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照在潺潺流动的河水上,给宽阔的河面散下一层金光。
河边洗着衣服的婶子们见到芸娘过来,纷纷给她挪出位子。
“芸娘,今天又是你来洗衣裳呀。”李婶子热情的招呼着芸娘:“最近总是见着你,可是有好多天没见着你大姐了。”
“我大姐在家里看家呢 。”对着李家婶子笑了笑,芸娘调皮的说道:“李婶儿这是不原意看见我呀。”
李婶子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只低着头撮手上的衣服。
看家?谁信呢。
村儿里谁家不知道李家大姑娘沁娘,跟李家二姑娘芸娘,那脾气性格简直就是掉了个个儿。老大沁娘从小脏活儿累活儿都不愿意干,不过谁让人家长得好看呢。这不,就因着长的好看,村儿里差不多到了该订亲的小伙子们都让沁娘那丫头给勾引着,一个两个的都往她跟前儿凑。老二芸娘勤快能干家里家务活儿全包了,灶上更是一把好手,村里多少人家摆酒席都是请她去做,这丫头单从长相上来说那也是不输她姐姐的,她亏就亏在人老实本份上。
沁娘那丫头的心思年轻的小子们现在还不懂,可她们这些上了年纪的又是打旧时候过来的婆娘哪个不知道她那点儿小九九的。无非就是想人堆里挑出一个长相好,家里有田又有地的,可这天上哪儿有掉馅饼的好事儿。
李婶儿最近也实在是让家里小儿子给缠歪烦了,天天的正事儿不干净在她面前提沁娘了,可沁娘那肩不能提手不能挑,风一吹就倒,吃个东西还尽捡好的吃的,这样的姑娘家里没点儿家产的哪个敢要。
李婶有时候真想拎着她儿子的耳朵,让他睁大眼睛看看,这样的姑娘是她们这样的人家能要得起的吗?
娶个这样的媳妇回家,守得住守不住先不说,这要是娶回家就等于是给家里招回一个事儿精,因此李婶对小儿子的提议常常是一口回绝,可架不住她儿子常常在她面前念叨。
这不,烦了几天的李婶见着芸娘,那忍了几天的邪火就差点儿没忍住,她也知道芸娘是个好孩子,这邪火不该冲着这丫头去,可她憋了好几天压在心里难受。
这不,在见着芸娘之后说出的话难免就带着些阴阳怪气。
芸娘聪明,她自然是明白李婶子话里的意思,可她性子好,对上了年纪的长辈自然是说不出反悖的话,更何况这事儿本就是她大姐做的不对。
芸娘也跟她爹娘提醒过,她大姐这情况,爹娘如果再不至止,以后不止自己,怕是家里的两个哥哥一个弟弟的亲事怕是都要受拖累。
想到她爹娘的态度,芸娘觉得一阵心寒。
不远处的地方,一个嫁过来没多久的嫂子,看了看出神了的芸娘,冲旁边的一个大嫂子说道:“芸娘这怕不是在想汉子了吧,瞅瞅这想的眼皮子都不眨了呢。”说完几个人一窝蜂似的捂着嘴哈哈的笑起来。
村里人说话本就不讲究,人堆里聚在一块儿难免会说上几句黄腔,可再怎么不讲究也是及少拿未定下亲事的黄花大姑娘来开玩笑的。
上辈子加这辈子,活了两辈子的芸娘第一次遇到有人跟她开这样的玩笑,更何况在这个名声比天大的年代,她们这是一句玩笑话,可要传出去她这辈子怕是别想找着婆家了,只等再晚几年直接找个庵子束了头发去,气急了的芸娘一时之间脸上涨的通红,杏眼里满是雾气。
李婶子虽说对沁娘的那副作派看不上眼,可芸娘这丫头是什么样的她这么多年可是看的清清楚楚,一个好好的丫头让她们拿着开着四五不着六的玩笑,她们也不怕磕着了牙。
“把你这个没皮没脸的嘴给撕烂,芸娘一个亲事都没定的小丫头,你说的是什么鬼话。”李婶子指着拿芸娘调笑的小媳妇:“王二家的,嘴上可是得有个把门的,不然等着李家老大回来怕是有你好看的。”
要李婶来说,她是顶看不上王二家的这个婆娘,这才嫁过来几天,仗着王二疼她,作天作地的,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听说最近闹腾着王二跟家里分家出来单过呢,她也不看看就她跟王二那副得性,分了家出来能好过?李婶儿更加确定,娶儿媳妇那一定是要脾气好,又明事理的才行,像王二家这样的,取回家那就是个搅家的精怪。
“你们哪家遇上事儿的时候,她不上赶着帮手,就说张丁家的,你们家那小子刚会走路的那会儿,你婆婆没看住掉河里,是不是芸娘刚好赶上给你从河里拉了上来,不然你现在哪有那么大的儿子管你叫娘。”不等人说话李婶子又说道:“张家的,去年你家地里的庄家让牛给糟蹋的时候是不是芸娘帮你把牛赶走的?这要不是她给遇到了,你家去年得打一年饥荒吧。”
几个被李婶子点到的人,似是想为自己辩解,可刚刚确实是她们几个笑的最大声。这嘴边儿的话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对着几个,张张又合合的嘴,李婶儿是看也不看,只安抚了芸娘,她这才又继续撮着手上的衣裳。
其他几个先不说。只王二嫂子村里人都知道她是个顶难缠的人,为着自己,李婶这是把王二嫂子给得罪死了,芸娘是个嘴笨的人,光鲜亮丽的话她不会说,只冲着李婶子露出了个感激的笑脸。
将手里最后一件衣服沥干了水放到盆子里,冲李婶子点了点头,芸娘往家走去。
见芸娘身影渐远,王二嫂子撇了撇嘴:“连招呼都不打一声,真是没教养,你们说是不?”
被李婶子点了名的几个,这会儿似没听到似的,只专注着手里的活计,王二嫂子讨了个没趣,这才又继续手上的活。
身后是什么情况芸娘不知道。
若要芸娘说她到这个世界十七年以来,还没习惯的事情是什么,那刚才的那种场面是她还没有习惯的。
有的东西不知道是刻在骨子里的还是怎么样,又或者是说她遗传了上一世的冷漠。
这一辈子的她跟上一世一样,对讨论别人家的私事儿她一点儿兴趣都没有,东家长西家短这些她更是不会热忠,至于谁好谁不好,芸娘觉得大家处的位置不一样,对事情的看法更是不一样,因此芸娘对好或者不好这件事不发表看法。
这一世的芸娘除了她的亲人和关心她的的人,其它的一切她好像都不在乎。
就像李家父母抚养了她十六年,养她吃供他长大。
可要是说对他们的感情,肯定是有的。
可要说多深厚,那就不见得了,因为她知道在遇到事情的时候,同样的情况下,自己和大姐,他家父母首选的肯定是她大姐,因此芸娘一直能摆得正自己的位置。
整个家里最疼她的就是大哥。想想以前大哥在的时候,有好吃的他肯定舍不得吃,一准留着给自己,有困难找大哥,他一准能给解决,可惜大哥现下不在家。
至于二哥….
前几年不觉得,这几年二哥觉得他肩膀上的担子是越来越重的。而且二哥对两个妹妹一个弟弟,从来都是一碗水端平的;可这个世上的事,试问一碗水能端平吗?
小弟呢,小的时候招猫逗狗的人见人烦,可这么多年跟在自己屁股后面一声声二姐.二姐的叫下来,虽然偶尔还是调皮,但他的本性不坏,这么多年早已经被自己给纠正过来了。
他们是她的家人,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
大姐的事儿,芸娘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装睡叫不醒的人,这次她薅也给他们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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