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宁侯府其实是前朝的承恩侯府,承恩侯府在前朝的时候出过好几位后宫妃子甚至是皇后,府内在侯府规制内可谓是极尽豪华,只可惜心太大,到最后只落得满门倾颓的后果,侯府也跟着空置了下来,直到新皇继位,提拔了不少跟随他争夺皇位的寒门子弟,这间府邸也就被分给了在战场上劳苦功高的远宁侯。
白浅婼住的这间名为池筠小筑的院落是承恩侯府里最好的一个院落,三面环水,冬暖夏凉,是承恩侯府里最好的院子,汪修业特意把这个院子作为白浅婼的闺阁,就是向府内的人以及府外其他人彰显自己的态度,免得在哪些方面受了亏待。
也正因为汪修业这么鲜明的态度,原本府中对夫人带进府的两个“拖油瓶”抱有几分轻视心里的下人也都收敛了自己的小心思,甚至还多了几分殷勤。
也正因这些下人流于表面的巴结,倒是缓解了白浅婼原本紧张不安的情绪,原本以为会难以入眠的夜晚也变成了一夜好梦,早上醒来之后还去旁边的厢房看了一眼平平,小家伙正吃奶吃得香呢,完全没有娘亲不在身边的担心和苦恼,让白浅婼又忍不住戳了戳他的小脸,换来人的一个后脑勺,又继续香香的吃奶。
“小姐,夫人那边已经起来了,您也稍微收拾一下,等下先过去夫人那边,再和夫人一起去拜见老夫人。”兰心在一旁提醒道。
白浅婼这才收回了自己蠢蠢欲动的手指,跟着兰心回了自己的房间,把早早准备好给每个人的礼物整理好,交由兰心拿着,这边奶娘也抱着平平,一起去了汪修业和许苓的毓灵院。
白浅婼到的时候许苓刚刚起床不久,正坐在那里由着丫鬟打扮,汪修业已经洗漱完毕,正有些无聊的站在一旁,看到丫鬟的动作,突然来了兴趣,兴致勃勃的要给许苓画眉,只是拿刀枪灵活无比的手却对一根小小的眉笔束手无措,却偏偏还自己不愿意认输,一次不行就再来一次,要不是白浅婼过来,这去拜见老夫人的时辰怕是都要耽搁了。
“婼儿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昨晚上睡得怎么样?”白浅婼转头关切的询问道。
白浅婼略有些拘谨的看了汪修业一眼,小声回答道:“睡得挺好的。”
汪修业却是乐呵呵的突然弯腰将白浅婼抱了起来,把她给吓了一跳,小小的人胳膊紧紧搂着汪修业的胳膊,展现出来了难得的依赖感,让汪修业忍不住把人又给颠了颠。
“你那院子是我让你二婶给布置的,要是有哪里不喜欢不高兴的就直接说,你可是咱们侯府的大小姐,有爹在,没人能让你受委屈!”
只是一句话,不只让白浅婼脸上露出了几分怔忪,就连刚刚站起身来的许苓都顿住了,神色复杂的看着汪修业,而汪修业却似乎没有察觉到母女俩的异常,反倒是抱着白浅婼去逗弄起了还在奶娘怀里的平平。
“你是咱们侯府的大少爷,等你长大了,爹就带你进军营,日后才能好好保护娘亲和姐姐。”
白浅婼趴在汪修业的肩膀上,这种感觉很是陌生,但却让她感觉到无比的安心,从有记忆开始,她就没有见过自己的亲生父亲,孟家爹爹虽然对她也很好,但却从来都不会这样抱起她,不会对她说‘有爹在,没人能让你受委屈’这种话,就好像,就好像真的是爹爹在身边一样。
白浅婼记事早,懂事也早,自从知道自己亲生父亲去世之后,就再也没有提过任何和亲生父亲相关的话题,但是这一刻,她真的忍不住想象如果真的一直有亲生父亲陪伴在身边,会是什么样子,眼神中也不由流露出来了几丝渴望,正好映在了许苓的眼睛里,让她心里不由泛出了几丝心疼,心里对汪修业的感官又随之改变了一些。
“婼儿都是大孩子了,侯爷也别这么一直抱着她了。”许苓走上前说道。
“没事,她这才多大,还是小孩子呢,我一只胳膊都能把她给抱起来,往后要多吃点,想吃什么就让厨房去做,这边厨子只会做京城菜,回头我让人去找两个会做丹城菜的厨子来。”
许苓没想到汪修业这么一个大老粗也会有这般心细的时候,但他们娘仨毕竟才刚刚入府,而且身份又比较敏感,若是大张旗鼓的弄了太多事出来,日后倒是不好在府中行事。
“没事,妾身和婼儿都不挑食,不用那么麻烦。”
汪修业自是明白许苓的顾忌,忍不住将白浅婼换到一只手上,用另一只手揽住了她的肩膀,“我把你娶进来不是为了让你委屈自己的,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是皇上御封的一品侯夫人,别说是在府里,就连整个京城中能让你受委屈的人都不多,你更是犯不着为了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委屈自己,我能有今天,全都是靠自己一刀一枪拼出来的,这些功劳不是他们三言两语就能给抹去的。”
许苓这一瞬间说不清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觉,但不可否认的是她心底那抹莫名的甜蜜和喜悦,如若是在自己最美好的年华结识他,想必定是会被他的粗中有细所感动吸引,但是现在,他们之间夹杂了太多的东西,她也不是那种满心幻想的闺阁女儿,在她心中最重要的是两个孩子。
许苓只是微微低下头来,露出一截白嫩的脖颈,仔细看着也能看见被遮掩下的斑斑点点,让他又不由得心头发热,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艰难的移开了眼神。
“时候差不多了,先去给娘请安吧,顺便也让婼儿见见府上的人。”
新鲜出炉的一家四口亲亲密密的往老夫人所在的寿宁院走去,而毓灵院的下人们经过早上亲眼所见的汪修业的言行举止,心里也默默对这两位便宜的侯府少爷小姐的身份有了全新的认识,不管他们以前到底是什么身份,从现在开始,就是正儿八经的侯府主子。
寿宁院这边,老夫人早早就起来了,心里想着今天要怎么稍稍刁难许苓一下,反正婆婆给儿媳妇立规矩,谁也说不出什么不对来。
白浅婼跟着许苓踏进寿宁院的时候,一颗心就不由自主的提了起来,乖乖的低着头,也不敢去东张西望。
许苓也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她知道老夫人一直对她的身份不满意,如果不是汪修业亲自去宫里请动了皇后娘娘宫里的嬷嬷过来,老夫人那边绝对能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坚决反对她进远宁侯府。
老夫人前面倒是也没摆出什么态度来,但是到了许苓敬茶的时候,跪在老夫人面前,老夫人却是迟迟没有接过那杯茶来,许苓也没敢说什么,但是一旁的汪修业却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娘,您该喝茶了。”
老夫人本来还想回怼两句,但是当看见汪修业沉着一张脸的还是,纵然身为长辈,却还是忍不住有些心虚,只能剜了许苓一眼,不情愿的从许苓手里接过茶杯,让身旁的嬷嬷递过去一个银镯子,“既然成了我汪家的媳妇儿,别的话我也不多说,希望你以后能够照顾好老大,争取早日为我们汪家绵延子嗣。”
“谢谢娘。”
许苓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一副恭和温顺的模样,让玉竹把银镯子给收了起来,然后又让玉竹把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转身对坐在一旁的汪修文和姜锦秋说道:“听说二弟对书法有兴趣,我这边正好有个张铭砚的一副字,不过也不知道二弟妹喜欢什么,就准备了一根簪子,二弟妹别嫌弃。”
“这……这怎么使得!”汪修文看着面前那卷张铭砚的字迹,颇有些不敢去碰触。
“没什么使不得的,这些东西我也不太懂,侯爷也不需要,府上只有二弟一个从文的,这才算是物尽其用。”
“就是,你嫂子给你的,你就好好收着,回头好好读书,考个状元回来,也算是没让你嫂子白费这个心。”
汪修业这么一说,汪修文才略有些激动得将东西接了过来,“我一定不会让嫂子失望的。”
一旁的姜锦秋则是暗暗撇了撇嘴,心想着不过是借花献佛罢了,一个乡下妇人哪里能弄得了这么好的东西,肯定是大哥暗地里给她的,也就自家夫君心眼儿太实诚,还真以为这个便宜嫂子对他有多好呢!
心里怎么想是一回事,但脸上还是要露出几分笑意,“谢谢大嫂,这簪子我瞧着比钿绣阁的工艺还要好。”
钿绣阁是京城最知名的首饰店,不只是京城里那些贵女们的最爱,就连后宫的妃子们也都喜欢得不得了,更是多次引领了京城里首饰的潮流,许苓虽然不知道这一点,但是从姜锦秋的话中也能猜得到几分。
“不过就是个小东西,二弟妹喜欢就好。”
姜锦秋本来想再回上几句,却被一旁的汪修文扯了一下,暗中瞪了一眼,这才让她收敛了几分,带着几分气不作言语。
许苓这边送完东西,接着就是白浅婼了,白浅婼人小,也不需要准备什么太过贵重的东西,重要的是个心意,好在她从小跟在许苓身边,耳濡目染之下倒是在针线女红方面颇有些天赋,亲手给老夫人做了一个抹额,给汪修文和姜锦秋分别做了一个荷包。
纵使姜锦秋心里存着几分不屑,但是也不得不承认以白浅婼的年纪来说,这份绣工已经算是极好了,随手褪下手腕上的镯子递了过去,跟着夸赞两句,“浅婼皮肤白,戴这个镯子最衬人了。”
白浅婼看了许苓一眼,在她点头后才收了下来,还没忘小小的说声,“谢谢二婶。”
老夫人不想给这个便宜孙女东西,便直接开口道:“时候也不早了,先用早膳吧。”一心想着等用早膳的时候再好好摆摆自己婆婆的谱。
姜锦秋微微低头,暗暗撇了撇嘴,却没想到汪修业开口道:“昨天皇上下了圣旨,按理说是要进宫谢恩的,我先带着许氏和婼儿进宫,早膳就不在府上用了。”
汪修业这话一出,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几分惊诧,就连许苓都不由得带着几分诧异看向他,今天早上他还并没有说起这件事,怎么这么突然就要进宫了,她都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
老夫人再怎么样也要畏惧皇权,憋着心里那股气看着汪修业一家人离开,转头就让汪修文一家也回自己的院子里用早膳,自己也起身气鼓鼓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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