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宥到了学校,下了车,就看见不远处教学楼前面闹哄哄的一片。

    他不喜欢凑热闹,正要离开的时候,沈宥脚步一顿,刚才似乎在人群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脸孔。

    刚刚在家被训了,沈宥此时正微微不爽着,见状砰一声关上车门,让司机先走,他抬腿朝人群走去。

    教学楼前的人群正热闹,但围在外面的人几乎都是围观看热闹的,真正挑事人还在最里面。

    很快就有同学注意到沈二少爷朝他们这里走过来。

    注意到的人立刻私下偷偷的和自己旁边的同伴说,于是有小部分的人朝他这里看,不想惹麻烦的立刻溜走了,剩下毫不知情的人还在看内圈的热闹。

    S大是当地一流的高等院校,不仅学术研究方面一流,昂贵的教学设施,高额的学费更是让这个学校里的学生非富即贵,有资本的地方就会有抱团,所以在S大,没有后台,没有背景的人,就容易成为被攻击的对象。

    沈宥是经常逃课,不怎么认真学习的那种人,但学校里还是好多人都认识他。不仅是因为知道他是沈家二少爷,更是因为学校的传言——惹谁都别惹沈宥。

    此刻,一个单薄的少年被围在最里面,长相漂亮的惊人,表情却沉着,看不出情绪。只是他的衣服上很明显脏了一块,像是被踩的。

    他面前站着几个神情恶狠狠的男生,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人。

    双方似乎是正在对峙。现在还是大白天,光天化日的就敢在这里找人麻烦,是看准了被欺负的人肯定不敢说出去。

    沈宥鄙夷地啧了一声,刚要上前开口,下一刻,他就看到记忆里总是软趴趴的受气包,突然朝着面前的那个男生开口,声音是清朗的少年音,清清冷冷的:

    “给你脸了?”

    众人都是一愣,毕竟从来没人看少年敢和别人说过一句重话。

    最前面的那个男生更是觉得被羞辱了:“徐椴,你说什么?”

    徐椴靠着墙,略带嘲讽地讥笑了一下。

    周围突然噤声,好多人都不约而同感觉到,莫名被徐椴的冷笑惊艳了一下。

    尤其是站的近看的更清楚,徐椴今天好像和平常总是埋着头的模样,不太一样。非要说原因,似乎就是他这次回来,又多了一个纹身之后。

    为首的那个男生平常就喜欢欺负人,所以今天看见徐椴后更是不顺眼,用纹身明着暗着羞辱徐椴在外面不知道做什么勾当赚钱。

    徐椴冷道:“我晚上在哪儿打工,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这么了解,酒吧你家开的?”

    这么多人看着,那男生被平时不出声的徐椴一而再地怼,顿时恼羞成怒。本来只是想言语羞辱徐椴几句,如今当即就要动手。

    “你小子,给脸不要……”

    徐椴看到对方居然真的在大白天,这么多人看着的情况下挑事动手,他面上不显,心里想着要从哪个角度躲开。

    然而下一刻没想到的是,男生手刚举起来,就被人一把拦住。

    “谁啊?!”男生立刻怒气冲冲地朝人看去,然而当他刚一看清面前的人,他脸色一变,瞬间就像漏了气的皮球,瘪了下去。

    沈宥嘴角带笑,眼神里却没什么笑意,捏着男生的手臂:“干什么呢?”

    “二、二少……”

    沈宥道:“我问你们干什么呢?欺负同学?”

    “没!”男生瞬间否认,想到他听到的传言,更加强调,“没有的事!”

    沈宥表情好笑,“我都看见了,还跟我装?——你装你妈呢?”在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他面色冷下来,直接狠踹了那男生一脚。

    男生被踹的踉跄后退了好几步,人群在他身后自动让开,都小心地和他保持距离。

    沈宥扬声道:“有谁不知道徐椴是我罩的人?还想和他动手?”

    和那男生一伙的人脸色都变了。

    沈宥帮过徐椴几次,他们是知道的,但都只当是沈宥一时兴起。毕竟对方连学校都不怎么来,他们从来没亲耳听过沈宥说徐椴是他朋友,只在学校里传过两次,所以一直都没人放在心上。

    一时没人敢说话,围观的人全都散了,剩下几个欺负人的想走不敢走。

    沈宥道:“还不滚?”

    几个男生迟疑着后退,最后忍不住朝沈宥鞠了个躬,转身瞬间跑了。

    看着那几个男生的背影,沈宥脸上冷冷的神情逐渐褪去,很快又恢复了平日里无聊鄙夷的神情。

    他这时才看向徐椴,本来他以为对方脸上最起码应该会有感激的表情。

    没想到他却在对方的眼神里只看出了打量,那眼神仿佛在说,“你他妈谁”?

    沈宥:……

    沈宥上前一步,对徐椴询问道:“你这几天去哪儿了?我怎么在学校里都没有看见你?”

    徐椴道:“家里有点事,请了几天假。”

    他从脑海里扒出一段记忆,和眼前的人对上号。很明显,眼前的人是个有背景的,但徐椴不知道到底是怎样的背景。

    对方现在悠悠闲闲的小少爷神情,和刚才打人时判若两人。

    沈宥听见徐椴的回答后点点头。

    气氛沉默一会儿,他突然又上前一步凑近徐椴,弯腰看向他耳后。

    “你这个纹身,是为了遮你那个胎记吗?”

    徐椴一时有些意外,没想到沈宥居然连胎记也知道,还能猜出原委。

    原主为了给家里还债,同时打好几份工,薪资最高的一份则是他靠脸在高级酒吧当侍应生。

    因为惹怒一个顾客,对方到经理那边找茬,说他耳后那个胎记很碍眼,给他两个选择,要么把胎记除掉,要么陪酒,否则他会找酒吧老板谈话,说他们聘人无水准。

    经理知道如果他真让少年陪酒,恐怕少年不会再留下来,他上哪儿再找一个这么漂亮的活招牌。

    最后经理给了原主一张纹身店的名片。

    沈宥不想又有下次,在他不在的时候,徐椴又被学校什么人欺负,尤其是有了现在这个纹身,简直就是招摇。还不如他干脆在别人面前,把人保护好了。

    他道:“我们家过几天会举办一个圣诞晚宴,到时候估计学校里也会有同学去,徐椴,你来吗?”

    .

    “徐寻这孩子挺好的,文静,人也乖巧。”

    沈老夫人把桌上的照片交到沈厉延的手里,相片里的人相貌说不上有多好看,但是看着很温顺。

    沈厉延莫名想起早上一声不响,就敢在他眼皮底下跑了的少年,还留下500的嫖|资,简直就是既不乖巧,也不温顺。

    想着想着不由有些走神。

    沈老夫人继续说:“虽说徐家一朝踏错,现在逐渐在走下坡路,但毕竟他们家昔日的家业基础在那里,如今就差一个机会,只要我们家想拉一把还是可以拉起来的。”

    沈厉延道:“我不认为有做这个慈善的必要。”

    “你恐怕还不知道,”沈老夫人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窗边,“纪家之前被送出国的那个私生子,前不久身份被纪家承认下来,从国外回来了,还办了个酒会,邀请函送过来请阿宥去玩。”

    沈老夫人声音逐渐变得严肃,“纪溯那个孩子,早年我和老太爷一起去纪家的时候见过,从小就有野心。现在他回来了,会成为你将来的一个威胁。”

    “纪家是靠什么起家的,厉延,这点你应该比我清楚。如果是走邪门歪路,我们自然比不上。但如果真让他们一步步这样壮大起来,岂不是让外人看我们沈家的笑话?”

    沈厉延站在原地不置可否,淡淡的金色光线从窗户斜斜地打进来,照在男人挺拔的半个身躯上。

    沈老夫人又把话题重新说话徐寻身上,“你跟徐寻,你们两个小的时候还见过,一起玩过,当时你挺喜欢他的。不记得了吗?”

    沈厉延将照片放回桌上:“确实没有印象。”

    “有印象也好,没印象也罢,”沈老夫人走回书桌前,再次把照片交到沈厉延的手里,语气不容置喙,“但这婚,你是一定要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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