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小说:[综]个性生成器 作者:白灵子
    火,冲天的大火。

    熊熊的烈焰像一只巨兽的舌头,无情地舔舐着这栋三层楼的日式宅邸,热浪裹挟着热焰在火海中横冲直撞,发出噼里啪啦燃烧的声音。

    火焰的威力极大,连空气都跟着虚浮抖动起来,点点的橙红火星顺着热流飘飞,火光将覆满霞光的天空衬得更加红艳,就好像这场大火将云彩也点燃了一般。

    凌川凉也呆呆地望着眼前燃烧的大火,一双异色的眸子里倒映出满天的火光,炙热的温度熏得他眼睛发酸,泪水在眼眶里缓缓集聚。

    他站在家门口呆愣了许久,直到凌川爱哇的大哭出声,才将他堪堪拉回现实。他大叫一声,把凌川爱放在地上,无反顾地冲进了火场之中。

    “妈妈!妈妈!”凌川凉也不停释放着自己的冰冻个性,但是因为个性还不够强大,他的冰每次只能冻住一部分,并且很快就会被这场大火所融化,他咬着牙提高了冰的纯度,使之温度更低。

    凌川凉也冲进了凌川家外面的花园,周身不断地有冰层形成,保护他不被火焰灼伤,又迅速在高温中化成水汽。

    他直奔被烧得破烂的大门,在即将冲进房屋时,长廊里扑出来一股卷着烈焰的热浪,将他逼退几步。

    凌川凉也直接用个性将大门和整个长廊冻了起来,但冰雪的覆盖没有使这场火降下一丝一毫的温度,走廊内冲出一股接着一股的热焰,像是在阻止火焰被熄灭。

    冰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消融,化作点点的水滴落入火中,发出被蒸发掉的嗞声。

    这场火大的不可思议,加上里面不停涌出来的热浪,凌川凉也无法再往前行进一步,他被火焰拦在了房门外。

    脆弱的肺部在不间断地使用冰冻个性后,产生了熟悉的疼痛,但是凌川凉也没有停下,他不想放弃,因为他的母亲凌川奈奈子还在里面。

    这场火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么大?这是谁的个性吗?

    凌川凉也的脑子在此时转得飞快,今天许多明明反常、却很难发现的细节一一浮现在他的脑海。

    妈妈曾经说再喜欢乌冬面也不能顿顿都吃,不然会失去兴趣的,但是今天她破天荒地做了两顿乌冬面。

    妈妈吃面的时候一直看着他们笑,自己却几乎一口没吃。

    妈妈在送哥哥和姐姐走的时候,很奇怪地拥抱了他们。

    妈妈今天换上了从来没有穿过的白裙子,还特意给自己盘了头发。

    妈妈用买东西当借口,让所有的孩子都离开了这栋房子。

    所以这火焰……是妈妈的个性?那个从来没有使用过自己强大个性的女人,唯一一次使用个性,竟然就是为了烧死自己……?

    凌川凉也浑身的力气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抽走,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肺部传来的疼痛和火焰燃烧产生的浓烟令他咳嗽不止,他垂着头不停地咳嗽,好像要把肺也咳出来一般。

    他感觉自己窥探到了真相,但他却不敢相信,他不信妈妈就这样抛下他了。

    “呜哇——哥哥——!”嚎啕的哭声传进了火场,柔嫩的嗓音已经哭得有些嘶哑,但不难辨认出这是凌川爱。

    凌川凉也原本混沌的脑子瞬间清醒,他挣扎着从火焰中爬起,身上凝结着厚厚的冰用来抵挡这场烈火。

    他不能放弃,他一定要救妈妈,他要亲口问妈妈,为什么要抛下他们几个孩子?

    凌川凉也冲出了火场,冰层的融化导致他浑身都是湿漉漉的。他一把抓住了在旁边围观的男人,眼中隐隐闪烁着泪光:“叔叔!请帮我打报警电话,我家着火了!”

    被他抓住的男人吓了一跳,抽回了自己的手:“啊,这么大的火,英雄应该很快就会来了,你再等等吧?”说完他就离开了,在他看来这么大的火肯定已经被注意到了。

    凌川凉也蹲在哭得脸都花了的凌川爱的面前,对方的脸被烟熏的黑了一片,泪水在她的脸上留下了白皙的两道。

    他伸出手为她擦着眼泪,低声安慰道:“小爱不哭,刚刚那个叔叔说了,再等等就有英雄来了。”

    等了两三分钟,英雄没来,来看热闹的路人倒是又来了几个,他们都是被浓烟吸引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的。

    因为艾斯寇德喜欢安静,所以这栋房子的位置比较偏僻,很少会有人路过。凌川凉也没有手机,看到有人来马上就扑了上去,他恳求道:“拜托你,大哥哥,快帮我打电话报警吧!”

    被他拦住的青年手机都掏出来了,结果只听旁边一个大叔挠着额头说道:“不用打电话吧?这么明显的火灾,肯定很快就会有英雄过来了。”

    青年听了后感觉确实这样,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那我就不报警了,小弟弟,你再等等吧?”

    凌川凉也小声咳嗽着,他相信路人的话,也相信英雄肯定马上就来了。于是他在不安中又等了十几分钟,看热闹的人来了一批又一批,也走了一批又一批,可英雄始终没到。

    “小弟弟,坚持一下,英雄就快到了!”

    “英雄一定会赶来救灾的!”

    “再等一会儿吧?”

    “你再等等吧,火势这么大肯定有人报警了。”

    “英雄肯定在赶来的路上了。”

    “你要相信英雄啊,一定很快就来了!”

    凌川凉也求助的每一个人,都对他这么说着。

    再等等吧,英雄就要来了。

    可奇怪的是,十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过去了,英雄还是没到。

    英雄都去哪里了?

    为什么没人来救救他们?

    凌川凉也注视着眼前的火光,可能是火焰太过灼热刺激到了他的双目,他的眼中流出了两道泪水。

    又是令人绝望的十分钟过去了,英雄仍旧没有等到。

    小小的凌川爱早已哭得昏厥过去,凌川凉也抱着她坐在火场前,看起来是那么的无助,但是没有一个人对他伸出援手,大家都对他说,英雄很快就来了,再等等吧。

    这场足以将一切焚烧殆尽的大火,就在无数个路人的不停劝说下,在凌川凉也的眼前焚烧了足足一个小时。

    凌川凉也从一开始坚信着英雄会来的,到期望英雄会来,最后到对英雄彻底失望。他原本充满希望的明亮眸子渐渐变得晦暗,失去了所有的光彩,像是蒙了尘的宝石,变得黯淡无光。

    这其实是一个扭曲的社会。

    遇到危险和灾难时,人们盲目地信任着英雄,很少会打电话报警,因为他们相信英雄马上就会到来。

    毕竟每次出现危险和骚乱时,只要喊几句“是敌人!”“英雄在哪里!”这样的话,就会有英雄出现了。就算需要打电话,也轮不到自己来打,毕竟围观的人那么多。

    实际上英雄也只是人类,他们没有坐在家里就知道哪里出事的能力,他们也需要有人打电话通知哪里出了事,他们也需要在街道上巡逻,他们不是每一次都能凑巧在自己巡逻的范围内发现危险的,是群众将英雄这一职业过于神化了。

    “英雄……”

    英雄应该已经注意到这里的火灾了吧?

    围观的人已经这么多了,英雄不可能注意不到吧?

    为什么还是不来呢?英雄们不都是在自己的负责范围内巡逻的吗?

    快来啊!英雄!

    为什么英雄还是不来?

    一定是大家都不帮他打电话的原因。

    大家为什么不帮他打电话?只要动动手指,不难吧?

    是因为相信英雄一定很快就会来的吧?

    毕竟他一开始也是这么相信的呀。

    欧尔麦特也在电视里说过的吧?

    “英雄会来拯救大家的!”

    英雄为什么还不来救救他,他的妈妈还在里面啊!

    是英雄辜负了他的信任。

    为什么要给大家这样的希望却做不到?

    ——都是英雄的错。

    凌川凉也望着眼前依然气势汹汹的火焰,明亮的火光仿佛要把这片天空全部照亮,眼下已经干涸的两道泪痕仿佛在嘲笑他的天真,将他对英雄的信任彻底碾碎。

    他重重地咳嗽了几声,眼中带着难以磨灭的恨意,自喉咙间挤出几个音节:“我好恨……”

    他恨自己给予了无限期待却迟迟不来的英雄,他恨自己的弱小和无能为力,他恨这些围观却叫他一等再等的路人,最恨的还是那个毁掉了妈妈所有希望的男人。

    “天啊!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凌川唯的声音,看来她和凌川真炎买完食材回来了。

    一双手揪住了他的衣领,但是他的眼睛刚刚一直注视着这场大火,强光的刺激导致他现在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谁:“凉也,妈妈呢!?”

    哦,是凌川真炎啊。

    凌川凉也的唇角轻轻抽搐着,他废了好大的劲,终于成功地牵起了嘴角,露出一个笑容:“妈妈?自杀了。”

    凌川真炎闻言像是一头被激怒的狮子,他咬着牙用力地给了凌川凉也一拳:“你胡说什么!别开玩笑了!妈妈怎么会自杀!”

    凌川凉也被这一拳打得扑倒在地上,激烈地咳嗽了起来,刚刚他不停地使用个性,胸腔的震动牵引着难以言喻的疼痛,每咳一下都令他感觉痛不欲生,他抬手揪住了胸口的衣服。

    “呀!真炎你做什么!”凌川唯跑上前扶起不停咳嗽的凌川凉也,心疼地在对方后心处抚摸着,“你打凉也做什么!”

    凌川真炎从见到大火时就混乱的大脑终于镇定下来,他意识到自己打了凌川凉也,右手微微颤抖着,他用力攥紧拳头,终于止住了颤抖:“对不起,凉也,我——”

    “哥哥。”凌川凉也出声打断了凌川真炎的道歉,他低垂着头颅,没有人能看清他的表情。他的语气很平静,嗓音因为烟熏而有些干涩,“不用道歉的,咳咳,哥哥……你有手机吧?”

    凌川真炎在身上摸了半天,才想起来出门的时候他把手机丢在沙发上了,凌川唯见状赶紧拿出了自己的手机递给凌川真炎。

    凌川真炎看向一直低着头的凌川凉也,对方的情绪让他感觉有些不对劲:“凉也,手机找到了!”

    “打电话……”凌川凉也的声音哽咽,他抬起头,露出了一张布满泪水的脸,“报警啊……”

    虽然已经晚了,但这是他此时唯一的执念。

    三十五分钟后,警车终于开了过来,随行的还有一位个性是凝水的职业英雄,他看起来风尘仆仆,像是从什么地方赶过来的。

    原来隔壁市发生了一起很恶劣的爆炸案,敌人挟持了一整个大厦的人,本市几乎所有能救火的英雄都赶过去了。

    凌川家之所以一直没有人赶来救灾,就是因为救火的英雄都去了隔壁市,没有注意到这里的大火。

    本来如果有人打电话报警,还是很快就会有英雄来的。但是大家都有一种盲目的信任,那就是英雄一定会注意到危险然后赶来的,导致这场大火燃烧了很久,却一直没有人报警,也就错过了最佳的救火时机。

    艾斯寇德得到消息后匆匆赶了回来,与他一起同来的还有一名个性是水的职业英雄,他配合着那两位水系的英雄将整栋房子都冰封,瞬间止住了大火。

    警方很快派人来打理现场,从房子残骸中拖出了一具烧焦的女尸,根据现场勘察,虽然很不可思议但起火源的确是这具女尸,由此判定是一起自焚案。

    艾斯寇德垂头看着这具尸体,神情复杂,腮帮因为咬紧了牙齿而鼓胀起来,他有很多话想说,但是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竟然感觉到了窒息,明明没有人掐着他的脖子。

    艾斯寇德捂着胸口,迟来的感情要从心脏中钻出,伴随着难以忍受的疼痛。

    他在这瞬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想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庭,这个愿望比超越欧尔麦特还要重要。

    但是现在明白已经晚了,他的妻子凌川奈奈子已经在这场烈焰中死去,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补偿自己的孩子。

    艾斯寇德缓缓转过身来,望向自己的几个孩子,他的眼睛有些酸涩,声音带着哽咽的沙哑:“对不起,爸爸会照顾好你们的……”

    “小唯,真炎,小爱……”他一个个地看过去,叫出了这些孩子的名字,却在最后一个名字上卡住了,“凉也呢?!”

    凌川唯扭头一看,果然瞧不见凌川凉也的身影,她惊呼道:“刚才还在这呢!”

    凌川唯和凌川真炎赶紧在周围四处寻找凌川凉也,艾斯寇德则是询问警员,他们找了大半个晚上,但是一无所获,凌川凉也就好像突然消失了一样。

    凌川凉也,失踪了。

    清晨,花店的老板在店门口发现了一名白发男孩。男孩穿着一身沾满焦土的衣服蹲坐在锁死的店门外,后脑勺靠在门玻璃上睡着了,一张稚嫩的脸上满是污痕,好像是哭过。

    花店老板以为这个孩子是迷路找不到家了,于是蹲在他面前轻轻拍了拍他:“孩子,醒醒,是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吗?”

    男孩睁开眼睛,左眼金色,右眼银灰色,是罕见的异色瞳。只是这双眼睛此时如同死水一般,毫无波动,好像任何事情都不能令他动容:“叔叔,我买花。”

    花店老板心想这可能是个离家出走的孩子,笑着问道:“小朋友,你想买什么花呀?”

    男孩回答道:“雪片莲。”

    “唔……你等我一下。”

    花店老板掏出钥匙打开了花店,在库房里找到了仅剩的两株雪片莲,他简单地包装一下,跑到店门外将花束递给了男孩:“雪片莲的花语是新生,送给你了!早点回家哦,不然你的家长会担心的。”

    “谢谢您。”男孩的语气与他的人一样,平静没有波动。

    花店老板看着男孩离去的背影,还不放心地又嘱咐了一句:“注意安全啊!早点回家!”

    男孩漫无目的地行走着,他低头看向手中垂着花枝的洁白花朵,口中呢喃道:“新生啊……”

    原来是这样,他的母亲,在大火中获得了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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