶哑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可怜,“我不想喝。”
“昨夜是我不好,”楼烛握住沈言束的手腕,断了他想逃走的念头,“这是补药,师尊听话,喝一点。”
这补药沈言束喝过,难闻又难喝。
仅仅一口,便能让他皱半个时辰的眉头,何况是眼前这满满的一碗。
沈言束还欲抗拒,楼烛径自喝了一口,扶住他的后脑,堵上两瓣红唇,撬开试图挣扎紧闭着的齿间。
一碗喝完。
楼烛指尖擦过唇角,勾起一抹俊气的邪笑,“很甜,师尊不喜欢么。”
“嗯,真甜,”沈言束眸光幽幽,“今晚我抱着很甜的它睡觉好了。”
楼烛薄唇扬起的弧度一僵。
半晌温声轻笑,“师尊别生气,我想一辈子在师尊身边,所以师尊一定要好好的。”
沈言束眨眼,没说话。
南沉仪已经到至高境,等再进一步,就是他离开的时候。
三年后,南沉仪再次突破的消息,震惊修真界。
庭院,阳光和煦,带着懒洋洋的暖意。
沈言束头枕在楼烛肩膀,气息微弱,脸色白得似雪。
楼烛抱着他,垂眸,眼神温柔而缱绻,“师尊累了吗?”
沈言束轻微点点头,纤长的手指碰到楼烛耳朵,轻捏了捏,声音细弱游丝,“别难过。”
楼烛下颌摩挲着沈言束柔软的发丝,嗓音沙哑,“师尊一个人怕黑吗?”
“不怕。”
楼烛又问:“怕一个人孤单吗?”
“不怕。”
楼烛眼眸瞬红,“师尊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需要,弟子若是跟着,师尊会讨厌么。”
“不会,”
沈言束声音几不可闻,却带着淡淡的笑意,伴着轻风落入楼烛耳中。
“只怕没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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