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乃是妖魔界的尊主,早在百年前修为就到了大乘期,至于到了一个什么地步,无人可知。
若不是莫灯非先是用封魔印将其重创,逼其用出身解大法,以燃烧魂魄和修为为代价,那估计在场所有人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
“杀了你,成仙的机缘就是我的了,即便是身解,仙界也绝对有办法救我,哈哈哈!”
他从一开始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对莫灯非的蛊惑和攻势,也不过是为了引出他的师父。
和疯子还需要说什么?
笨蛋!
和疯子说话的人当然也是疯子啦!
她自认为是个正常人,想来想去决定还是闭嘴,以免被对面的人传染了,然后也变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像是源源不断的魔气抵消了她的剑意,紧紧的缠绕在剑身上,一直向上蔓延,顺着指尖,纠缠上她的手腕。
魔尊闻名六界的是他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分.身之术,所以林琅一面对付着面前这个,一面分神注意着周围的情况。
谁让她天不怕地不怕,偏偏怕那种像鬼一样虚无缥缈的东西。
原本正常的魔尊她是不怕的,但是现在加上血雾,完全恐怖片标配有没有!
但是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
她身后的血雾慢慢凝聚成人形,一只满是鲜血的手掌从血雾中伸出来,魔气像调皮的孩子在掌心流窜,阴冷如毒蛇般慢慢靠近她。
林琅没有注意到,掌门就更加慢一拍的才发觉。
一掌狠狠的拍上对方的后背,伴着闷哼,那人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从空中落了下来。
快要接近地面的时候,被女子一手揽住,轻轻的放在地上。
“师父……”
两人对战之时,莫灯非似乎看见了那团血雾的转移。
他挣脱开云瑶的阻挡,用最后一点灵力,挡住了那一掌。
他感到自己的生命力极速流逝,没有一刻比现在还要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虚弱和无力。
“别说话。”
林琅当机立断拿出一颗珠子打碎,将里头的鲜血给他喂下去,然后又嘱咐云瑶好好照顾人。
掌门看见她拿出的东西,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忍不住问道,“师妹,你给灯非师侄吃下的莫不是那魔子的心头血?”
若是的话,那她身上的魔子印究竟是如何解开的?
他还来不及细想,那边就已经对上了。
林琅努力回想这个魔尊在原书中是个什么结局,仔细想了下,才在记忆里找到他的结局——被君白成功封印。
一个被封印的人还好意思在她面前这么蹦跶,看她今天不教他好好做魔!
断尘与主人心意相通,感受到主人的滔天战意,剑出半鞘,主动飞到她的手中。
后世对那场决斗没有丝毫记录,但那片地方却是十年冰封,百年雪飘,寸草不生,过了很久才缓过来。
林琅将魔尊死死的压制住,直截了当的一掌打晕了他,转而向掌门寻求封印的办法,他迟疑着给出答案。
“能封印魔族的只有封魔印。”
但是现场唯一一个会封魔印的人如今昏迷在地,况且他的灵力也不足以支撑整个封印过程的完成。
林琅把目光投向君白,既然原书中他能够成功将魔尊封印,那他一定有自己的办法。
“君白,你可有办法?”
君白迟疑了会儿,用不确定的语气说道,“我曾听师父说过,妖魔界生于忘川,长于忘川,或许用极冥之石能将其封印,但是这个办法……”
“但是什么,你倒是快说啊!”云瑶觉得他难得吞吞吐吐,却偏偏是在这种时候,直接上手掐着他腰间的软肉,扭了一把。
“但是想要成功封印,还有一个条件,忘川乃是死亡之河,所以必须有一人心甘情愿的献祭出血肉,通过极冥之石将忘川之水召唤过来,封印才会有所成效。”
献祭一人……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林琅觉得这个剧情走向落了俗套,为什么每本小说里几乎都有一个这种生离死别的剧情点,就不能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幸福美满的生活下去吗?
生活都已经这么不容易了,还要搞那么多的波折干什么!
“喂喂喂,听的到吗,听得到吗?”脑海里突然蹦出一个声音,熟悉难听的乌鸦声,是明台!
林琅眼前一亮,不是说世界结束后再见吗?怎么这个时候突然就出现了。
“因为这个世界马上就要结束了呀,只要你将魔尊成功封印,那你在这个世界的任务就完成了。”
“这么快……”林琅觉得自己根本没做什么,“不是说要让小徒弟成功飞升吗?”
明台耐心的给她一条条的列出来,“莫灯非洗去灵根,变成了单木灵根,而后他虽然结识了魔尊,享受到了魔子的待遇,但却没有失去本心,仍然一心向道,最后更是换了他那身魔血,彻底摆脱了魔子祭司的轮回命运,只要潜心修炼,百年后必定会飞升。”
“你可没跟我说他魔子祭司的身份。”林琅幽幽道。
明台心虚的呱了几声,连忙转移话题,“快行动吧,我们该去下一个世界了。”
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林琅面色复杂的看着地上那个昏迷的人,想到当初那只瘦弱的小团子,仿佛还是在昨天,她的眼神软了软。
“师父,我来吧。”云瑶向前走了一步,却被人拉到身后。
君白面无表情的请示道,“我修为比云瑶高,还是让我来吧。”
林琅止住了他们两人的举动,从怀中拿出一颗灰扑扑的小石头,这是当初离开魔界时,她带回来的。
掌门一看见那颗石头,面色大变,不顾其他,颤抖着声音望向她,“师妹,你的修为是如何恢复的?”
这颗石头就是忘川孕育的极冥之石,用来召唤忘川最好不过了。
林琅将灵力注入极冥之石之中,石头灰色的表面突然碎裂成一块块,紧接着剥落开来,露出里面乳白色的表层,并且随着灵力的不断注入,空中传来隐约的河水汹涌咆哮的声音。
“抱歉师兄,阿冷喝了忘川之水。”
忘川能解一切世间封印,但喝了万川之水的人却相当于将自己献祭给了它,死后魂归忘川,永生永世不得转世投胎,只能在其中忘却一切,同无数恶鬼纠缠。
阴冷黑暗的河水咆哮着冲出来,空中的那个纤瘦的人影冲了进去,带着几乎是个血人的魔尊。
“不——”
隐约中,她好像听到了莫灯非的声音,但她没有回头。
忘川在空中盘旋而上,形成一条巨大的水柱,然后骤然落下,在这片地上下起了漫天大雨。
大雨之中,一人静静地躺在地上,神情平静毫无波澜,她闭着眼,睫毛一动不动,平坦而冰冷,六窍不断有血流出来。
断尘直直的插在土里,黯淡无光,剑柄上的青色络子破碎不堪,只剩一点点尾还留在上面。
那是他送给她的,可他从来不知道她将它别在了剑上,日日不离身。
“师父……”他似哭又笑,眼里通红一片,走到她身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雨下在他的脸上,不知道是雨还是泪,混在一起。
他把所有的灵力都输给她,即便筋脉干涸疼痛,却毫无用处,像是有一个看不见的无底洞,灵力刚从这边进去,就会从另一边流出去。
他颤抖着伸手抚上那人的脸,眼底的红色愈发的鲜艳,同那人冰冷的身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本来该是他的命运才对啊,为什么要她来承受……他明明已经不是她的徒弟了,不是吗?
“对,那里,那里一定能行,一定能救——”他哆嗦着手,翻遍全身,才将一枚玉坠子找出来,可无论怎么集中精神,那处他去过无数遍的秘境都打不开了。
玉坠子上有一道裂缝。
他的面色突然苍白,仿佛整个世界在他眼前消失不见,那么的痛,那般的令人心慌,他怔愣的看着那枚玉坠子,眼泪顺着脸颊大颗大颗的落下来,滴在林琅的脸上,顺着她的下巴流下来。
掌门他们都站在边上,云瑶扑在君白怀里哭的不能自已。
莫灯非突然将人抱起,女子柔软的身体轻飘飘的,什么重量都没有,他埋入她的脖颈,滚烫的泪灼伤大片肌肤,“师父……不要留我一个人……不要留灯非一个人……”
他颤抖着声音,像是有一张无形的蛛网抓住了他,将他紧紧的粘在上面,动弹不得,“师父,说好的当我永远的师父,怎么可以不守信用……说好的,我都这么努力了,怎么可以失约……”
怎么办,他没有师父了,他突然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惊慌,那个会牵着他的手带他去看皮影戏的人不见了,那个会事事挡在他面前的人不见了,那个他放在心底最柔软地方的那个人再也不见了……
不见了,怎么办,什么不见了。
他低声说着,声音沙哑又无助,仿佛还是当初那个被带上无妄峰的孩子,怯懦的只能依偎在那个唯一的人身边,眼里再也流不出一滴泪,红的可怕,像是用鲜血滴染上去的一般。
暴雨稀里哗啦的下着,像是要把整个世界都颠倒一样,昏天暗地,毫无知觉。
从今往后,他没有师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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