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察到钟昊天情绪不对，李程西沉默了一会，直等人冷静下来才道：
“我很遗憾你说的那些事的发生，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这样。还有许多人，他们依旧有理想，有信念，想要好好地活着。”
“所以，你坚持要带着可欣出任务？即便这中间可欣有可能产生轻生的念头，你也坚持？”
说到这里，钟昊天的声音有些冷，嘴角也流露出一抹淡淡的讽刺。
“我坚信欣欣不会有这样的念头，就算有，我也能及时开导，不会让她有事。”
“呵，看来你已经决定了。多说无益，只希望你能如所愿。”
气氛渐渐僵硬下来，两人都是有想法的人，注定谁也说服不了谁。李程西看向钟昊天，勉强接下这祝福。
“虽然你我各持己见，但还是谢谢你对欣欣的关心。人是我带出来的，你放心，肯定也安全地带回去。”
是真情还是假义，李程西尚且能分得清。是以，两人虽聊得不愉快，但并无隔阂。
“能做到再说吧，”钟昊天脸色稍霁，转过头，别别扭扭地说了一句。
十几米开外，林可欣正静静地看着两人。修真者耳聪目明，林可欣还没准备偷听，声音就已经钻进她耳朵里了。
说实话，挺意外的，她没想到两人的谈话重心会是她。
记忆里，原主和钟昊天虽有过婚约，但真正的接触很少。彼此欣赏有之、好感有之，实打实的男女之情却微乎其微，不然，后来的解除婚约也不会那么风平浪静。
尤其中间还隔着和何采薇比试的事。虽然她知道原主是精神力突然狂化，才控制不住自己对何采薇下死手，但其他人根本不知道、也不相信啊。
同精神力重度崩溃一样，精神力狂化也是有前提的，不可能好端端，莫名其妙就突然爆发出来。
她以为两人此后即便不是仇人也是陌生人，完全没想到钟昊天心胸还不错，似乎没计较之前的事。
不同于林可欣的意外，队伍里长久跟着李程西、钟昊天出任务的人则隐约知道两人要说的事和林可欣相关。
毕竟在这之前，他们可是没什么接触的。
蒋嫣华在一旁不满地哼唧唧，一双眼睛更是时不时从林可欣身上瞟过。
心里面不断腹诽着林可欣不要脸，都和他们老大有婚约了，还和前未婚夫勾勾搭搭，过分！
蒋行舟心思深些，但有这样的妹妹也足够他心累的，生怕一个不注意对方又说出什么得罪人的话。
虽说到时可以找老大斡旋，但林可欣毕竟是十大家族的人，不是他们这种普通人能得罪的。
对面钟昊天队伍里一卷发女子，瞧见这一幕，忍不住嗤笑着，“林可欣，一段时间不见，你可真越活越回去了啊。”
当初的林可欣是多么的高高在上。
走出去，只要报个名头，就多得是小队拉着她一起出任务。哪像现在，随便一只阿猫阿狗都能给脸色。
向晴似笑非笑地看了眼蒋嫣华，视线落在林可欣身上，等着其回话。
“是么，那我得说说，你眼神也真越来越不好了。”
双手环胸，林可欣凉凉地回了一句，同时，脑海里浮现出向晴的信息——十大家族向家人，难得的女性战斗师，资质上等，是钟昊天小队核心成员。
“你……”向晴面含怒意，只眼角余光看见钟昊天、李程西二人正走来，又不得不收起外露的情绪。
呵，一个精神力重度崩溃的废人，也就剩嘴皮子利落了。想到彼此未来注定是云泥之别，向晴恼怒的心情又瞬间好了起来。
“一路保重。”
钟昊天走近，看了眼林可欣，见其没说话的打算，便和李程西告辞，带着自己的小队离开。
一路沉默着，金沐风知道他是又想起那段不好的往事，忍不住说道：
“经历过辉煌再回归平庸，有人能忍受，有人生不如死。各有各的活法，我们无法感同身受，也无资格评价他们的选择是对是错，一切，随缘吧。”
金沐风是钟昊天的好友兼搭档，两人连同许山进校时就投缘，三人一起组队出任务，大大小小经历过无数的危险，彼此相互了解也感情深厚。
“后续百年平庸，不如止于辉煌一刻。哪怕是死，我也希望活在别人的追崇中，而不是一句可惜的忆当年。”
这是许山说的最后一句话，当时的表情壮烈而无悔，然后，在众人没反应过来之前，启动粒子武器的自爆装置冲向妖兽。
回想起那日的一幕，金沐风心里也泛起沉重，侧过头，隔了一会又道：“那是山子自己的选择，我们要学着尊重，而且，他也一定不希望你因为这个事耿耿于怀……”
再多的安慰，嘴唇上下蠕动了下，终是说不出口。
道理，他们早已明白，可接受起来依旧那么难。尤其是当时的情况，根本没到生死存亡的那一步，许山完全是当着他们的面选择死啊。
“可当时我若听了你们的劝，坚持不让山子出任务，一切的一切或许就不同了。”
钟昊天沉重地应了声。迄今为止，这是他做过最后悔的决定，每每想起，一颗心就难安。
在这之前，钟昊天虽然知道每年因为精神力重度崩溃而轻生的人有许多，但并没有放在心上，也万万没想到，看着比谁都坚强乐观的许山会选这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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