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四下无人,弄蝶边拆着她的发髻边嘟囔:“乔小姐怎么就醒了呢。”
她说出了殷筱雅的心里话,乔笙怎么就醒了呢!
殷筱雅巴不得她长眠不醒,人心都是肉长的,只要她用心伺候乔家夫妻,久而久之,乔家一定会把她当亲女儿看待,那乔笙现在的所有就都是她的了!
只可惜,乔笙醒了,美梦成空。
透过铜镜看了眼自家小姐的脸色,弄蝶抿了下嘴,但还是决定开口:“小姐,老爷给您的日子不多了,您可得早做打算啊。”
殷筱雅之所以来离开江南只身来到乔家,还不是被家里人给逼的。
其母三年前重病身亡,妾室上位哪里还能有她的好下场,要把她许配给个长他十岁的富豪,偏生她爹还答应了。
好歹也是官家女,殷筱雅哪里能依。
只得想了个法子,跟殷大人商量如果她能在及笄前找到个有权有势的夫婿,她爹就放弃这个念头。
官场人重利,殷大人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还给她指了条明路——
来京城投奔她的姨母,乔夫人。
说起这个,殷筱雅倒不是很着急,许寒晟显然对她有意,至于乔笙喜欢许寒晟这事,她一点儿不担心。
这个乔笙,空有一张脸,人却单纯的很,她说什么便信什么,好拿捏的很。
因而比起她,殷筱雅更担心的是乔家人的介入。
罢了,总归还有一年,且看看再说吧。
...
知晓乔笙醒了,翌日天一亮,江思琪和李楚楚就匆匆来了。
知晓是自家小姐的好友,门卫也没拦,任由江思琪的大嗓门响彻丞相府。
“笙宝!”
不用通传,揽月院的母女俩和殷筱雅都听得一清二楚了。
乔笙今儿起晚了,正被乔夫人盯着喝人参粥,殷筱雅在一旁笑看着,更没了胃口。
听见这大嗓门,顿时亮了美眸,迫不及待的起身去迎。
“琪琪!”
“楚楚”
京城贵女虽多,乔笙真正交好的却没几个,毕竟女子向来在乎相貌,都不愿成为乔笙的‘绿叶’,所以长这么大,真正交心的朋友也唯有眼前这两人——
江大将军的嫡女江思琪和太子太傅的孙女李楚楚。
作为将门之女,江思琪行事也同她的将军爹一样,风风火火的,冲过来把乔笙抱了个满怀。
“你这丫头丢不丢人,可吓死我了!”
前言不搭后语,可乔笙分明感受到了她的关心,抿着笑拍拍她的后背。
李楚楚就含蓄多了,在后边红着杏眼看她。
对好姐妹自然要一视同仁,乔笙也抱了抱李楚楚,笑说:“我没事了,你们放心吧!”
口说无凭,江思琪立刻说:“谁知道你这丫头是不是骗人,楚楚你快帮她看看。”
李楚楚打小爱好学医,多年积累下来,也小有所成。
不用江思琪提醒,李楚楚已然捏住了乔笙的腕子,片刻后才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
乔笙也笑开了,“我就说吧。”
玉公子都出手了,她还有事,那不是砸了他神医的招牌么。
乔夫人含笑看着三个如花似的小姑娘闹做一团,招手唤:“瞧你们仨亲热的,快,先进来坐。”
进来先跟乔夫人问了好,江李二人才不冷不淡的同殷筱雅笑笑:“殷姑娘。”
俩人都不怎么喜欢殷筱雅,若不是乔笙同她关系好,以她们的身份,无视了也就无视了。
乔夫人纵然是看出什么,也没法多说,安抚的拍拍殷筱雅的手背:“前几日筱雅不是想吃玫瑰酱?正好今儿许多花苞都开了,筱雅不若和姨母一起去采来制酱?”
殷筱雅心下感动,自是点头跟着乔夫人走了。
江思琪看了眼二人的背影,嘟囔说:“伯母对你表姐也太好了吧。”
吃穿用度都按照乔笙的例份给她,一个表小姐过的跟正牌小姐没什么两样。
终于可以不用吃人参粥,乔笙松了口气,“我娘心善。”
可惜这份善心只会更加让殷筱雅扩张其野心。
李楚楚没说这个,只问:“你怎么会从树上掉下来?”
“对!”
江思琪对这个最有发言权,俩人打小要好,乔笙还跟着她爹学武,天赋比她还要出众,怎么会这样不小心?!
李楚楚杏眼漆黑,指缝中闪着幽光:“可是有人害你?”
还真不是。
乔笙苦笑:“真是我不小心,你快把针收回去!”
李楚楚看着文静,实则却是个极其护短的,帮乔笙暗地里阴了不少说她坏话的姑娘。
闻言,李楚楚才默默收回指缝间的银针,垂眼喝茶,一副娴静淡雅之态。
江思琪恨铁不成钢的过来揪她耳朵,“出去别说是我爹的徒弟!”
这丫头手劲大,疼得乔笙呲牙咧嘴的,正要说反正京城也没人知道这茬事,就听见院外丫鬟压抑不住的兴奋声:“兰公子。”
有人来了。
在旁人面前,三个小姐妹还是很一致的,江思琪立刻松手,同李楚楚一起好奇的扭头看向来人。
只一眼,两个小姑娘就屏住了呼吸。
京城什么样的公子哥没见过,骚包的、高雅的、正派的...可从没见过这么圣洁的。
不错,是圣洁。
他只是静静的看过来,精致的眉眼平淡无波,连薄唇都不带一丝弧度,身上滚金边的白衣一尘不染,唯有暖融融的金光在上面跳跃起舞...
他没有一丝悲悯,却叫人觉得,他应当属于神佛。
这肮脏的混乱的红尘配不上他。
直到乔笙担心的轻唤,李楚楚才发现自己竟然哭了。
她慌乱的抹着泪,小声说:“眼里进了只飞虫,没事。”
一看就是撒谎,可江思琪这次没好意思戳穿她,因为她感觉自己更丢人。
刚刚要不是磕到了桌子腿,她差点就给兰珏跪下了,甚至还能哐当磕几个响头!
乔笙狐疑的看了三人一眼,也没放心上。
知晓兰珏不喜热闹,跟小姐妹说了声,乔笙走过去把他往树荫下推。
“怎么你自己过来了,思渊呢?”
兰珏覆下眼睫:“他有事忙。”
忙着抄一万遍‘色即是空’。
“哦。”
虽有幼时的感情做铺垫,但乔笙知道自己还是不能管太多。
到了树荫下,她念着兰珏仰头看她会被太阳照了眼睛,便蹲在他前,娇娇小小的一团,很是乖巧。
“找我有事?”她问。
有细碎的光透过树叶落在她漂亮的眼睛里,星子一般好看。
兰珏喉结滚了滚,“我找不到那棵树了。”
那棵?
...是哪棵?
眼见着兰珏的脸色越来越沉,乔笙终于想起来了。
每年府里都会种新的花草,她一时兴起,就弄来棵合欢树叫兰珏一起种,虽然刨坑种树之类的事都是她干的,兰珏只是‘大发慈悲’的浇了次水,但也算是俩人一起种的树。
乔笙心虚的看他一眼,“它...它死了。”
兰珏走了没半年就迎来了一场狂风暴雨,许多树木花草都倒了,包括那棵合欢。
事后府内重新修葺,乔笙又生着兰珏的气,就默认花匠们将这棵合欢连根挪走了。
兰珏又生气了,这下连江思琪她们都看出来了。
兰珏一走就迫不及待的跑过来问:“笙宝,你怎么惹兰公子了?看把人气的!”
一时半会也同她们说不清楚,乔笙干脆敷衍过去了。
好在江思琪很快就忘了这茬事,抱着她的胳膊问:“出去玩吗?”
“去哪?”
“清源山打猎,去不去?”
江思琪心里很没谱,自打殷筱雅来了,乔笙就很少跟她们去骑马打猎,行为处事也开始像那些高门贵女一样扭捏作态,让她看着很不舒服。
她和李楚楚劝了乔笙好几次,她都不改,俩人也只能放弃了。
自己选的小姐妹,难受也得宠下去!
于是不等乔笙开口,江思琪就自己先放弃了,“算了,要不游船去?”
谁知乔笙却说:“别啊,咱还是去打猎,这个有意思!”
游船这种东西是殷筱雅喜欢的,她可不喜欢,以前不过是被殷筱雅的说辞哄骗住了而已。
“真的?!”江思琪又惊又喜,原地蹦哒起来。
乔笙重重点头,“真的,楚楚去吗?”
“去,我去采药草。”
“好!”乔笙笑弯了桃花眼,“琪琪给我带匹马,老地方等着。”
她娘肯定是不会让她这么快出门的,但没关系,先斩后奏,不过马匹就只能用江家的了。
许久没干这种事了,江思琪有点激动,拍着胸脯说:“放心吧!”
李楚楚问:“带你表姐?”
“不带。”乔笙没控制住,翻了个白眼。
这是也讨厌殷筱雅了?
江思琪更激动了,连连追问。
拗不过她,乔笙说:“摔了一下想明白了,道不同不相为谋。”
她都这样说了,江思琪终于能说出心里话,“你可算看明白了,你以前那样多好,自打她来了,你就开始学她,走路扭啊扭、说话捏着嗓子,难听死了!”
殷筱雅这样做或许是天生如此,看着还算是赏心悦目,而乔笙呢?
明眼人一看就是在学殷筱雅,而且还没学到精髓,看着不伦不类的。
若不是有这张脸蛋撑着,定然叫人笑话死了。
看她那嫌弃的模样,乔笙忍不住笑着刮了下她鼻尖,“以后不会了。”
当时她不过是错信了殷筱雅,真以为许寒晟喜欢的是端庄典雅的贵女,可她肆意了十四年,一时半会又改不过来,只能暗暗学殷筱雅。
如今想来何其好笑,过去一年旁人指不定在背后怎么笑话她那做作的一举一动呢。
不过没关系。
乔笙笑了笑,从前丢过的脸,今后她会一点点的挣回来!
见她的确是下了决心,江思琪二人松了口气。
“那明日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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