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的——现在明明是关键时期。”安德瓦低声抱怨着,一桩桩的事情让他感觉有些头痛。
凌川凉也做完手术后目前还在昏迷,自己的好友艾斯寇德自从看到诊断单后就魂不守舍,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在帮忙,而这个关键的时候轰冷竟然还出这种岔子。
昨夜轰冷把轰焦冻送到了医院急诊处,然后就坐在外面的长椅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安德瓦耐着性子听她断断续续地讲述,得知原来是她把热水浇在了轰焦冻的头上,气得差点在医院就打她,好在理智让他没有动手,他认为轰冷有精神病,马上联系人把她送走了。
轰冷在被医生带走之前还挣扎着冲进了诊室要去看轰焦冻,也不知道她一个女人哪来的那么大力气,其他的医护人员竟然都没能拽得住她,最后还是安德瓦把她从门口拽出来。
幸好轰焦冻的眼睛没有受伤,只是左脸上半部分的皮肤被烫伤了,处理完伤口之后就被安德瓦带回了家。
轰焦冻站在安德瓦的身后,左眼缠着一层绷带,靠在走廊的墙上平静道:“……妈妈呢?”他记得,昨天医生在为他处理伤口时,母亲像疯了一样地冲进来,最后被父亲一把拽了出去。
“啊?”安德瓦还在想艾斯寇德和轰焦冻养伤的事情,突然被问到轰冷一时没反应过来,“哦,她伤害了你,所以我把她送到医院里去了。”
安德瓦漫不经心的语气刺激到了轰焦冻,他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地说道:“全都是你的错。”
在轰焦冻的印象里,妈妈总是在哭泣,全都是因为眼前的这个男人,如果不是他,妈妈也不会……
背对着轰焦冻的安德瓦终于回过头来,他看到的是轰焦冻紧咬着的牙齿和流下脸颊的泪水,那只与轰冷一模一样的灰色眼瞳满是憎恨。
“是你把妈妈给……”轰焦冻抬头迎上安德瓦冷漠的视线,安德瓦抱着手臂,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轰焦冻的指甲陷入掌心,他在心中下定了决心:我再也不会使用这个混蛋的力量。
……
梦境世界。
雪白发色的男孩坐在冰天雪地之中,他抱着膝盖,一张脸深深地埋进手臂与膝盖之间,只露出纤细的脖颈。
寒风裹挟着细雪卷来,掀动了他轻薄的衣料,衣角像是被严寒冻到了一般,随风上下颤抖着。
六道骸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景象,他心念一动,布满阴霾的天空开始放晴,温暖的日光落在凌川凉也被冻僵的身体上,驱逐掉他的寒冷,地面的厚雪迅速融化,细嫩的绿芽钻出土地,整个世界焕发了生机。
他坐到凌川凉也的身边,弯起唇角轻声询问道:“kufufu,怎么了?”
听到六道骸的声音,凌川凉也终于抬起了头,模样看起来有些幽怨:“你再不来,我就要被冻死了——”
六道骸摊开双手,有些无奈地笑道:“你自己也可以改变梦境吧?”
“正常情况下是能的”凌川凉也学着六道骸的模样,把双手一摊,用同样无奈的语气说道,“但是我正在做手术,吸了好多的麻药,现在脑子有点不受控制。”
“手术?你怎么了?”六道骸捕捉到了这句话里的重点,梦境世界出现的形象是本体的投射,他仔细打量着凌川凉也,除了面色不好以外没看到有外伤。
凌川凉也抬手在胸口随意拍了几下,以一种满不在乎的轻松语气说道:“只是小问题,因为过度使用个性产生的副作用,我的肺叶被摘除了一半。”
六道骸脸上的表情僵住了,他望着凌川凉也看起来比往常要苍白几分的脸,用很认真的口吻说道:“我可以尝试用幻术给你补上。”
“不用担心,你忘了我有治愈个性了吗?”凌川凉也牵起嘴角露出笑脸,却无法遮掩住他的虚弱,“不过稍微要久一点。”他的治愈个性可以让创口迅速再生,但是失去的部分就要花费时间来修补了,他现在还不能做到一下就补上,所以只能日积月累慢慢治好。
六道骸直白地问道:“是因为我吗?”
他知道凌川凉也使用个性会有副作用,昨天凌川凉也为了帮他,连续使用了几次个性,然后仅仅一天时间就因为个性的副作用而摘除了部分肺叶,怎么想他都脱离不了关系。
“跟你没关系的。”没想到六道骸这么敏感,一下就把原因联想到了自己身上,凌川凉也怕自己的好友钻牛角尖,赶紧说道,“是我自己的问题,训练的时候没注意,个性使用过度了。”
……怎么可能没关系。
六道骸明白凌川凉也是在安抚他,为了不让对方担心,他只好配合地应和道:“原来是这样吗。”
凌川凉也轻轻地笑道:“是啊。”
他怕六道骸多想,堪称生硬地扭转了话题:“你现在怎么样啊?”
“我跟犬和千种现在住在一个手工坊里,手工坊的女主人好心收留了我们。”六道骸没说的是,这个手工坊的女主人是艾斯托拉涅欧一个高层干部的妻子,不出意外的话她应该活不过下周了。
“是吗,那很好啊,我不用担心你从实验室逃出来后饿肚子了。”凌川凉也的视线被六道骸神似凤梨的发型吸引了,对方后脑勺翘起的几缕头发像是凤梨叶子,随着对方的动作还会跟着轻微晃动,他没忍住伸手揪了一下,“好奇怪……”
这几缕头发怎么会这么顽强地翘着?
听到凌川凉也的评价,六道骸的神情有些僵硬,好像受到了什么重大的打击,就连笑声都不自然了:“ku、kufufu……我的发型很奇怪吗?”
凌川凉也点点头,耿直道:“像凤梨妖怪。”
六道骸:“……”人生重来算了。
这次凌川凉也昏迷了整整一周,醒来时凌川奈奈子就守在他的病床前,发现他醒过来后凌川奈奈子的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哽咽着说道:“凉也,你终于醒了,呜妈妈好担心……”
“妈妈……”凌川凉也的嗓子因为长时间没有喝水而有些沙哑,因为嗓子太干他咳嗽了几声,没想到这一咳嗽,震动的胸腔传来一阵剧痛,他有些痛苦地呻.吟道,“唔!好疼啊……妈妈。”
凌川奈奈子搭在病床上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床单,她勉强自己露出笑容:“凉也,听妈妈说,你的肺……摘除了一部分。”
“啊。”其实这件事他早就知道了。
凌川凉也不想看到母亲的强颜欢笑,他沉默半晌,决定把自己的个性告诉母亲:“妈妈,我的……”
突兀的手机铃打断了凌川凉也的话。
凌川奈奈子拿出手机,来电显示是小唯,她摸了摸凌川凉也的额发,略带歉意说道:“对不起凉也,妈妈接个电话。”
每次他想对母亲说自己的个性时,都会出现什么事打断他们的谈话,凌川凉也咬了咬牙,他不信哪会每次都有这么巧的事情,今天一定要告诉母亲自己的个性。
“什么?!”凌川奈奈子一下子站了起来,她语速飞快地说道,“我马上就回去!”
凌川凉也见母亲抓起了手提包,连忙叫道:“妈妈——”
凌川奈奈子说道:“小爱突然发烧了,妈妈现在要回去照顾小爱,今天就先回去了,等过几天凉也出院,妈妈给你煮乌冬面吃!”语毕她匆匆离开了病房。
……果然,每次一对母亲提到自己的个性,肯定会有事情打断。
凌川凉也有些无奈地想着。
话说回来,他还是稍微治疗一下自己的伤口吧,养了一周手术切口还没长好吗?可真疼啊。
凌川凉也的手搭在胸口,掌心亮起白色的微光,手术结束后还没有愈合好的创口迅速愈合,他一直隐隐作痛的胸腔也不疼了。
“咚,咚,咚。”节奏缓慢的敲门声响起,凌川凉也从病房门上的窄条玻璃上看到了赤白的头发一闪而过,是轰焦冻。
轰焦冻轻轻地推开病房门,但是没有走进来,只探进来小半个脑袋,一只灰眸带着关切望向躺在病床上的凌川凉也:“我听说你醒了,想来看看。”
凌川凉也有些纳闷地看着他:“那你进来啊,站在门口干什么?”
轰焦冻闻言沉默不语,最后略带犹豫地往病房里走了一步,整张脸都暴露在凌川凉也的目光之下,他左眼附近的皮肤泛着血色,红肿一片,像是被火烤伤了一般。
凌川凉也脱口而出:“轰叔叔烧你了?”
一肚子话想要倾诉的轰焦冻:“……”他还是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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